第257章 故人還是陌生人

巫衣跟著呼延澤布的人來到少支王宮的時候，呼延澤布正在自己的宮殿中喝著美酒，欣賞歌舞。

呼延澤布坐在高台之上，透過婀娜多姿的舞女，香歌艷舞的表演，一眼便看到立在人群之外的巫衣。

那時的巫衣，沒有塗脂抹粉，沒有華麗的衣裳，只是素顏朝天，穿著一身乾淨的舊衣裳，面容憔悴，看起來分外惹人憐惜。

呼延澤布見到巫衣站在殿外，眼中流露出來的神色有些奇怪，說不清是得意多一些，還是擔心多一些。

最後，呼延澤布下令喝退了那些妖艷婀娜的舞女和兩旁的侍從，沒有了笙歌燕舞，大殿的氣氛一下子安靜了起來，顯得有些怪異。

然而，巫衣的心裡除了憤怒之外，已經感覺不到絲毫的害怕和恐懼。

甚至，巫衣連對褚風難以發泄的怨怪都算在了呼延澤布的頭上。

所以，當巫衣看到站在自己對面的呼延澤布時，天知道她是如何忍住自己的心裡噴涌的怒火，而沒有朝呼延澤布下手。

「怎樣，我們又見面了。樓台一別，我還是真是有些想念你。再怎麼說，我們也算故人了吧。」呼延澤布右手輕輕地捏著自己的下巴，雙眼帶著貪婪之色在打量著巫衣。

「如果你死了，我會更高興一些，可惜你這樣的惡人卻還逍遙自在地活著。」

「嘖嘖，何必說出這麼傷人的話。說到底，這次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可不是我強迫你的。」呼延澤布說著話，就想伸手去摸巫衣的臉，卻被巫衣一巴掌給甩開了。

巫衣聞言，別過頭，沒有理會呼延澤布的話。

呼延澤布卻繞到巫衣面前，盯著巫衣的眼睛，試探地問道：「我很好奇，你不是沈天抒最愛的女人嗎？怎麼會在兩軍即將交戰之時，讓你離開大周，冒險來此？」

呼延澤布說到這裡，見巫衣眼神有些閃爍，便停頓了一下，而後才繼續說道：「莫非……他沈天抒自知無法與我少支對抗，所以決定犧牲自己的女人，讓你來取悅小王，好讓小王可以暫且放過他，是嗎？」

巫衣聞言，冷笑道：「呼延澤布，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般齷齪下流嗎？」

「我齷齪下流？難道他沈天抒就不齷齪下流了嗎？哼，我倒要看看，在兩軍交戰之時，沈天抒是選你，還是選他的江山。」

「你不必以言語相激，不管他做出什麼選擇，我都不會怪他。因為他是大周的皇上，身負著天下萬民的安寧和樂，又豈能為了一己兒女私情，而誤了國家大事。所以，我不會讓你如願的。」巫衣心裡有了決定，再想到褚風的時候，突然有些難過。

「所以你是什麼意思，打算以死殉情嗎？」呼延澤布嘴唇緊抿，認真地打量著巫衣。

巫衣卻往旁邊走了兩步，不願再搭理他。

呼延澤布見狀，突然大笑起來，「如果你冒險來此不是為了沈天抒的話，那必然是為了褚風。怎麼，你還未見到他平安回到大周，竟會捨得血濺異國他鄉嗎？」

巫衣聞言，回頭看著呼延澤布，「呼延澤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呼延澤布聳了聳肩，道：」我什麼意思，我能有什麼意思？只是人有旦夕禍福，誰知道褚風會不會突然暴斃。「

巫衣咬牙瞪著呼延澤布，」你……我二哥……你們苦心積慮將褚風騙了過來，如今他還未為你們殺敵建功，難道你會捨得浪費這麼一顆大好的棋子？「

」你也知道他只是一顆棋子，那棄軍保帥的道理，你會不明白嗎？說到底褚風是為了你才會答應投靠少支，如果你死在這裡，他又豈會甘心為我所用，說不定眨眼就變成一條反噬的毒蛇。所以，你若死了，我又怎敢再留著他。自然要在他殺我之前，先殺了他，這才是完全之策。更何況，不管沈天抒是要江山還是美人，他要知道你死了，怒髮衝冠為紅顏，化悲憤為力量，對我少支絕不是什麼好事。「呼延澤布雖然殘忍好色，但他卻也不傻，知道巫衣眼下只能妥善保護著，不能輕易有所閃失。

巫衣自從見到呼延澤布的時候，就一直在想著該如何取他性命，卻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呼延澤布雖然眼饞巫衣的美色，但他也知道眼下的情況，還是自己的江山和性命更重要，美人可以過後再享用。

所以，呼延澤布最後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將巫衣送到一處清靜的院落，讓人看住。

巫衣被呼延澤布關起來之後，心裡牽挂的事太多，腦子裡想的事也多，始終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的。

那時，巫衣再也想不到，自己竟會在這個地方見到故人。

日落西山的時候，有人敲開了巫衣的門。

巫衣坐在椅子上，只是隨意地看了一眼進來的人，發現是送飯的太監，便沒有在意。

沒想到，這個太監徑直將飯菜送到她的面前，開口道：」聽說你午飯便沒吃，人是鐵飯是鋼，想要報仇的話，更要填飽肚子，好好愛惜自己才是。「

巫衣聞言，不免為之驚訝。

當巫衣認真看了一眼那太監的時候，震驚地直接站了起來。

她再也想不到，自己竟會在這裡再看到樓起。

巫衣蹙著眉，凝視著樓起，明明是樓起的臉，可他的聲音卻完全沒有往日的陽剛之氣，取而代之的是姦細的嗓音。

」你，你是樓……「

」我想你是認錯人了。「

巫衣知道自己不會認錯人的，她難以相信地搖著頭，「你怎麼會變成這樣，琦兒公主若是在天有靈，該多傷心。」

樓起平靜的臉，在聽到巫衣提到沈琦兒之時，眼中滿是痛苦之色，他聲音黯啞著說道：「佳人已逝，皮相於我不過身外之物，我自己尚不覺得難過，你也不必為我感到可惜。」

樓起說完這話，便放下手中的飯菜，徑直轉身走了。

巫衣看著樓起的背影，雙眼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巫衣雖然沒有問明他離開樓台之後的遭遇，又為何會凈身來到少支的王宮。但她心裡明白，他之所以會變成今日這副模樣，必然是為了伺機向呼延澤布報仇。

這一刻，巫衣寧願自己從未認識過他，寧願自己方才見到的不過是一個陌生人罷了。那樣，她便不會自責，不會傷心。

可是，真相始終是真相，故人依舊是故人，只是再見時已不忍相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