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打賭

楊衛成被十幾個人圍著，吵得腦袋嗡嗡響。

李東更是不耐煩，心裡委屈，梗著脖子跟大家吵嚷，越吵越凶。

「大家安靜！」楊衛成雙手一揮，喊破嗓門，「一個個說，怎麼回事？我怎麼騙錢啦？」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推舉老李當代言人。

「老李你跟這小混蛋說！」

老李點頭，走上前嚴厲地盯著楊衛成。

「衛成，你爹媽樸實善良，跟我們大家交情都不錯。你怎麼不學好，要騙人呢？」老李道。

楊衛成無語：「我沒騙人啊！」

「沒騙人，你拿大伙兒的錢去買吃的喝的穿的？那可都是我們的血汗錢啊！現在少廢話，還錢吧！」老李把蒲扇般的大手往他跟前一伸。

楊衛成哈哈一笑：「原來如此，別急啊，我可沒騙大伙兒錢。」

「沒騙錢，你幹嘛回來都不先找我們還錢？」一婦女嚷嚷道。

楊衛成看她一眼，冷笑：「周翠花，貌似我沒欠你錢吧？」

原來她就是下午和老梁媳婦在柳樹下織毛衣的女人。

周翠花臉一囧，低下頭，尋思片刻，又昂起頭：「我打抱不平不行嗎？」

「行，行！」楊衛成點頭，不再理會她，轉向老李，「李叔，當初您對我家的照顧，我楊衛成可記著呢，不敢坑害大傢伙。既然在這裡遇到了，那就都跟我來家裡吧，咱們把帳算一算。」

他大概看了一眼，債主們也都差不多在這裡了。

大家哪有不應的道理？都跟著楊衛成浩浩蕩蕩來到他家，把剛放學回家正在做飯的弟弟妹妹嚇一跳，以為發生啥大事。

他們還不知道楊衛成從中海回來的事。

「哥，你回來啦？」兩人跑到哥哥身邊，忐忑有驚喜地問，「家裡怎麼來這麼多人啊？」

「問你們大哥！」有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氣呼呼地說，「他就是個騙子！」

「你放屁！」楊衛寧氣壞了，抄起掃把就要打人。

楊衛成攔住他，淡淡一笑：「沒事，清者自清。」

又轉頭盯著說話那人：「人要對自己說的話做的事負責人，有些話是不能隨便亂說的。」

那人一愣，臉紅耳赤地低下頭。

他覺得很納悶，分明自己才是受害者，為啥楊衛成一開口，就迅速佔據上風呢？

「行了，別吵吵，衛成，你家我們也來了，你說咋辦吧！」李叔道。

「大家別急，我跟衛成肯定不是騙子。」李東忙去拿來板凳、椅子分給大家坐。

楊衛成回頭，看到周翠花、老梁夫妻三個，正站在門口笑眯眯地看熱鬧，便走上前，咣當！把門一關。

砰砰砰！

老梁豈肯錯過好戲，使勁拍門。

「楊衛成你給我開門！這事兒你得給大傢伙掰扯清楚咯！」他吼道。

楊衛成嘩啦又打開門，昂首挺胸，目光灼灼地盯著他：「掰扯清楚對吧？那麻煩你們先告訴我，我回家的時候大家都上班呢，他們是怎麼知道我回家了的？另外，是誰說我騙人錢的？」

三人一囧，老梁媳婦馬上理直氣壯道：「是我，怎麼了？」

「好，你承認就好。」楊衛成嘿嘿一笑，「你們進來可以，但得答應我兩件事。」

「兩件事？我憑啥答應你？」老梁是個老狐狸，輕易不會上鉤。

楊衛成聳肩，又準備關門。

老梁悻悻然，轉身欲走，他媳婦卻道：「怕什麼？你個小騙子，別說兩件，就算二十件，只要你今天還錢，我們也答應！」

「好！！」楊衛成吼一聲，沖她豎大拇指，「夠豪氣，比梁主任可爺們兒多了！」

老梁給媳婦氣壞了，使勁拿眼剜她。架不住媳婦在家裡說了算，他也只能忍著。

哼，兩件就兩件，這小子今天能還出錢來，我姓梁的就把姓倒過來寫！

老梁為啥這麼篤定，全憑他一雙火眼金睛善於觀察。

楊衛成、李東出去浪了一圈，走之前一臉寒酸，現在呢？那就跟大城市人都沒啥區別。

這說明啥？說明他倆把錢都花在吃喝玩樂上了。

幾千塊錢的確是巨款，可中海是啥地方？那個花花世界，就是燒錢的爐子！

再看他們大包小包買的那些東西，大傢伙兒的錢，全變成這些嘍！

老梁又禁不住幸災樂禍起來。

「好，兩件就兩件。可醜話得說前頭，如果這麼多人裡邊，但凡你少人家一分錢，這兩件事不做數不說，你下個季度的獎扣一半，如何？」

老梁盯著楊衛成，眼神兒狡猾。

楊衛成嘿然一笑：「一言為定！」

「大伙兒給做個見證啊！」李東振臂高呼，替好哥們兒助攻。

楊衛寧兄妹倆不知情況，眼巴巴看著這一幕發生，心懷忐忑。

「哪兩件事，你說吧。」老梁故作大方地問。

「第一，你媳婦兒怎麼頂替的別人，就怎麼把別人請回去。讓一個斷了半隻手掌的半老頭子去鍋爐房鏟煤，你虧不虧心？」楊衛成鄙夷地說。

這事兒廠里人都知道，大伙兒頓時議論紛紛，大家老早就對老梁不滿，只是縣官不如現管，誰讓人家腦門上扣著頂烏紗帽呢？

老梁兩口子滿臉不自在，恨不得把楊衛成撕個稀巴爛。

他忍了又忍，點點頭。

「這第二件，你們怎麼污衊我的，就怎麼跟我道個歉。我要求也不高，一杯茶，一句對不起，另外加上往後見我繞道走，這件事就此了結，怎麼樣？」

楊衛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老梁氣得臉通紅，怒視楊衛成：「我說你小子，別蹬鼻子上臉，到時候弄的難看，甭怪我老梁對你不客氣！」

「行啊，客氣不客氣的，咱倆這關係也就那樣了。」楊衛成滿不在乎，準備關門。

老梁豈肯錯過這等好戲？趕緊伸手攔門，咔，手指頭被夾了。

「哎喲！」他疼的失聲痛呼，咬著牙，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哎我說姓楊的，你故意的吧？」老梁媳婦一看自己男人手指頭被夾，指著楊衛成破口大罵。

楊衛成一臉無辜地聳聳肩：「胖大嬸，您可冤枉我了，我不是故意的。梁主任，您玉手沒事吧？」

老梁早疼的一腦門汗，卻忍痛點頭：「好，那兩件事，說定了。」

心裡卻道，好小子，到時候咱們新仇舊恨一起算賬！

大伙兒鼓掌，其實看熱鬧的居多。

說好這件事，楊衛成和李東便提著包準備先把在市裡採購的小百貨送屋裡去。

老梁兩口子和周翠花，也跟進院子。

老梁挺自覺，趕緊搬把椅子準備坐下，倆眼一直盯著楊衛成的大包小包。

舟市雖然遠不如中海繁華，但畢竟是個城市，那裡的百貨品種齊全而且便宜。這一趟，楊衛成和李東收穫不小。

「站住，你倆幹嘛去？」老梁紅眼盯著那兩隻大口袋。

李東轉身怒視他：「你瞎眼啊？我們倆，一人一隻手，拎著口袋進屋去，現在你清楚了嗎？老頭子……」

老梁一向不服老，每天把腰桿挺得筆直，誰說他老他跟誰急。可李東恰恰喜歡和他作對，每次喊他老頭子，血壓都給他飆到180。

「李東你混蛋！」老梁怒道。

「罵誰呢死老頭子？」李東擼起袖子瞪著眼。

楊衛成攔下他，注視著老梁，淡淡一笑：「梁主任，我們在自己家，莫非拿自己的東西都得經過您准許了？」

「哼，真是你們自己的東西，我當然管不著，可這些東西是你們的嗎？是你們拿鄰居們的血汗錢買的！」老梁一指口袋，唾沫星四濺地說。

說完他一抹嘴，感覺自己威武霸氣。說完他一撅屁股，向下坐去。

楊衛寧恰好在他背後站著，悄悄伸腳一勾，椅子勾開。

撲通！

老梁一屁股坐空，摔得他五葷六素眼冒金星。

「哎喲喂，哪個小兔崽子？」老梁媳婦趕緊把男人扶起來，氣得環視四周，想找出『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