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家

錢多多隻好走過去，蹲下身子，才發現，小女孩眼睛發紅，淚水在眼裡打轉，問道：「珊珊，怎麼了？」

劉珊珊不說話，兩手抓在一起，聽到錢多多的問話，淚水再也掛不住，滴下來。

「你這孩子，怎麼啦？跟老師說，是不是捨不得老師啦？」錢多多想著，肯定是大家時常都待一起，突然要分別，肯定不捨得，他又何嘗不是，待玉林溪村差不多半年，早就習慣了這裡，習慣了整天有一群孩子陪伴。

「老師，明年你真的還來嗎？」劉珊珊低聲問道。

「肯定還來呀，老師保證！」

錢多多話音剛落，劉珊珊就跑了。所有的孩子中，只有劉珊珊最懂事，一個八歲的小女孩，已經能夠自己做飯，還幫爺爺奶奶打豬草，已經很了不得了。同時，也讓他最心疼。

「唉！」

錢多多嘆口氣，轉身拿起行李，繼續上路。對於小女孩，他幫不上什麼忙，能做的，只有把知識傳給他們，讓他們能真正的走出大山去。

回到黔江縣城已經六點多了，錢多多拿出手機，給四眼仔劉東撥過去。

「喂，錢哥，你回來了？」話筒傳來劉東的聲音。

「嗯，東子，有空沒？剛下車呢。」錢多多回道，半年來，劉東給他打過幾次電話，叫他吃飯的，只是錢多多一次都沒來過縣城，所以都聚不了。

「有啊，難得你進城一趟，說個地，馬上來，橋頭飯店是吧？好勒，我這還有一個哥們哈！」

掛掉電話，錢多多直接去橋頭飯店。黔江縣中間有一條大河，分割東西兩城，由兩座橋聯通，橋頭飯店位於東城橋頭，經濟實惠，味道不錯，錢多多去過幾次。

到地方后，訂了個小包廂，等待劉東兩人到來。

沒多久，劉東兩人趕到。

「錢哥，是不是鄉下空氣清新，都不捨得進城了？」劉東開玩笑道。

「別扯蛋，咱是鄉下人，沒錢乘車！」錢多多笑道。

「介紹下，龍川，省府的，來咱這支援教育。」說著，劉東指著身旁的龍川介紹道。

「你好，錢多多，真名很窮！」說著，錢多多伸出手。

「錢哥好，早聽東子提起過你，首都大學高材生嘛。」龍川也伸出手，握到一起。

「別聽他瞎扯，什麼高材不高材的。」

一頓飯，吃得主賓盡歡。要不是三中明天開始考試，劉東兩人起碼還要戰鬥到凌晨。看著他們喝酒的模樣，錢多多都怕，要知道他的酒量從小就被爺爺培養的，沒有兩三斤白的是不會上頭的。

臨了，劉東非要拉著錢多多一起去家裡住，被他謝絕了。

寄宿別人家裡，他總感覺不自在。於是回到他高中時常住的老地方，睡了一覺。

第二天起床，錢多多就直接回家，待在縣城裡也沒什麼意思，高中時的玩伴，基本也都還沒放假，上班的上班，在外的在外。

半年不回家，變化還是有些大的，從河堂鄉到河口村的路已經動工了，估計要不了半年，就能通公路了。

「喲，二子回來啦？」剛到村頭，鄰居家的嬸嬸就打招呼了。

「哎，劉嬸，忙著呢？」錢多多笑著回應。

錢多多從小就聰明懂事，就頗得村裡人的喜歡，再加上考取大學，現在還吃上了公糧，在村裡其他人的眼裡，就是有出息得很了，經常以他為榜樣教育自家的娃，換個角度來說，村裡人還是蠻感謝他的。

回到家，大門是緊閉的，這個時間段，應該都去山上忙去了。在經常放鑰匙的地方找到鑰匙，打開門。快到飯點了，他也不打算去山上，便開始做飯。

直到差不多一點，他爸媽還有爺爺才回家。

「老二，到家啦。」先開口的是老媽。

「到家了，怎麼這個點才回來？」看著三人有些狼狽的模樣，錢多多心裡有些難受。

「剩下一點點，就弄完才回來，做飯了沒？」錢為民一邊說著，一邊解下身上的工具。

「做好了，我說阿公，爸媽，活是永遠干不完的，再說我現在也有能力養活自己了。」錢多多說道。

「這孩子，說啥呢，你的錢啊，我都給你存著呢，留著以後討媳婦，你也別亂花，明白沒？趁現在我們還能幹得動，沒啥事，自己的身體能不知道嘛。」說著，楊慧芳就開始嘮叨起來。錢多多每個月都會把工資一半轉到母親卡裡面，聽這話的意思，她壓根就沒打算動這筆錢。

錢多多聽著，心裡越發難受，眼睛也開始發酸。這就是父母啊，兒女一輩子，哪能還得清。

就這樣，錢多多在家開始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他接到高中鐵哥們莫勝剛的電話。

「喂，剛子！」

「老錢，高中同學聚會通知你了沒？」莫勝剛問道。

「沒啊？我還沒收到消息呢！」錢多多回道。

「那行，如果收到通知要來，說一聲，翔子也是這個意思。」說完莫勝剛就掛了電話。

那邊剛掛斷，錢多多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班長大人，有何吩咐啊？」錢多多說道。

「去，酸秀才，別嘴貧，說正事，後天高中同學聚會，來不來？」趙敏慧笑罵著說道。

「來，那必須來，班長大人親自招見，小的哪能拒絕，再說了，許久沒見，想死你了都。」錢多多取笑道。

「滾，還說想我，幾年了都不給我打電話，還好意思說，就這麼說定了，明天見不到你的人，看老娘怎麼收拾你。」趙敏慧說完，就掛了電話。

錢多多拿著手機，愣了會兒，心想，這麼些年過去了，這漢子還是原來的配方啊。

於是給莫勝剛和陳翔發了個簡訊，說明天會參加聚會。

每個人的青春都有那麼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錢多多高中時刻的記憶，全被這兩人填滿。三人經常被班裡戲稱鐵三角，這足夠證明三人的關係。

三人說來也怪，除了嫖賭毒，其他什麼打架、逃課、翻牆、調戲女孩之類，一樣沒少，偏偏成績還是拔尖的，讓人看著牙痒痒，後來考大學，三人分別去了不同的省份，加上錢多多很少回家，幾人也許久沒聚了。

看了兩人如出一轍的回復「OK」，錢多多會心一笑，三人彼此話不多，但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能明白對方的意思。時光雖然殘酷，但有的東西卻不會變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