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春日薔薇

第102章 春日薔薇

回到府中,越娘告知今日楊澈已經回來,正在書房。

她平日很少去他書房,怕耽誤他軍務。今日這說書蕩氣迴腸、令人心潮澎湃,忍不住想去找他。

進入書房,看到楊澈身著軍服,案几上放著他的佩劍,正站在大昭輿圖前,有時迫近細細查看詳情,有時又後退幾步從遠處端詳。

他的書房還藏有一張河西輿圖,城鎮關隘、山脈河流、土地礦藏、人口信息都一一詳盡。藏在暗格之中。

之前河西地圖非常簡略,只有簡單的大城大山大河。而這張地圖連小溪、重要動植物、礦藏都標註得極為詳細,耗費無數人心血才得來的。

他還有幾卷書是關於各地的土地物產、風俗人情。

楊澈看書極為龐雜,詩書禮樂自然不必提,可山河志怪,地理遊記、雜談野史、戲本說書甚至姑娘們看的話本他也會看。

他博聞強識,融會貫通,經常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被他連起來一解釋,讓人有醍醐灌頂之感。

她不欲打擾他沉思,在門口看著他。

他長身玉立,遒勁有力,只看背影,就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其實他說得對,自己當然不是因為他好看而選擇他,事實上當時擔心的是他太過好看。

可當兩人真正成婚,看到自己夫君如此好看,內心怎會不歡喜!

她正偷偷看他,不猝防楊澈突然轉過頭來看著她,對上她的眼睛。

「進來怎麼也不說話。」楊澈笑道。

「我看你正在入神,怕打擾你。」

「哦,不是在偷看我。」楊澈打趣道。

譚茵見被他撞破,老老實實道:「是在看你,可不是偷看,是光明正大地看。」

楊澈挑了挑眉,她漸漸褪去新婚時的羞澀,慢慢打開自己接納包容他,可如此坦白大膽還是第一次。

「怎麼,我還不能正大光明地看自己夫君嗎?再說你又這麼好看。」看楊澈似乎有點意外她的回答,譚茵臉頰霞飛嗔道。

楊澈被噎了一下,平常自己沒臉沒皮的調戲她,被她經常翻白眼,沒想到今天反被她給調戲了。

「能能能,你要怎麼看就怎麼看,你想讓我怎樣就怎樣,只要你歡喜。」楊澈勾起嘴角。

「你是喜歡我穿軍服?還是喜歡像個貴公子,抑或是個隱士,或者農夫也行......」

譚茵半天沒反應過來,這有啥差別,忽然想到以前看過的一部話本里.......

譚茵立即臉紅了,「你......你從哪兒學來這些不三不四的東西,難怪說自己要老死在哪個青樓瓦肆。」

楊澈走上前去,一把抱住她,低頭在她耳邊說道:「這也是閨房情趣。」

又輕輕吻了吻她的耳朵,說道:「你今天這樣說,我很喜歡。」

又輕聲呢喃幾句,譚茵羞紅了臉,掄起拳頭捶他,引得他大笑不止。

……

天氣已經慢慢暖和起來,兩人坐到榻上,透過支起的窗戶,外面庭院一角幾株野薔薇開得極盛。

花朵像十七八大女孩兒握起的拳頭一般大,艷紅、粉紅、梨花白、櫻粉、朱紅。一簇簇一落落,將這這古樸的院落映襯得奼紫嫣紅,充滿生機。

野薔薇可不是什麼珍貴的花兒,富貴人家喜愛的是牡丹、芍藥、茶花,讀書人員喜歡的是梅菊水仙,只有那普通人家圖打理方便,壓根不用管,種些雞冠花、喇叭花、野薔薇等。

「你怎麼在院子里種起野薔薇來了。」譚茵詫異問道。

「我喜歡。」楊澈裂開嘴笑了。

譚茵腹誹道,這人愛好也真奇怪。

夕陽照在兩人身上,她盤坐在榻上,兩肘撐著榻上的小方几,手背托腮,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正興緻隆隆地看著他。

「怎麼,真的看上癮啦!」楊澈拿起茶壺,給她到了一杯茶,打趣道。

「我在看你是不是天神下凡。」譚茵促狹道。

「哦,那你覺得是不是?」

譚茵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她如此坦誠地表露著對自己的崇拜之情,這讓楊澈很不習慣。

「怎麼光提好聽的,沒提人家說我面若女子。」

「這是嫉妒你長得好看。太史公說張良就是面若好女。」譚茵想到那個潑皮無賴就生氣。

楊澈表情露出幾份說不出的味道,帶有一絲苦意和傷痛,「我又怎麼能與運籌帷幄、決勝於千里之外的留侯相比。」

譚茵知道他又想起母親為了救他而亡的事了。

她伸手過去握住他的手,「雪原,都過去了。」

他對她笑笑,拍了拍她的手道:「再過兩日就是端午了,我想帶你一起去顯聖寺,一來祭拜我娘,二來也叩謝佛祖,說起來我倆的緣分與佛家真的脫不開關係。」

譚茵想起去年在蘭若寺見到他時的模樣,一陣心疼,重重點了點頭。

「今天的說書好聽嗎?」楊澈問道。

譚茵興奮道:「太好聽了,他們說你英雄蓋世,一舉擊潰烏圖領的三萬人馬。」

譚茵比劃著楊澈帶領士兵殺敵攻城的樣子,最後一把抓住茶壺,往案上再重重一放,「然後乘勝追擊,一舉拿下涼州。」

「都說你是戰神下凡,連老天都在幫你。你一打仗,風向變了,雨也來了,草也黃了,連弓箭手射的箭也遠了。還有那本來要隨後率領大軍的元祐太子也被嚇跑了。」

譚茵用手上下比劃著,好像正站在現場,親眼看到那風突然轉向,火燒著乾枯的草,沿著西北方向,不過片刻就是滿谷火光。

風的呼嘯聲,水的流淌聲,人的哭喊聲,馬的嘶鳴聲,充滿數十里的走廊,戰爭的慘烈聲似乎現在還能聽得到。

可一想起這些經常劫掠邊境的大夏鐵騎曾經殺死過多少大昭兵士,讓多少春閨夢裡人魂斷夢縈,讓父母失去了骨肉,孩子失去了父親。

想起「城外觀音笑,城內詠柳俏」那般美好的女子,就那樣隕落,想起陳家的滿門被滅,想起連桑眼中那刻骨的仇恨。

「那你崇拜不崇拜我,有什麼表示沒有。」楊澈笑道。

「你先把上面衣服脫了,睡下去。」譚茵笑眯眯道。

楊澈格愣一下,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脫了上衣,躺了下來。

譚茵把榻上案幾移開,轉過頭看到楊澈正充滿期待地看著她。

「哎,你怎麼躺著,要趴著啊!」

楊澈裝作頗為失望地看著她,不情不願地轉過身來。

譚茵忽然明白了,「你整天在想些什麼?」

「我想你啊!」

「你怎麼整天都在想......你還是方夫子門生。」

「子曰,食色性也,我若是對你像個和尚一般,你難道喜歡?」楊澈偏過頭道。

有情人做快樂事,楊澈很喜歡在無人處抱她親她,譚茵經常被他挑逗得面紅耳赤,心跳不已。

每當這個時候,她的臉就像五月的石榴花一般紅,又像熟透了的杏一般,好像捏一捏就能擠出水來,楊澈見她這樣就更喜歡逗她了。

「子也曰過,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我聽爹爹說有當世大儒提出存天理滅人慾。」譚茵辯解道。

「那個大儒本意並非如此,但是世人所傳誤解了。滅人慾指的是不正常的慾望,這種慾望讓人苦痛,遠離中致平和。夫子平生最為信服周公,認為他是聖人,周公之禮乃是家庭社會之本。」

「再說,儒家講中庸之道,只要不是淫傷過度,夫婦二人關起門來的事,又與他人何干。」

「那也不能在書房......」譚茵不好意思說下去。

「我們是結髮夫妻,周公之禮,陰陽合諧,乾坤有序,維綱常而多子孫。閨房之事發乎情止乎禮,怎麼在書房就不可以了。」

「行行行,我說不過你。」譚茵繳械投降。

「你不用說,只需要做就行了。」楊澈笑謔道。

看他又在調戲她,她恨恨地扭了一下他腰上的肉,可惜他看起來雖然瘦,脫下衣服卻是遒勁有力,渾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只捏到一點皮,壓根沒達到想要的效果。

他卻大聲道:「哎呀,好疼,好疼。」說著抓起她的手來回撫摸腰側,「你好好摸摸。」

譚茵氣結,恨不得踹他幾腳,「你再這樣,我就不給你按摩了。」

他這才老老實實趴下不動。

他的背上有刀劍箭傷,譚茵按摩到此處時都會格外小心,她都會輕輕撫摸很久,好像碰著還會疼似的,其實早已癒合很久。

她的手那麼軟,力道又恰好,他被按摩得極是舒服。

她的體溫通過皮膚好像傳到他的心裡,呼吸聲在耳朵邊格外清晰。

心上人兒,新婚燕爾,食髓知味,他不禁又動起了心思。

他的體溫比她要高,譚茵越按越覺得滾燙。精瘦有力的腰背,飽滿的身體,越按越不自然,像是在撫摸他一般,不禁有些走神。

突然楊澈伸手向後一把拉住她,猝不及防她倒在榻上,他翻身而上,俯下身去吻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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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清且漣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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