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人不如豬
一個時辰后，後山的山坳里，架子上的烤乳豬香氣四溢，一旁還放著一條未退毛的豬大腿。
「小團，這真的能行嗎？不跟你奶奶說一聲，咱們就把豬給吃了？這頭豬養上一年，就能賣好些銀子呢。」李氏聞著噴香的烤肉饞的流口水，既心驚膽戰又有些捨不得。
江小團用刀子割下一塊被烤的外酥里嫩的肉給了李氏，又扯下一塊給了眼巴巴的看著早已流口水的妹妹，最後才是自己的。
她用力地咬了一口，這具身體上次吃肉是什麼時候，她已經不記得了，或者說，記憶里她就沒這麼大口的吃過肉，要是多點調料腌制一下會更好吃的。
可惜李氏娘倆仍然不敢動嘴，江小團抽空解釋道：「娘，放心大膽的吃吧，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這豬是我們吃的，再說了，就算養一年後賣了銀子，那銀子也不給你。」
「這……」
江小團對於這個畏首畏尾的娘，實在有些無語，可她再怎麼懦弱卻還是疼愛自己的娘，就憑這一點，她也不能不管，「娘，反正豬已經死了，你不吃它也活不過來了，再說了，肚子里的弟弟也需要營養，你不為了自己也得為了他想想吧，奶奶那裡我自有辦法。」
李氏的手輕輕的摸著肚子，嘆息了一聲后，也開始動嘴了，而她身邊的女娃，見母親開始吃了，她也就跟著吃了。
這一頓烤乳豬，娘三個吃的前所未有的滿足。
可吃完了，卻沒有豬仔能夠帶回去，李氏又發起愁來了，「小團，咋辦呢？帶不回去豬仔，你奶奶不讓咱們回去的。」
江小團朝著失魂落魄的母親和小妹眨了眨眼睛，神秘一笑，「她會讓的。」
天漸漸黑了，江小團娘三個擦乾淨了嘴巴和手上的油，慢慢悠悠的往家走，還沒進門就聽到大房的張鳳英在江老太太跟前挑唆，「娘，還沒回來呢，肯定是又躲出去偷懶了，連飯都沒做，男人們都回來半天了，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
換做以往，江老太太肯定會跟著罵李氏，但今天她還因為那鐲子和張鳳英偷偷的給娘家拿了二十斤米的事兒記恨她，也沒給她什麼好臉色，「你沒手沒腳不會做飯嗎？自家男人餓著還有臉在這兒說？難不成還要等我這個老婆子親自去做？」
「我這就去。」張鳳英嘴上說著就去，可是卻沒有要動的意思。
她最喜歡在江老太太跟前討巧賣乖，可偏偏今天江老太太氣不順，怎麼看她怎麼不順眼，不過張鳳英也是厚臉皮，不把江老太太的話放在心上，做飯的活兒一直都是老二家媳婦乾的，她今天穿的新衣裳，可不想被熏出味道來。
「娘，都這麼晚了，我看豬仔是真的找不回來了，要我說老二家媳婦就是故意的，她氣您不給團丫頭請郎中。」
「她敢，豬仔找不回來，看我不扒了她娘幾個的皮。」
江小團推開門，一副天真懵懂的看著坐在炕沿兒上的人，「奶奶，誰惹著您了，讓您生這麼大的氣，咋了，張家奶奶又要來拿糧食了啊？」
張鳳英恨得江小團牙根痒痒，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好不容易老太太不提這茬了，死丫頭又給翻出來了，「啥叫拿啊，都說是借，豬仔呢？」
「這呢！」江小團說著把那隻血肉模糊的豬大腿往地上一扔。
「這……這……咋死了？」江老太太看著地上血肉模糊的豬大腿，瞪圓了三角眼睛吼著，血直往腦袋上沖，險些沒暈過去。
「狼咬死的，我跟我娘趕到的時候，就剩下這麼多了。」
「你咋不死了呢？你個賠錢貨，連個豬仔都看不好，養你們有什麼用？」江老太太心疼壞了，本來能值一兩銀子呢，現在就只剩下一條豬腿了，在她的眼裡，豬仔比娘幾個的性命可重要多了。
李氏心虛，嚇得腿腳發軟，要不是江小團眼疾手快撐了她一把，她就跪在地上了。
不過她副恐懼的模樣倒讓江老太太相信，她們是真的遇到了狼，打死她，她都不會相信豬是被這娘幾個吃掉的，在她看來，二房娘幾個沒那個膽子。
「老二家的，不是我說你，娘也是為了你們好，一個人撐著這麼大的家不容易，她先前不給小團治病那不是家裡沒錢嗎？再說了，小團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可你也不能因為記恨這事兒，就故意放走咱家的豬啊。」張鳳英討好的看向江老太太，順便還不忘了踩李氏一腳。
「大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豬是自己跑的。」
「自己跑的，誰信啊，分明就是你心懷怨氣，故意放跑的，好好的一個豬崽子說沒就沒了，可不少錢呢。」
李氏吱吱嗚嗚的再也還不了嘴了，可江小團卻不是吃素的，她深吸一口氣，「大伯母不說我都忘了，原來還可以這樣撒氣啊，咱家還有兩頭牛，十幾隻雞，哪天誰再惹我們娘幾個不痛快了，我都故意放跑。」
她面無表情的轉過頭看著李氏，「天不早了，娘您剛剛也累著了，咱們回去歇著吧！」
「娘，您聽聽，死丫頭說的是啥話？」張鳳英氣急敗壞的轉頭對著江老太太說道，「好好的豬沒了，就剩下這麼個玩意，她們還有臉去歇著，飯還沒做呢。」
江老太太也覺得江小團這話不中聽，但也知道她是在給她娘出頭，當閨女的向著娘沒錯，可這個家沒人能不把她放在眼裡，「團丫頭，我還沒死呢，你是想翻天嗎？」
「之前說好的，你跟你娘找不回來豬崽子，就不許進這個家門。」
江小團笑了笑，指著地上血刺呼啦的豬腿，「我們不是已經把豬崽子給您帶回來了嗎？」
「就這個？這是豬腿！」張鳳英喊道。
江小團面無表情，「大伯母，豬腿也是豬身上的，死豬也是豬，奶奶之前也沒說非得帶活豬回來啊？」
張鳳英無語凝噎，看著撒潑耍滑的江小團只覺得頭疼無比。
而江老太太，氣的差點沒背過氣去，以前二房這個團丫頭，跟她娘一樣老實，一棒子都打不出個屁來，讓幹啥就幹啥，可是走了一趟閻王殿，咋還跟以前不一樣了呢。
江老天太指著娘幾個的背影，「你……你們不許吃完飯。」
飯都不讓吃了，李氏就不用做飯了，正和江小團的意，「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