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憶

第2章 失憶

「夫人,大小姐前些日子從假山上跌下來,磕到了腦袋,許是腦中還有淤血沒有化開,老朽開幾味活血化瘀的葯,應當就沒有問題了。」

「謝謝范大夫,春嬌。」王夫人笑着謝了,身後的春嬌便跟着走了出來。

顧卿卿倚在床邊,靜靜地聽着王夫人和范大夫的交談,沒有說話。

從假山上跌下來?

這姑娘應當身份不低,怎生會去假山上呢?

身邊的丫頭婆子們呢,怎麼沒有人攔一下?

看今日驚蟄和白露的反應,這兩個小丫頭對這位姑娘的關心做不得假……其中怕是有什麼隱情。

「黎兒啊,我可憐的黎兒,你放心,母親一定會治好你的。」王夫人又抹了幾把眼淚,才戀戀不捨地離開。

待得王夫人離開,顧卿卿的目光落到小几上的茶盞上,尚處於震驚狀態的驚蟄竟然也熟車熟路地奉了一杯茶遞到顧卿卿手中。

顧卿卿垂下眉眼,細細飲了一整杯,沒有說話,也沒有歇息的打算。

一旁的白露和驚蟄相互對視了好幾眼,終於還是開口了。

「姑娘,您……」驚蟄的話咬了半截,見顧卿卿冷冷淡淡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突然一下便跪在了地上,「奴婢錯了,姑娘,奴婢不該隨意揣測姑娘的意思。」

顧卿卿愣住:這原主姑娘,到底是個怎樣的財狼虎豹啊?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先起來。」顧卿卿錯愕了半晌,才輕飄飄地勾起一個笑容,「我如今失憶了,許多事情都不太清楚,但是我能感覺到你們對我的關懷。」

「姑娘。」一旁的白露也跪了下來,聲音中竟然都帶了幾分哭腔,「奴婢……都是奴婢的錯……」

兩個小丫頭跪地哭了大約有半刻鐘的功夫,才在顧卿卿揶揄的目光下,紅著鼻頭站了起來,怪不好意思地垂首站在一旁,扭扭捏捏。

顧卿卿莞爾,盡量放柔了聲音:「我以前的事情都記不得了,你們能和我說一說嗎?」

儘管驚蟄和白露對原主的態度始終都是戰戰兢兢的,但是能感覺到她們的那一份真心,顧卿卿目前能相信的人,也不過就是面前這兩個小丫頭了。

至於那位自稱是她母親的王夫人,顧卿卿是從心底覺得她的原主,同這王夫人半分相似的地方都沒有,甚至都生不出一星半點的親近感來,更何論信任了……

「姑娘想知道什麼?」驚蟄的膽子顯然要比白露大一些,見顧卿卿柔和了聲音,帶着哭腔便開口了,「奴婢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顧卿卿便勾唇笑了起來,「挑你覺着重要的說就好。」

受到鼓勵的驚蟄便笑着開口了。

「姑娘是平南侯府的大小姐,名喚謝黎,小字卿卿,侯爺和夫人對姑娘都是極好的。平南侯府除了姑娘您,還有二少爺謝運,三小姐謝晨,二少爺和三小姐都是夫人的嫡出,是雙生子。除此之外,侯爺便還有兩位姨娘,一位是楓姨娘,是四小姐謝恬的生母;還有一位晚姨娘,至今無所出。」

平南侯府,竟然是平南侯府!

顧卿卿面上不露聲色,心底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平南侯是跟隨先皇南征北伐的大將軍,平定天下的得力助手,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座侯府便也是在累累白骨之上建立起來的勛貴世家。

顧卿卿恍然憶起那雙凜冽的眸子,就像是一隻兇狠的老鷹,狠辣決絕。

想到此處,顧卿卿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

「姑娘,您怎麼了?」顧卿卿的異常被白露發現,她擔憂地看了顧卿卿一眼。

「無事兒,那侯爺……我爹呢,是個怎樣的人?」按捺住心底的恐慌,顧卿卿又問道。

「侯爺對姑娘是最好不過的了,天底下所有的珍寶只要是姑娘想要的,侯爺都會捧到姑娘跟前的。」提起平南侯謝輝,驚蟄的眸子中異彩連連。

畢竟,這是齊家定國平天下的大英雄,哪個少女不懷春呢?

「現在是哪一年?」

「南楚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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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顧卿卿卻是睡不着了。

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自己竟然會佔了平南侯謝輝嫡女的身體,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望着那微微晃動的床簾,顧卿卿回憶著今日驚蟄所說的話。

謝黎,應當就是平南侯原配夫人所留下的血脈,而現在的侯夫人便是王尚書家的姑娘。

盛京初定之時,這位姑娘嫁與平南侯做續弦,生下了如今才名滿盛京的謝運。

顧卿卿握緊了拳頭,咬緊了下唇。

也就是說,她死在南楚十二年的除夕,在南楚十三年的元宵便又活了過來,但是這樣安寧祥和的元宵,似乎在訴說着他們的失敗。

精心策劃的刺殺,如今看來不過是一場笑話罷了,不過是提前開啟了一個新的紀元。

無濟於事。

顧卿卿有點想笑,最終卻有淚無聲地劃過臉龐。

黑暗中,往事一幕幕似乎來得格外清晰,顧卿卿看到天子臉上不可置信的表情,感受到溫熱的鮮血噴涌在自己身前的衣襟上,聽到了混亂中的尖叫聲、推嚷聲和刀劍拼殺的聲音……

她記得自己翩躚的舞姿,記得跪伏在貴人面前的卑微,也記得那張被驚恐所覆蓋的面龐,可是她記不起自己是如何將那匕首送進皇帝的心臟了。

那時候,她被他們攜裹着,咬着牙跟在他們身後,頭也不回地往前跑去,她那時候真的以為只要自己完成了這個任務,便是重生了。

可是,最後還是被推下了城牆……

「驚蟄,我有點冷。」顧卿卿的聲音有些發顫,睡在外間的驚蟄趕緊披衣走了進來。

「姑娘,您沒事兒吧?」

黑暗中,顧卿卿背對着驚蟄,咬緊了牙關,「給我再拿床被子。」

「是。」

冰冷的淚珠劃過耳畔,落在枕頭上,顧卿卿哆哆嗦嗦將驚蟄拿過來的被子邊全都壓得嚴嚴實實,蜷縮成了一團。

「謝黎,謝黎……」顧卿卿輕聲喚著這個女孩子的名字,雖然不知道為何她會死去,不過既然自己來了,那麼從今往後,顧卿卿便是謝黎。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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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有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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