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債主臨門
好歹將凌一一哄回房間，魏素媛就設法趕回了公司。
秘書安靖前天晚上發小信告訴魏素媛，供貨商這兩天還是天天在公司等著，說一定要見到她的面拿到錢才肯罷休。
這麼一鬧，公司更不用經營了，大家都無心工作。
魏素媛想著自己一直不露面也不是辦法，只好將自己整理一番，就奔赴「戰場」。
被凌一一耽擱了一下，魏素媛回到公司都已經快十點了。走近公司範圍，還沒看到公司大門，已經聽到裡面的叫囂。
「快叫你們老闆娘出來！那婆娘還想躲我們到什麼時候？我知道她在這裡的，別想糊弄我們，出來！」
「就是就是，那天她還裝暈扮傻想趕走我們，是我們這麼好心才會相信她！姓魏的我告訴你，別再絞盡腦汁只為拖延時間，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都說黃蜂尾后針最毒婦人心，以前老凌還在時，哪裡會這麼欺凌我們？就那女人管理公司之後，這麼一家大公司就只會欺負我們這些小公司，真是斷子絕孫的！」
旁人怎麼說她、羞辱她、詛咒她，魏素媛都可以一笑置之，唯獨「斷子絕孫」幾個字，卻像又細又長的針，直沒入她的心臟，外表還一點都看不出來，內里卻是錐心之痛。
魏素媛正要大義凜然衝進公司，一個剛上完洗手間回來的債主在背後看到她的身影，彷彿發現了什麼能申請諾貝爾獎的重大科學突破，興奮地振臂高呼：
「兄弟們，目標出現了！大家快出來，不要讓她跑了！」
瞬間，公司里鬧哄哄的人群全都轉移了方向，爭相以打破世界記錄的速度奔到外頭，將魏素媛團團圍住。
原本在裡面殺氣騰騰聲音最大的幾個人，紛紛站出來代表其他債主發了話。
「魏老闆，您總算回來了，我就說，您怎麼會故意不見我們呢？這不，一說您您就出現了，真是心有靈犀呀！」
「就是就是，魏總您身體現在怎麼樣？有哪裡還覺得不舒服嗎？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您可要注意休息呀，不要太操勞！」
「我們做生意的最講誠信，而將誠信經營落到實處的，還要數魏總您呀，這麼多年為凌總守住公司真不容易！您務必注意身體，還要為凌家開枝散葉呢！」
這話一出，旁邊的大媽也不禁暗暗踢了踢口不擇言的人一腳。
凌和風都已經駕鶴西去多年，讓魏素媛哪裡去給凌家生產什麼後人？
魏素媛面無表情地欣賞著一眾「演員」的精湛演技。
這種先禮後兵的招數，魏素媛也不是看過一回兩回了，只是每回她都要賠著笑給他們鼓掌喝彩，這次實在累得笑不動了。
「我們進去再說吧，堵在這裡給別人造成麻煩也不好。」
魏素媛淡淡地說了一句，安靖趕緊幫忙將大家引進了會議室。
魏素媛不自覺地看看四周同樓層其他公司看熱鬧的吃瓜群眾，就在債主們的「前呼後擁」下低頭默默走進了公司。
前台後牆往日金光閃閃的「凌巧醫療器械」幾個大字，不知什麼時候蒙上了厚厚的灰塵，貌似打掃阿姨因為拿不到工資也有一個多月沒來了吧。
等眾人都落座完畢，安靖給大家用紙杯倒了白開水。
債主們看看面前毫無生氣的生命之源，不由你眼看我眼。
以往凌巧醫療器械還景氣的時候，過慣了精緻生活的魏素媛，可是要求用歐式鎏金茶具給他們沏上用國外空運回來茶葉沖泡的紅茶。
看來凌巧真的要倒了！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債主們也沒什麼需要掩飾的，紛紛露出猙獰的本來面目。
「姓魏的，大家明人不做暗事，有一說一。你就說說在我們那裡欠的五萬六千七百八十九塊貨款什麼時候還？」
「就是就是，我那也有一千二百三十四元五毛六，都拖兩個月了，我們家還指望著買米下鍋呢！」
下一個該說話的那個口不擇言之人也看不下去了，在前面一個人耳邊說：
「大姐，你這千把來塊就不要來添亂了，快回家做飯去！」
「要你管！有個台詞已經不容易了，還挑劇本？你快說你的！」
「咳咳。我們可是看在老凌面子上，這麼多年也沒斷過給凌巧供貨，賬期也是比其他家的還要長，可我們也不是慈善機構，貨發出來了，錢可要回得去，哪家不是老婆孩子一屋哇哇叫張口就要喂飯喂水的？你這壓著我們的貨款實在不厚道啊！那可是要糟報應的！」
「對啊對啊！」
一屋子十來個債主都小雞啄米般同意著帶頭之人的說法。
「報應」一詞又在魏素媛心裡戳了幾個洞——老公早逝，無兒無女，養女不孝，身患絕症，這樣的報應還不夠？
「你們……」
平日伶牙俐齒的魏素媛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完整，會議室外又湧進了一群熟悉的面孔。
魏素媛看著他們焦灼的面容，突然心潮湧動，感動不已。
關鍵時刻，還是「自己人」靠譜，這樣的艱難狀況員工們還能深明大義來支持自己，實屬難得。
安靖卻從人群里擠進來，彷彿想阻止他們，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魏總，我們也要求公司支付我們的工資，這是我們的合法勞動所得，你不能一直拖著，我們也要養家糊口呀！」
這些曾信誓旦旦和凌巧共同進退的員工們，終於在債主多次上門之後，害怕公司倒閉老闆跑路，選擇陣前倒戈，堅定地站在了「敵人」一邊。
魏素媛差點一口老血噴涌，顫顫地扶著桌子想站起來，可肝部又急劇灼燒起來，天旋地轉，眼睛努力想睜開卻是朦朧一片。
就在魏素媛要倒下一刻，她卻被溫暖的氣息所包圍，整個人像懸在半空一樣，舒服得不得了。
「和風，你終於來接我了，我等你很久了……」
魏素媛嘴裡喃喃念著，身子彷彿要飄起來，可手腳又被死死拽住，硬是動彈不得。
「媽媽！媽媽！」
當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事物，凌一一擔心的臉才浮現在魏素媛的眼前。
要不是凌一一被噩夢驚醒，擔心是感應到魏素媛發生了什麼事情，趕緊去她房間查看，還不知道這個「淘氣的小孩」真的趁「家長」不為意，偷偷跑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