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白鴿

第六十一章 白鴿

秦樞看著案上堆積如山的案卷、政務,便覺得頭大如牛。三層高的食盒在此中也顯得嬌俏可憐,但最可憐莫過於自己,一連幾次遭受驚嚇,如今還驚魂未定,明日還不知道要面對怎樣的架勢。

若是這太后得知自己將其最是寵愛的親侄兒關進了府尹大牢,也不知道那雷霆之怒得不得把自己全家給點著。

可是這人證物證聚在,這白日的那種場面,一時之間他也不可能徇私枉法,那些個一天吃不飽飯平日最喜歡搞事情的御史們指不定怎麼聯合上奏,把自己往死里整。

之前是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

如今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當今之際,還是找出確鑿的證據,看能不能洗脫世子的嫌疑,如果能自然是皆大歡喜。如果不能的話,只有等著腦袋搬家。

想想自己可愛的妹妹,秦樞原本頹廢遲迷的心情變得激涌澎湃。

「再大的事,也不能虧了肚子。」

說著,秦樞從一堆公函中將食盒拯救出來,那香噴噴的無時無刻不勾引著他的唇舌。

打開蓋子,第一層放的正是一壺泡好的桂花茶,合著幾隻茶杯。

又揭開一層,正是那懷念的味道,厚度適宜,一聞就知道是妹妹做的。

怎麼還有一層?秦樞疑惑地揭開食盒,裡面放著一碟淡紫色的點著花瓣的糕點,看起來色澤誘人,讓人拇指大動。

「紫蘭糕?阿沁怎麼做了這個?」

秦樞楠楠道,心中頗有些疑惑,紫蘭糕雖然好吃卻不是他所喜歡的,難道小妹真的是想去大牢里看那位貴人?

這般想著,在府牢門口的那種被豬拱了白菜的心情又湧上心頭。

秦樞看了一下整個大堂,如今也只有劉步這個幕僚還在一旁翻閱案集陪著自個。想了想,秦樞將盒子的紫蘭糕端了過去,放在劉步所在書案的案頭。

劉步眉梢微動,視線略微抬起。先是看了看案角那色香極佳的紫蘭糕,又順勢看去那一臉捨不得、肉疼地秦樞,心想著:「這是在賄賂自己?也對,這麼大的事,這貨也解決不了,也自己有找自己。不過這回倒是聰明,既然學著用自己喜歡的食物收買自己,嘖嘖~」

劉步搗蒜示地點頭,認為自己想的很對。

轉眼又向,剛才那死丫頭還不準備分自己一點,看吧,轉眼就被親哥給買了。

可憐呀,攤上這麼個親哥,當的又是一個費力不討好,動不動掉腦袋的芝麻官。

劉步拿了一個放進嘴裡,一咬,軟香可口,一陣清香撲鼻。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劉步還是坑了吭聲。

「大人,世子爺那件案子關鍵的地方在於那薛大富是不是被人打死的?又是不是被世子打死的?

只要仵作說不是被人打死的,我們立刻就可以相送世子出府牢,畢竟所有的證據證人都證明,世子與薛大富激烈的交過手,而且只是交過手。在我們到之前都在那姓劉的人家家裡暫作休息。

如果仵作勘驗后得出結論,薛大富是被人毆打致死,事情就要棘手些了。

一種就是真的是世子手下將薛大富打死了,咱們只需要上書稱述事實即可,剩下判不判罪、如何判罪的事情是人家大人物所有思慮的,與我們無關。」

見秦樞聽到此處臉上露出笑容,劉步隱隱露出了壞笑。

「不過,咱們同樣討不到好,帝后關係失和或是安平王接機發難,咱們都是禍起的源頭。」

秦樞原本的笑容堅硬到臉上,「那怎辦?豈不是只有等死?」

劉步看著嚇得狠了,擺擺手安撫道:「情況沒有那麼糟,那只是最壞的打算。就算薛大富是真的被人打算的,但一定就是世子打死的嗎?」

「你的意思是造假?」秦樞眼睛瞪得老大,衣服不可置信的模樣,扯著官服頗有些為難,「這樣不好吧。」

劉步看著那糾結忸怩地模樣,將忍著將人打死的衝動。

「……在下不是這個意思。」

「哦,鉞之你說你說。」

劉步左手按住自己的右手,深怕自己衝動。

「在牢中,雖然那世子只是背對著我們躺在牆角,但是看身形也可以看得出,世子身材並不高大偉岸,甚至較之常人還瘦弱了些。

這些資料上面記錄了世子末微的一點細節,病弱嬌貴,自小從未延請名師學習武藝。

看著就是持械鬥毆罷了,打不死人那個兇器不還第一時間交給了我們嘛。

戌時,在下去看了。赤金的雕花鏤空小金扇,上面還刻著一副牡丹圖,重量可不輕。

打人……正好!

但不至於奪人性命,除非這薛大富本有惡疾,這樣就怨不得別人了,畢竟有人證他可是主動帶著一堆打手找的世子。」

秦樞點點頭,覺得自己這個性子古怪地幕僚還真有些本事。

「要不咱們去馬仵作那裡等消息?」

秦樞一臉興奮,劉步卻是嘴角抽搐,屍房那是人待的地兒嗎?

「大人,還行您去吧,在下再翻翻戶籍冊子,看看能不能找出一點關於薛大富脫奴籍的蛛絲馬跡。」

「那行,鉞之你慢慢看。」秦樞甩著衣袖,腳步輕快了許多。

待秦樞走後,劉步也帶著幾分公文出了大堂。

~~

摸摸了頭上新別上去的木簪,站在巷角陰暗處的姜嵐從掛著的香囊里取出一個黃符,指尖微閃過星火,整個人便消失在陰暗中。

在隱身符的幫助下,姜嵐大搖大擺地往建康城府衙走進去。

先是穿過了大堂,走到後面,路過一偏僻處時,只見一白鴿展翅飛了出去,餘光處正是一身著長衫的男子。

姜嵐來的晚,只看到湛青色袍子下擺上綉著捲雲紋,光線幽暗,身型瞧著有些不真切。

那男子轉個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鬼鬼祟祟一個人跑出來放鴿子?直覺告訴姜嵐這人有古怪。

可如今這天空發亮,星辰大海轉了個方向,時辰已經不早,她得在牢頭查房之前回去。

府牢門口還是那兩三個站崗,不過都躺靠著牆邊,手裡抱著長矛,架在門口處,然後呼呼大睡,完全沒有一點要醒來的意思。

姜嵐彎下身子從間隙里鑽過去,正好遇見一個要出來,差點就要撞上,趕緊側著身子一閃,剛好避開去。

牢房陰氣頗重,腳下更是濕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本來就這麼濕,還是清洗過什麼痕迹。

姜嵐警惕地往裡面走,盡量避開人和東西,若是弄錯什麼動靜,驚醒了牢房內的人,她還如何將牢里的赤峰換出來。

原本的路線姜嵐記不清了,只能憑藉赤峰強大的妖氣作為尋找的依據,穿梭在各個長廊之中,終於走到了原本關著自己的那間。

「毗斯毗斯~」

見躺在裡面的另一個自己毫無動靜,姜嵐又叫了一聲。

「毗斯毗斯~」

另一個自己終於抖動了一下肩膀,然後翻了個身子,先是打了一個大哈欠這才睜開眼,然後緩緩坐起來。

眉毛先是一挑,「隱身符?你個凡人還可以嘛。」

「噓噓!」

食指放在嘴唇姜嵐拚命地發這信號,讓面前這個蠢貨小聲點,內心恨不得直接上前穿進牢房活劈了他。

有這麼拖後腿的嗎?太他娘的不是妖了!

姜嵐擺擺手,示意讓赤峰施法讓自己進去。

赤峰百無聊賴地撐了個懶腰,然後才慢悠悠地將攔在外的姜嵐放了進來。

看著這個靈台清明,顯然睡了個好覺的蠢貨,姜嵐暗暗搓搓地掰著手掌,下定決心:等自己出了這身體就把這貨連同那個神袋一起丟到無盡深淵去!

「沒有人來吧?」

姜嵐一邊收拾自己的髮髻,一邊問道已然變回原身的赤峰。

「呃……」赤峰汗如豆大,想著怎麼一回來問話就這麼直接,頂著審視的眼神,赤峰想著之前早已打好的腹稿,「呃,確實是…是有來。」

「誰?」聽到有人看望,姜嵐眉頭一蹙。她走時已經很晚,月上中天不說。誰這大晚上的跑到牢房來?

難道是京兆府衙的人審訊?

姜嵐搖頭,這不可能。又不是什麼謀逆的大罪,犯不著這麼急切地連夜審案動刑。

再說了,如今自己還頂著衛國公府世子爺的身份,又不是什麼白身。朝廷一天不發話,他們誰也不敢動刑審訊才是。

那到底是因為何事?來者又是何人?

「……好像姓顧,大爺我反正沒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睡著,等人過去后就看著那邊多了一個食盒。」赤峰說著還指了一下,食盒就放在那個小桌子上。

聽到赤峰說只是躺著並未說過話,姜嵐便送了一大口氣。

若是被人發現裡面這個不是自己,這個可比殺了薛大富更讓人震驚,引起的禍端更大。

「那你可知道那個所來何事?」

赤峰不耐煩地往背後牆上一靠,「不就是給你送個食盒嘛,還能幹什麼?看你坐監嗎?」

「……」

「除了他就沒有其他人來過嗎?」

「有,」赤峰話說一半便停了下來,從姜嵐被褥旁邊的小袋子里衝出一油紙包好的熟牛肉,在姜嵐的注視下越發吃的歡唱,心想著:那人誠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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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世子有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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