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煙花和塵土

「今日群賢畢至，少長咸集。台上有仙界英才，傳道授業之師；台下童真爛漫，未來棟樑，前途可期；場外萬千黎民，成就今日安穩之基石。」

陽城主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願各位，今日能得償所願，日後能不驕不躁，不卑不亢，共築仙凡盛世。」

話音剛落，只見一朵煙花倏得升上天空，啪得一聲，綻放在天空。

明明是陽光明媚的清晨，眾人卻覺得散開的煙花色澤明麗，細節分毫畢現。

待空中的煙火漸漸湮滅，卻見閃爍的亮點有了自己的軌跡，逐漸匯聚在一起，勾勒出一片建築群的輪廓。

「青遠仙院。」

人群中窸窣傳來聲音，仿若叮咚溪流，轉瞬便在廣場周圍匯成奔涌江流。

「青遠仙院！」

「青遠仙院！」

「青遠仙院！」

人群的歡呼聲，一陣壓過一陣！

抱在懷中的小孩子，被氛圍感染，正奮力的從懷抱中掙扎出來，伸手朝著漸漸暗下去的書院，儘力抓著：「要……要……」

抱著孩子的青年被逗得滿臉笑容，拉著孩子的小手，溫柔地哄著：「好，等你長大就去。到時候，帶著弟弟妹妹一起去。」

說完，偏頭溫柔地看著身邊的妻子，只看得新婦移開了眼，羞紅了臉。

城門處的侍衛們，看著天空上的煙花變幻，不由都有些羨慕。

「老張那個傢伙運氣可真好啊，今年又被選去城裡了，可比咱在這兒乾瞪眼強多了！」

「可不是嘛！老李，你說，啥時候，咱也能去看看仙師長啥樣。到時候說出去多有面兒！」

「戚，你也不瞅瞅你那樣兒，可別污了仙師的眼！」

「去去去，你又比我好到哪裡去，還不是跟著本大爺在這吃灰。」

那叫老李的侍衛正想開口，就看見城外一團土黃色的煙氣奔涌而來，還未反應，便聽見馬車聲從身邊呼嘯而過，直往城中心駛去。

「咳咳咳咳！」老李揮開眼前的塵土，又朝馬車駛去的方向，用力吐出嘴裡的灰塵，「呸，還真他娘的吃土！」

回頭召集隊伍，「來，擅闖城門，給我攔下。」

另一位小隊長忙上前阻攔，「沒事兒，仙師在城內，翻不起什麼大波浪。」

老李張嘴正欲分辨，那人又出聲打斷，緩聲勸道，「車上有個小孩子，估計趕著參加入學選拔呢，算了吧。」

聞言，老李揮手散了隊伍，又退回原地。

靜立半天，終是不忿，「哼，你們把那車給我記住了，都睜大眼睛盯著。一會兒出城，我可得好好教訓教訓他！」

駕駛著馬車的張叔，此刻根本顧不上身後的事情。

緊緊盯著空中逐漸淡下去的煙花，將手中的韁繩攥得愈發緊，大聲驅散著人群。

像一把剪刀，撕開布帛，直奔城中心的廣場。

身後顛簸的馬車裡，小孩子被甩得到處亂撞，啼哭陣陣，驚天動地。

但仔細看，卻見他緊緊護著一個小小的身體。

每次碰撞，都用自己小小的身體擋在另一個小小的身體前面。

但被護住的那個小孩子，卻對這一切無知無覺，只隨著馬車飄搖晃動，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