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江湖 第七章：瞎子老者
小心翼翼的將青靈草連根摘下，葉楓落地后急忙掀開背簍想要將草藥放在裏邊，可剛伸出手卻又立馬收了回來。
看着背簍里那個瞪着兩隻圓滾滾蛙眼的小蛤蟆，少年不由皺眉擔心的問了一句：「你不會給我吃了吧...？」
後者翻了個白眼，默默的將屁谷轉向了葉楓，已示自己對這青靈草絲毫不感興趣。
葉楓見狀長舒口氣，歡喜的將草藥收進了背簍。
就這樣，有了青靈草的少年葉楓腳下的步子比之前快了許多，甚至哼起了小曲，少年心性盡顯無疑。
而背簍里的蛤蟆則眨了兩下蛙眼悄悄爬出了背簍，蹲坐在葉楓的肩膀上看着前方山路，似乎心情也很不錯。
「蛤蟆，給你起個名字吧。」
葉楓側頭看了眼肩上唯一的夥伴笑呵呵的說了句。
「嗯...叫什麼好呢？饅頭？大餅？燒雞？」
少年自言自語的凝眉思索，各種各樣的吃食在腦中穿來盪去，肩上的蛤蟆似乎並不感冒，依舊目不轉睛的望着山路。
「元寶！對，就叫你元寶吧！」
葉楓猛的拍了下巴掌，腦中靈光一閃。
後者轉頭看着葉楓眨巴了兩下蛙眼，居然神奇的點了點頭！
「你能聽懂我說話？」
葉楓感覺有些不可思議，語氣中透露著欣喜，蛤蟆卻又嫌棄的別過了頭。
一路無話，這一日，葉楓帶着元寶來到了一座名為建鄴城的城內。
「好熱鬧啊！」
看着比清溪鎮高上數倍不止的城牆以及城中熙熙攘攘人頭攢動的集市，少年不由心生感慨。
蛤蟆元寶似乎覺得葉楓的表現有些丟人，默默地跳下少年肩頭回到了背簍里。
穿梭在集市之中，葉楓是看什麼都很新鮮。
會吐火的雜耍藝人，將各種青菜名字編成順口溜的小商小販，可以口銜毛筆自己寫字的鸚鵡，和商販討價還價的城中百姓，嬉笑打鬧的孩童...
真是眾生百態好不熱鬧！
走到一個似乎患有眼疾的老人身前，少年不由頓住了腳步。
不是老人的落魄衣衫吸引了葉楓的目光，而是老人那滿是皺紋的雙手中正快速的捏著一個糖人，神態模樣栩栩如生，赫然正是自己本人！
「老先生，你看得見？」
葉楓眼神戒備的盯着老人問道。
「看不見，看不見！」
老者微笑着擺了擺手，捏著插在糖人兒上的竹籤轉了轉，抬手將其遞給了葉楓，笑道：「只是祖傳的一點六感之術罷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感覺到老人並無惡意，葉楓想了想便將老人手中的糖人兒接了過來，禮貌的道了聲謝便打算轉身離開。
畢竟老人口中的六感之術涉及他人私隱，葉楓並不願過多追問。
正在這時，少年只覺眼前閃過一抹鮮艷的紅色，接着一陣清風拂面吹過。
轉頭看去，只見一個斜扎著馬尾辮兒，身穿紅裙長相可愛的小女孩穿過了葉楓的視線跑到了老人身邊，挽住後者的胳膊搖晃着老人的衣袖撒嬌道：
「爺爺，爺爺，您快別在這兒賣糖人兒了，蕭哥哥還等着我們呢，咱們趕緊收拾趕路吧！」
說罷，小女孩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一眼一旁呆愣住的葉楓，後者則是莫名的心跳加速臉頰一紅，別過頭去不敢正視小女孩的目光。
瞎子老人抬手捏了捏小女孩的臉蛋兒，寵溺道：「好好好，聽嬌嬌的！不賣糖人兒了，咱們去找你的蕭哥哥！」
老人一邊說着話一邊將做糖人的物件裝進了隨身的小木箱中，之後便背起木箱牽着小女孩的手向著城外的方向走去，只留下少年葉楓還傻傻的駐足在原地。
看着漸漸消失在了視野中的那抹鮮紅，葉楓的心裏忽然多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只覺得心裏彷彿丟了什麼，卻又好似多了些什麼...
————
城外的官道上走着一老一少，瞎子老人牽着紅衣小女孩的手向著不遠處的炊煙走去，夕陽的餘暉將祖孫二人影子拉的老長。
「爺爺，你為什麼不收錢就把糖人兒送給那個人啊？」
小女孩對老人的舉動很是不解，因為老人平時實在是個吝嗇的人，一身粗衣上補丁是打了又打，喝酒也總是酒鋪里最差的酒，哪怕是自己過生辰，老人也只是煮上兩個雞蛋意思一下而已。
「結份善緣罷了...那個年輕人不簡單啊！體內竅穴養著一股連我都看不透的劍氣，只能隱隱感知那劍氣的鋒芒卻無法一探究竟！」
老人渾濁無神的雙目似乎閃過了一道精光。
「有那麼厲害？我才不信呢！看他那傻乎乎的樣子，比蕭哥哥差遠了！」
「是是是，我們嬌嬌的蕭哥哥最厲害，以後一定是天下第一大劍仙。」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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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鄴城一間小藥鋪里，小夥計劉二用手肘支在櫃枱托著腮幫打起了盹，口水流了一灘，時不時的還笑出幾聲，夢裏的他正在和隔壁鋪子的王寡婦喜結姻緣洞房花燭...
「掌柜的，掌柜的？」
一陣輕輕的呼喚將劉二從美夢中拉回現實。
回過神的劉二慌忙收起睡姿，頭還沒抬便熟練的開口道：「大爺有什麼需要？本店掌柜的三代祖傳醫術，妙手回春，起死回生...」
話到一半，小夥計忽然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個子不高背着背簍的落魄少年。
想起方才被打斷的美夢，劉二不由得來了火氣，連連擺手呵斥起來：「這是哪裏來的窮酸小鬼打擾大爺睡覺？去去去，別家討飯去！」
劉二口中的小鬼，正是一路打聽而來準備賣掉青靈草換些銀兩的葉楓。
看着劉二善變的嘴臉，少年不禁感嘆了一句人情冷暖，穩了穩心神，皺眉解釋道：「我不是乞討的，我是來賣葯的！」
「賣葯？」
劉二面露懷疑的盯着葉楓看了兩眼，又瞧了瞧少年身後的背簍，心想來人或許真是哪裏來的採藥郎，於是又換上一副高高在上的語氣說道：「什麼葯？拿出來我瞧瞧吧！」
「我的葯得叫你們掌柜的出來看！」
此時的葉楓已經看出了劉二的斤兩，猜出他只是個普通的小夥計而已，因此便不願再與此人多言，畢竟財不外露的道理娘親從小就教過自己！
「嘿？你這小鬼！」
夥計劉二被懟的有些下不來台，正要出言教訓教訓葉楓，門外突然傳來了一個略帶笑意的渾厚聲音：「小友！你要賣什麼葯？拿出來讓我辨識一下可好？」
隨着話音，從門外走進一個身穿儒衫手提藥箱，面容和煦的中年男人，此人便是這間小藥鋪的掌柜，孫掌柜。
「哎呦！掌柜的？您回來了！快！快坐下歇歇！」
劉二立馬換了副嘴臉，屁顛屁顛的拿出長凳招呼孫掌柜坐下。
一旁的葉楓見此情形心中很是鄙夷反感，稍作遲疑便拱手向前對孫掌柜道：「還請掌柜的帶我去裏屋聊聊。」
說完，少年又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夥計劉二以示提醒。
年過半百的孫掌柜自然是將葉楓的神色盡收眼底，不過只是不以為意的淡然一笑，接着起身拿起藥箱對葉楓說了句「小友請隨我來」便伸手引著少年向裏屋走去。
小夥計劉二目送著葉楓二人的背影走向了裏屋，臉色又是一變，狠狠的朝地上石板啐了一口：「呸！什麼東西！」
來到裏屋，孫掌柜招呼葉楓坐下之後又倒了一杯清水推給了葉楓。
不過少年對此舉動卻不以為然，因為自己來此之前已經打聽過了，這城中百姓對這位孫家掌柜的評價甚高，都說他是個大善人，貧苦百姓若是有些小病來藥鋪，孫掌柜通常都是免費醫治，有時拗不過也就象徵性的收那麼幾文錢。
前些年鬧旱災，家家揭不開鍋無米下炊，城中更是餓死了好多人，這孫掌柜便將自己的所有積蓄拿來買糧開了粥棚，當真是救濟了不少百姓！
收回思緒，葉楓也不再遮掩，直接從背簍中取出青靈草遞到了孫掌柜的面前，笑問道：「掌柜的可認得出這株藥草？」
啪～
後者手中茶杯一個不穩摔在了地上。
「這是？這是青靈草？」
孫掌柜抓着葉楓手腕情緒激動的問道。
與此同時，門外葯堂的夥計劉二被裏屋的響動吸引，皺着眉毛躡手躡腳的趴到房門邊偷聽起屋內動靜...
「如假包換的青靈草！」
葉楓看着孫掌柜激動的模樣心中有些好笑，但還是禮貌的憋了回去。
後者反應過來自知失態，急忙尷尬的收回了手，理了理思緒，對葉楓解釋道：
「唉...不瞞小友，我方才便是去城南的李老員外家珍病，這李老員外是城中有名的大善人，只是如今他雖無大病卻年事已高，身子骨日漸衰退，只怕是熬不過多少時日了....可如果有了這株青靈草，那便能保李老員外一年無礙，這樣一來，李老員外在京城為官的兒子也能趕回來盡孝了！」
講明了其中緣由，孫掌柜又起身拿過藥箱從中取出了兩顆金錠遞到葉楓面前，繼續補充道：「老員外知曉我的家底，這是他給我的十兩黃金，讓我幫忙收購青靈草所用，小友若是嫌少我還可以再去老員外家取些錢財，但請小友一定要將這株青靈草賣給我！」
說罷，孫掌柜眼神渴求的看向了葉楓，生怕少年會拒絕自己。
葉楓看着比自己年長幾十歲的孫掌柜投來的求助眼神，少年心性的他不禁有些慌亂，急忙點頭答應下來：「掌柜的請放心！這青靈草我現在就賣給你，正好我也短些銀兩作路上花銷！」
少年毫不猶豫的將青靈草遞到了後者手中。
「那真是太感謝小友了！」
孫掌柜對葉楓沒有趁機漫天要價的做派大為好感，重重的拍了拍葉楓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