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山賊」何處來

第二章「山賊」何處來

時值盛夏,早間山霧。

李宏早起便打好包裹,一窮二白,也只有那換洗的官府和散碎銀兩幾錢,略扁的包裹倒也符合他瘦高的身材。

李宏開門而出,見老道院中打坐。

整個道觀坐落山頂陽坡平地,院內南北各一廂房,大殿位於西側面向正東,位於高二杖有餘的基地上。

每逢日出,殿內三清祖師雕像正視日出地平線,太陽照射,散發出微弱金光,卻又透出一絲紫色,遠觀如仙人降世,震撼人心。

這是李宏這一年多對破舊的道觀最為稱讚之地。

這時老道殿前盤腿而坐,面向東方太陽升起之地,只見黎明破曉一絲亮光,透過薄霧穿過,打在老道身上,頗有一種韻味,讓人看得出神。

「居士,李居士?」不知何時老道已站在了李宏身旁。

「道長,叫我何事?對,我是來向道長辭別的。」李宏有些愣神的答道。

「老道剛打坐完,居士背行囊矗立於此,想必也是來與老道告別,老道最後還想冒昧的問一句,剛剛居士可看出什麼了?」老道問道。

「道長,剛剛本官打擾到道長打坐,有些失禮了,本官看到道長面向東方而坐,日出瞬間,與第一縷陽光接觸,彷彿有一絲紫氣而入,或許是本官眼花看錯。」

也不可能是我看錯,「看」是錦衣衛入門必備技能,吃飯的技能,無論是走在街上觀察走卒商販,還是夜裏捉拿飛賊,沒有個好眼力怎能行,當然或許昨夜太過興奮,沒有睡好。

「看來,居士與道有緣,以後閑來無事可以多回來坐坐,老道自是歡迎。」老道做一禮數。

「一定一定,諾有時間,本官自會回來」李宏說完向道長鞠躬。

又走向大殿向道教三清上香,嘴裏念叨著。

「三清上仙,我也在這裏住了一年多了,咱們倆也算是老鄰居了,我這一去,肯定就不回來了,要是聽那老道念叨,咋總感覺是個騙子,算卦送香着實是不靠譜,能不見面還是不見面為好,免得破財。」

老道在遠處聽得可是清清楚楚,一個怵咧,靜脈靈氣差點沒運轉過來,憋炸了。

老道合掌,大殿外遠遠對着三清雕像:「三清在上,弟子看在祖師爺面子上,就不為難他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還是要略施小懲。」

老道心想,不作不會死,也不去圈裏打聽打聽,老道可是仇不過夜的,敢說老道是騙子,咱們一會見。老道轉身也向山下走去。

「還請老鄰居三清上仙,保佑我李宏,能平安調任,至少別被王恭廠產的火藥炸死,死了也得是全屍,對了,還不能炸到臉。」

李宏拜完三清后便走山路下山,趕往皇城王兄家裏,商議調任一事。

此去王城五十餘里,諾是騎馬不到半日即可到達,還可趕上一頓午飯,王兄的妻子劉氏,燒飯手藝一絕,其父親是皇城有名酒樓的老闆,劉氏自小便喜歡在後廚觀看大廚師傅做菜,這王兄是有了口福,兄弟們也跟着沾光。

李宏想到這裏,又加快了速度,奔向村裏鄉老家中取回老馬,奔赴皇城,恨不得能飛過去,畢竟在這裏粗茶淡飯吃了一年有餘。

所為「鄉老」,便是一村或幾個村莊最有威望的老人,大明朝官府機構只到縣一級的官府衙門,平日裏遠離縣城的村裏,要是有個鄰里糾紛,什麼小事,便有鄉老帶着年輕小夥子出面解決。

遇到大事解決不了的,便向上報案官府派衙役解決。有些偏遠地區「鄉老」甚至可以說是土皇帝,執掌根據鄉規執掌生死。

李宏來到這地,便是本地「鄉老」上報衙門,鄉里有匪患,由於涉及「山匪」,衙門武力不夠,有沒確切查明,便報給當地區域錦衣衛,最後這差事便落到李宏頭上。

剛到此地,李宏便詢問「鄉老」,鄉老說,「此事小人,也不清楚,還望上官查明,還百姓一個清明。」

起初李宏以為,身為錦衣衛本該保一方平安,上管皇親國戚,打壓貪贓枉法之人,下管平民百姓,緝拿山賊匪寇。這一來二去便在這十里八村,查了起來。

挨家挨戶,排查,時不時叫上幾人,去錄口供,尋找線索,可還是一無所獲。

問鄉老,鄉老便說:「此事小人,也不清楚,還望上官查明,還百姓一個清明。」

日子久了,這村裏的人都認識了這個錦衣衛李大人,雖然總是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此處有山匪嗎?」「你是不是被人壓迫,不敢說出實情,放心,有本官在。」........

倒是也不壞,幫老李家修補房頂,幫老太太打水,村裏的私塾先生時常去皇城替人寫家書,賺些外快,這個李大人就去替他講幾堂課,等到回來,私塾先生打來二兩小酒,二人高談闊論。

直到某一天。

私塾先生自皇城歸來,二人如往日喝酒吃菜。

「李大人,來此地體恤民情,也半年有餘了,不知何時回皇城復職?」私塾先生自己酌酒一杯問道。

「當地,匪患還未查出,本官尚不能離開。」

「李大人,所說匪患,是從何而來?莫不成外鄉人逃災而來,搶衣多食?」私塾先生,放下筷子問道。

「本官也沒查明,只知半年前鄉老上報管衙門,又被委託錦衣衛分管皇城周邊的千戶,上司便把我派了過來,倒是也沒限定日期,直說,查明再歸。」

李宏正色說道,額頭緊縮,起了皺紋。

「我本在他鄉縣衙做一文書,老縣令告老還鄉,我也43歲無力混跡官場,便回鄉做一教書先生,我已經回鄉五載有餘,並未遇見匪患之事,在外做官之時,家書之中也為提及。」

私塾先生,停頓下來,與李宏相對而視,戛然一笑。

「恐怕李大人,這裏另有隱情,何不託官場故友打聽一二,心裏也有個底,再做打算也不遲。」

說罷,李宏便一拍腦門,是啊。

李宏本就好強,隨處理公事無不果斷,但是涉及私事,便就內向,少主動去尋他人幫助。

自尋山匪任務下來,便當做公差來辦,也沒託人打聽其中一二。

吃完酒席當晚,便書信一份,第二天一早,派村裏壯漢騎馬送到好友王千戶手中,下午王千戶與壯漢同回,李宏十分詫異。

「我本想書信一份,又怕說不清楚,便隨小廝而來。李兄不必張口,我先問你個問題?」王千戶趕到山上道觀,進入後院廂房推門而入,說道。

「李兄,在此地日子過得可還舒服?」

「王兄說笑了,這日子裏要查山匪大案,讓人甚是頭疼,查案之外,這山村之中生活,遠離官場,倒也落個清凈。」李宏低頭思索說道。

「那這豈不是美哉,你何必去計較那子虛烏有的山匪?」

李宏詫異的抬頭。

「子虛烏有,這如何講?我也覺得蹊蹺,但是我怕是山匪勢力過於強大,或許這一村本就是山匪,牽扯一宗大案。」

王千戶拍桌大笑。

「李兄的想像力又增強了,我本以你在這會想明白,過着養老生活,也是悠哉,沒想到李兄居然認真了。」

李宏更加一臉懵逼?--?

「本就沒有山匪,是你半年前捉拿的那伙專門入室盜竊富商老爺的飛賊,得罪了張九千副千戶,這伙飛賊本就是他手下所養,說到這你還不明白嗎?」

李宏猛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在地上溜達了幾圈嘴裏念叨。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突然又停下望着王千戶,給王千戶盯着發毛。

「按理說應該給我掉到蠻夷之地,莫非是王兄給我求了情,一定是得了。」

「你終於是想明白了,你要是早想明白,也不至於得罪那張九千。」

這一「抓」就是一年多,倒也圖個閑雲野鶴悠哉自得。

但是,我李宏是要「手持秀春鎮山河」的男人。

話說着,李宏已經到了鄉老家取上快馬奔向,皇城。

此時距離皇城20裏外的路邊,一扛着西瓜的老漢,手指不停地掐算著,嘴上露出了不帶善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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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刀與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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