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涅槃計劃 第一章 必爭之地（第三節 抉擇）

馬克暗想，自己又被幾個星長聯手算計，主意肯定是特納出的，改天一定跟這幾個星長好好聊聊。

同盟國元首顫顫巍巍拿起身前手稿，並指示馬克調整會場佈置。

哈尼斯驚奇的看着主會場的變化，座椅支撐腳逐漸收入地底，椅子整體懸浮依次移動到元首座位旁邊，緊挨着元首的是海德，其他理事長依次左右排開，自己和盤古位於邊緣兩側，然後元首身前會議桌面左右延伸到所有剛入座人員身前。此刻，主會廳中心會議桌逐漸摺疊收入地底，地面原本嚴絲合縫的地毯竟然自動均分8份，緩緩捲入邊緣地腳。地面開始變透明，並向上發出微藍色光線，隨着各邦國旗的升起而緩緩上升，屋頂透下的自然光線逐漸變暗。藍光觸及大廳頂部時又向四周散開，最終形成一個以主會廳為底，以大廳天花板為頂的藍色漏斗狀空間。

此時，元首的聲音緩緩傳來：「感謝各位提問者的付出，以及海德將軍的耐心解答。經過剛才的討論，我想所有所有人都堅信，一個世紀以來，我們尋找了一條最正確、最適宜的道路」。伴隨着元首的聲音，「藍色漏斗」開始播放藍域星系一個世紀的發展成果，與普通三維成像不同，百會大廳的成像系統會根據觀看者瞳孔與大廳中軸線的距離，自動調整播放圖像的大小，使前排觀眾不會因為圖像太大而看不全，後排觀眾不會因圖像太小而看不清。

「而今天把大家召集到此，是因為兩個星期前發生了一件大事，足以左右整個計劃的順利實施。」

畫面以一個故事的方式展現了拓荒者的星艦從被發現、營救、運送的全過程。最終聚焦到黑匣子，頂部閃現的紅光赫然寫着:最高機密，元首秘鑰親啟。

「今天之前，這個機密只有我一人知曉。各理事會僅知道有大事發生了，卻不知道具體何事。保密到今天，目的就是要要得到一個受無關因素干擾最少的答案。然後，跟一個世紀之前一樣，大家一起制定計劃，共同實施，接下來，讓我公佈最新情報。」

黑匣子的畫面緩緩展開，釋放出一個球狀物體。確切來說是一個星球，一個完全由反物質組成的行星。

「剛才提到的能源不足問題，我想今後不是問題。一個月前，一隊拓荒者發現一個暗物質行星，位於3806號星區中央地帶。考慮到引力波傳送信息會被竊取，這隊拓荒者並沒有立即發出信息，而是嘗試聯絡附近拓荒者及軍艦。而幾天之後，他們卻遭到了卡蒙星系軍艦襲擊，成員全部陣亡，艦長在瀕死之前啟動超光速自動飛行，兩個星期前，特納星接到這艘破損到即將爆炸的星艦。之後的事情想必大家都清楚了」。

儘管早有準備，聽到這個消息后，會議現場還是亂成一團，僅有坐席中央的元首跟馬克正襟危坐，等待着現場混亂的平息。海德若有所思，旁邊的穆雷眼神中重新燃起烈火，另一側的資源理事長卻在迅速打開生命維持裝置，穩住了心率和血壓，雙眼微閉、口中念念有詞；旁邊生態理事長雙眉緊蹙，正在同生物衛生理事長在展板上寫寫畫畫。財政理事長掩面，人力資源理事長癱坐。盤古一拳鈍桌，直接錘爛了隔板下面的立體顯示屏。哈尼斯目光投向海德，似乎想通過細微的表情變化解讀下世紀的歷史走向。

分會場上，交頭接耳已經成為最文明的行為。嗡嗡的噪音讓議事代表溝通基本靠吼。有打開桌前三維立體顯示屏發表演說的。有圈起會議入場牌上星徽上的星艦與另一個圈起森林與大海的人爭的面紅耳赤的。有動作沒有能源理事長快，未來得及打開生命保護裝置就暈倒被抬走的。力場隔音罩消失，百會大廳外五百米的崗哨聽到嘈雜聲持槍衝進來，主會廳外會務人員將其擋住卻不知如何解釋狀況。

混亂將近持續了將近30分鐘，所有人都未察覺，主會廳上方光線調節屋頂全部開啟，會場從逐漸從黑暗變成光明。直到座前隔音罩緩緩升起，熱鬧才漸漸平息。元首的聲音緩緩傳來：

「可以理解大家現在的心情，我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表現跟資源理事長一樣。如果不是動作迅速，怕是要在醫院搶救兩三天。」

「由於情報關乎決策，意義重大。原本會到中午同盟國要統一安排宴請。但是出於安全考慮，防止會議未產生決策就有人擅自行動。因此，還要辛苦各位中午在此統一就餐統一休息。下午會議一點半開始，中間休息時間大家可以整理思緒。感謝大家一個世紀以來為本星系所作的努力……」

接下來的客套話誰都沒有聽進去。藍域星人所謂的午餐只是一塊充滿有機能量的壓縮餅乾，主材肯定是玉米。可以選擇上百種口味，但入口后無論是口感、味道、下咽時的回味、吞下后的飽腹感都跟原生作物存在天壤之別。哈尼斯有20多年沒吃這種食物了，但他知道，即使是這樣的食物，在他們家鄉也是不可多得的上等，直到如今，藍域多數地區生命是靠注射能量維持。至於配合使用的口服液，也僅僅是為保持這套進化上億年的消化系統不至於因為長期注射而退化廢掉。

觀會席很多來自偏遠地區的議事代表一年吃不到幾次固體食物。幾十個人在下咽之後又返上吐出，滿臉淚水，不知是因為吃到固體食物的感動，還是嘔吐引起的連鎖反應。午餐環節進展迅速，所有人等待最後幾個議事代表掙扎著吃完，心中百感交集。

此時，所有會議桌自動摺疊退入地下。身下座椅腿部席墊緩緩抬高，背部緩緩降低，頸部升起舒適的頭枕，使參會人員處於仰卧狀態。席墊的邊緣先是左右延伸，變成一張寬敞舒適的床墊，而後四周向上升起乳白色牆壁，使整個座椅席墊變成一個太空艙一樣的休眠室，最後，兩片明板從艙頂兩側探出、合攏，隨着艙室的移動，慢慢播放艙室使用說明書，包括如何進行溫度選擇、亮度調節、席墊柔軟度調整等。

整個百會大廳穹頂再次關閉，只有各休息艙微微發光，元首位置艙室首先起飛，二排、三排等後排依次跟隨，一直上升至百會大廳頂部。元首休息艙懸停在頂部正中央，其他人員的艙室環形圍繞，後排艙室如反向流淌的沙漏，依次延展擺佈，直至在整個百會大廳形成一道星星點點的整齊而暗淡的圓柱。

思緒萬千，兩小時時間誰都沒有入睡，彷彿恍恍惚惚的，床又變成椅子，會議的桌子又出現在面前，只是座次又一次調整，整個大廳10人一組構成一個環形討論小組。若干小組構成一個大圓形討論區共5個。圍繞着中間一個小圓型，小圓型人員由原元首台人員組成。

「為保證討論效率，接下來由我介紹規則，5個大區集中討論5個問題，每個問題分成正反兩面，一致同意正方的請按1，一致同意反方的請按2。達不成統一的，請一致提出問題原因，原因不超3個。討論過程中，每一個半小時會發佈一次問題原因收集，並由主會場人員嘗試解讀，下面公佈議題。」

議題1：發展生態是保證本種族生存的首要任務；發展軍事力量是保證本種族生存的首要任務；

議題2：此時與卡蒙交戰必勝；此時與卡蒙交戰必敗；

議題3：蓋亞地區政策該民主決策；蓋亞地區政策該由涅槃計劃統一指揮

。。。。。。。。。

沒等議題放完，海德便示意馬克要發言。在徵得元首同意后，海德毅然站起，獵鷹般銳利的目光在消失了一個世紀后重現，眼中的烈火讓穆雷都望而生畏，凌然起身高聲說道：

「一個世紀以前，大家選擇相信了我，本人有幸見證大家保持了一個世紀的信任直到如今。今天，我請求大家再相信我一次：此時貿然出兵勝率幾乎為0。卡蒙佔領的反物質行星足夠湮滅3個星系，只要他們稍微控制釋放一點能源，我們所有的星艦編隊都將消失。萬萬不能開戰。但是，如此大的反物質礦也萬萬不能讓他們得到，那樣我們不僅失去能源，還會失去蓋亞，還會自身難保，這我們大家都知道。」

海德頓了頓，環顧四周，聲音再度提高：「請大家再次相信我，只需要同盟國批准特赦一隊拓荒者，我自有辦法保證那顆行星不會落到卡蒙手中」。

海德說完，徑自坐下，最後一句他本想說「將那顆行星帶回藍域」，但想起黑衣人李康德的話，他又生生將最後一句話咽了回去。會前，曾兩次有人讓他保證權威，這一次，他就賭上自己所有的權威，剩下的事情，交給同盟國來裁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