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遭到質疑

24. 遭到質疑

24.遭到質疑

在天體物理學界,每一個新理論的誕生,都會經歷很多磨難。當一個新理論提出的時候,如果提出者不是知名度很高的大師級人物,就會遭到同行的質疑。1971年,霍金公布了他在黑洞方面的研究,結果遭到了約翰惠勒的一名學生的質疑。當時這名學生在普林斯頓大學學習,他認為:霍金研究的黑洞理論與熱力學理論相比較,二者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說白了,黑洞理論就是熱力學理論。

霍金遭到質疑后,他認為那個學生的想法是荒唐的,他要拿出正確的答案反駁他,於是,他開始計算。但是,經過仔細地思考、研究與計算后,他發現之前的理論是不對的,黑洞輻射能量是正確的。

簡在《飛向無限》中深情地寫道:「我和孩子們見證了斯蒂芬忘我的思考。經過這些思考,斯蒂芬推翻了以往的所有理論,認為黑洞能夠輻射能量。隨著向外輻射能量,黑洞的質量和能量衰減,同時它的溫度和表面引力增強,最後體積縮小到原子核大小,重量卻依然在一千到一億噸之間,直到達到了無法估量的溫度時,在大爆炸中消失。黑洞於是不再是無法穿越的黑暗,而它的演變過程也遵守熱力學理論。」

霍金把這個理論比喻成嬰兒,孕育的過程是漫長的,一切都是保密的。當它終於誕生的時候,簡陪伴霍金參加了這個理論的出生儀式。那是1974年2月14日的夜晚,那天非常寒冷,夜晚的街上漆黑一片。簡駕駛著汽車,車上載著霍金,朝著牛津郡哈維爾鎮的方向駛去,原子能研究所有個盧瑟福實驗室在那裡舉行會議。

霍金夫婦住在一座鄉村小屋,這個地方離泰晤士河不遠。當時,泰晤士河河水上漲,很多沿岸地區都在發洪水。那天,天氣陰暗,大雨不停地下著。這樣惡劣的天氣,卻絲毫沒有影響霍金夫婦的心情,他們的內心燃燒著一把火,再大的雨也無法把它澆滅。

因為,在那晚的會議上,霍金將要宣布一個新的理論。這些年來,霍金一直有個很大的困擾,那就是黑洞理論和熱力學理論之間的矛盾,今天,矛盾終於解決了,他找到了解決矛盾的辦法。

霍金演講的那天晚上,禮堂外面的休息室里靜悄悄的。簡坐在那裡等待霍金的演講,他的演講是在11點。她一邊等待一邊看報紙。就在這時候,幾個女人聊天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里,這些話語是那樣的刺耳。

於是,簡把目光投進一個角落裡,只見幾個打雜女工坐在那裡,一邊拿勺子攪動咖啡,發出叮噹的聲音,一邊抽煙,不停地吐出煙圈,房間內到處都是煙霧。這幾個打雜女工閑來無聊,開始聊天,聊天的內容卻激怒了簡。

一個女雜工說:「有個來開會的年輕人,長得那麼瘦弱,坐在輪椅上,看那個樣子,估計活不了多久了。」

另一個女雜工大笑起來:「我也看到了,看上去全身鬆軟的樣子,腦袋都抬不起來。」說完,她又笑起來。刺耳的笑聲傳進簡的耳朵里,她忽然想起了霍金的父母曾經對簡說過的話,也許霍金活不了多久,他不會陪她到天長地久。想到這裡,簡的內心變得脆弱起來,她看不到未來,她能擁有的只有現在。不過,簡沒有走過去痛斥她們,而是坐在那裡,手拿報紙,讓自己冷靜下來,保持那份看起來不應該有的沉默。

沉默是金,在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亂髮脾氣是不會解決任何問題的。保持沉默,也許看起來吃虧,但實際上卻是最好的處理方式。在處理這件事情上,也看出簡的冷靜和大度。此時,霍金的輪椅從禮堂里出來,他想出來喝杯咖啡,然後再回到禮堂開始演講。

簡瞪大眼睛看著霍金,他不僅活著,臉上還帶著興奮的表情。在陌生人眼裡,都覺得霍金活不了多久了。但是簡相信,霍金是不會很快去世的,也不會那麼容易倒下。簡是了解他的,他活得很好,活得很快樂。

此時的霍金確實很開心,他的世界,那個充滿宇宙天體方程和黑洞的世界,一般人是無法了解的。很多讀者都有這樣的體會,當一個人專心於某項研究或者從事某項有意義的工作的時候,他會忘記紅塵俗世,甚至都會忘記今天。沒有專註就沒有成功,對於事業,對於工作,都是這樣的,如果只是抱著濫竽充數的心態,不學無術,混充名家大師,到頭來,總是會被揭穿的。

當時,簡覺得自己的丈夫霍金就像塞萬提斯筆下的堂吉訶德,而霍金的學生,就像堂吉訶德的忠僕桑丘。於是,霍金的學生推著坐在輪椅上的霍金,走進了禮堂,去參加屬於物理界的戰鬥。一瞬間,那個身披盔甲、手握長矛、勇敢與風車搏鬥的勇士堂吉訶德不見了,她心中的勇士就是這位坐在輪椅上、戴著眼鏡的瘦弱的教授。

禮堂里很安靜,霍金坐著輪椅來到講台上。講台下面,簡正襟危坐,她聚精會神地傾聽霍金的講演,他的學生給他放映幻燈片。霍金的演講有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霍金的演講,第二階段是用幻燈片將霍金想要講的論點清楚地表達出來,他的論點是:黑洞不黑。

霍金的演講很順利。演講結束后,禮堂里沒有一點兒聲音。簡仔細看了一下在座的這些聽眾的表情,好似對霍金的觀點並不感興趣。就在這時候,倫敦大學國王學院的泰勒教授打破了沉默,他站了起來,大聲說:「霍金教授的理論太荒謬了!我從來沒聽說過這樣荒謬的理論,我必須立即終止這一階段的演講!」

簡內心在想:不是霍金荒謬,真正荒謬的是泰勒教授。這讓簡想到了天文學家們爭吵的事情。1933年的皇家天文學會議上,一位天文學家攻擊另一位天文學家使用的辭彙是「愚蠢」;如今泰勒教授攻擊霍金,把愚蠢換成了荒謬。

需要說明的是:在天體物理學界,有兩位泰勒教授,與霍金髮生分歧的這位教授全名是約翰G泰勒。按照會議的規則,每位學者演講結束之後,主席都會給大家留出時間來提問,然後會對演講人表示感謝,感謝他振奮人心的演講。但是那天,霍金演講結束后,卻遭到了質疑。

演講結束后,大家都去餐廳吃飯,伯納德推著霍金來到餐廳的一個角落,簡去排隊拿食物,站在簡後面的泰勒教授大聲地對學生們說著什麼。簡正想要為霍金辯護,這時候,泰勒教授氣憤地說:「我們必須馬上發表我們的那篇論文!」

簡拿著食物回到霍金身邊,把她聽到的泰勒教授的話都告訴了霍金,霍金聽完那些話,只是聳了聳肩膀,臉上卻沒有不快樂的表情。霍金回到劍橋后,立刻把有關「黑洞不黑」的論文發給了《自然》雜誌。

正所謂冤家路窄,在《自然》雜誌審閱論文的正好是泰勒教授,霍金的這篇論文被退了回來。霍金知道這個情況后,他向《自然》雜誌提出要求,要求必須由獨立的專家審閱。雖然,經歷了一點坎坷,但是很快,這篇論文在雜誌上發表了。論文發表以後,引起很大的反響。正是這條黑洞蒸發理論,霍金入選皇家學會,在事業上獲得了巨大的成功。泰勒教授的論文雖然也發表了,但是,沒有一點兒影響。

通過這次會議,簡看到了潛藏在學術界的暗流,而這些暗流就像海里的那些漩渦一樣,時刻都會威脅到霍金的位置,她的心裡開始有種不安的情緒。在西方天體物理學術界,不是所有人都欣賞霍金的。曾經有一位西方人士公開說:「霍金儘管不是為了欺世盜名,本人也負有責任。」甚至霍金說自己出生的日期正好是伽利略逝世300周年,也被某些人指責為「霍金想和伽利略平起平坐」。其實,那只是霍金的調侃。

還有一位西方大學教師說過這樣的話:「霍金的理論從沒有經過觀測證實,所以無法與愛因斯坦相比。至於20世紀的科學家中,根本沒有他的一席之地,他無法同海森堡和仍然健在的貝特相提並論。在同時代的科學家當中,到目前為止,都認為是偉大的天體物理學家而且還健在的威藤;在與霍金同時代的科學家當中,都認為是彭羅斯是最傑出的。」

在我國,也有科學家對霍金的宇宙爆炸論提出質疑,有位院士曾這樣說過:「霍金提出宇宙開始於爆炸,這點他說的是正確的,但是,宇宙爆炸以前是什麼狀態,霍金並沒有解釋清楚,這就讓他的理論站不住腳了。」

有人曾在網上發表文章,指責霍金教授戲弄了現代科學,也耍弄了大眾和媒體,哪怕他是無意的。假如霍金在30年前後的兩次關於黑洞的理論都是錯誤的,那他就是鑽了天體物理和理論物理學術研究的空隙。

成功后的霍金在天體物理學界,始終都被質疑,當然,他也被很多人稱讚。其實,在大師級人物的身邊,圍繞的不一定都是鮮花和掌聲,還會有質疑和反對。面對質疑和反對,作為當事人絕對不能採取對罵和指責的方式,而應該冷靜處理。能採納的意見就採納,不能採納的意見就不去理會。

理論有時候是在討論中前進的,理論也有理論的問題,很多理論的東西是無法證實的,尤其是天體物理理論,想要證實非常困難,這就需要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和探索。

不過,對於霍金來說,他的手腳不能動,他只能坐在輪椅上,日復一日用大腦去計算那些枯燥的公式。他其實是想用這些證明,自己活著是有價值的。我一直很佩服霍金,他頑強與命運抗爭的那種不服輸的精神,足以令人感動。

他坐在輪椅上,依靠電腦,寫了很多著作,關於時間,關於宇宙。敲打鍵盤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正常人都會厭倦每天面對冰冷的電腦和鍵盤;而坐在輪椅上的霍金,不會說話,每天只能靠電腦來和別人交流,那確實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質疑霍金的科學研究是可以的,但是,請大家不要過多地指責他的人品。如果他的內心是軟弱的,他的品行是卑鄙的,他就不會坐在輪椅上研究這個讓我們眼花繚亂的宇宙,也不會說出那些震撼人心的話語。

這個世界需要這樣的科學家,他的心裡沒有太多的慾望,只有對知識的渴求。

我想說,做學問的人,最可怕的是心靈布滿了垃圾,而自己卻以為這是成熟了,圓滑了。把世故當成熟,把剽竊當聰明,把自私當偉大,甚至是把「同行是冤家」這句話裝在心裡,時刻尋找機會,去報復自己的同行,如果這樣的學者多了,這個世界才變得可怕。

原子彈和核武器可以毀滅人類,自私貪婪的學者多了,毀滅的是人類的精神和靈魂,它比核武器更加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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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萬物對話:霍金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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