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拜師

3、拜師

寒夜裏,破落院子寒風不止,申不易坐在門檻上,看着院子裏的光景,也是思緒萬千。

那個老者,不知什麼時候坐到了申不易的身旁。

「今天考核怎麼樣,是什麼天賦。」

那個老者問道。

「下士之資。」

「那你有何打算,是去武魁院嗎?」

「炳爺爺,我的事情你也應該知曉一二,我自己的身份是不能入學的,雖然有人給了何必達的身份文蝶,但是我和何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又怎麼會認賊作父。」

申不易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我今天去那道通廣場,不過就想看看這些年自己的努力,有沒有讓我的身體狀況變的好了些,即使不能得大道,那我就走練體之路也是可以的。」

「孩子練體之路,雖然是比較適合你當下的情況,可是將來又如何能登堂入室呢?」

申不易,沒有回答他,心裏卻在想另一個問題。

「是誰給了我何必達的身份文蝶呢?」

需知,大鑫王朝對所屬子民的身份文蝶管理十分嚴格,偽造冒用身份文蝶者,動輒殺頭,輕則流放九千里。

那個老者見申不易沉默不語,還以為自己的話語戳到了申不易的痛處,也是沉聲無語了片刻,後來又把頭搖了搖,連聲說道:

「罷了,罷了」

「申不易,老夫和你相識一場,也是緣分,老夫就將平生所學的神通傳授於你吧?」

「啊,你老會神通?」

申不易回過頭來看着眼前的貌不驚人的老者,他們已經在一起生活了六年。

六年前,申不易八歲,那天早上,申不易跟蹤何安之,準備偷偷的殺死他。

沒有想到就在街巷的轉角處,正當申不易準備從何安之背後拔刀向相的時候,從街巷角落裏走出了一個瞎老者,頭髮皆白,面容清癯,一隻手拿着一根竹竿,上面掛着一塊白布,寫着仙人指路,另外一隻手卻是拿着一根清脆的棍子也不知什麼材質,在地上杵杵點點的前行着。

另人驚奇的是,這個瞎老者好像長了眼睛一樣,在逼仄的街道角落裏,竟然避開了何安之那肥胖的身軀,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真瞎。更奇怪的是,在他堪堪錯過何安之身軀,申不易正準備用刀刺入何安之後背的時候,申不易的餘光竟看見那個瞎老者對着他搖了搖頭,申不易嚇得趕緊把刀、收了回來,只能眼睜睜看着何安之搖搖晃晃的走遠。

更可氣的事,那個瞎老者對還著申不易有些急切的說道:

「少年郎,你烏雲蓋頂,印堂發黑,你有大大的凶兆啊,不過嘛,老夫行走天下,接濟蒼生,我可以幫你解厄除困……。」

「滾,喪門星。」

申不易沒好氣的呵斥道。

「哎呀,少年郎真是人小鬼大,你看剛才不是我幫你解了血光之災嗎?」

「你你……,」

申不易被生生的把話咽了回去。

「哈哈哈哈,你是想問我是真瞎還是假瞎是嗎?」

「老夫瞎則瞎已,但是老夫得上蒼眷顧,斷生死,卜未知…要不我替你算一卦!」

申不易被那個老者搞的都快崩潰了,也不理他徑直就要走。

「哎,小哥,別走啊,你還沒有給錢呢?」

申不易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呵斥道

「什麼錢。」

「剛才要不是我,你說你一刀下去,那後果是不是很嚴重啊!免不了牢獄之災,更會被殺頭的。這樣吧,我看我和你也是十分投緣,一見如故。我給你打個折,你就給我紋銀一百兩吧。」

申不易被氣的都快七竅生煙了,下意識的摸摸了懷裏的那把刀。

「咦,要殺人滅口啊,來人啊,殺人了。」

那個老者突然呼喊起來。

申不易被嚇了一條,趕緊四下里張望了下,還好這條巷子十分偏僻,四下也無人。

「你要怎樣?」

申不易已經徹底崩潰無語。

「哈哈哈哈,」這老者捋了捋鬍鬚,說道:

「這樣吧,我看你也沒有什麼錢,老夫呢?四海為家,也沒有落腳之地。正好,我去你家暫住一下。那你欠我的一百兩紋銀就當房費怎麼樣。」

「你你你…。」申不易感覺自己是貓抓糍粑,惹上了狗皮膏藥。

「不答應啊,那我可就到處吆喝,你要殺人了哦。」

……………………

從那以後,那個老者就賴在了申不易家裏,而且那個老者特別懶,每天都要申不易幫他買燒餅做早餐,家裏什麼事都不做,頤氣指使,申不易稍有反抗,他就說何安之是申不易殺的,要去報官。搞得申不易頭很大。

當然除開這些,那個老者對申不易還算可以,平時申不易沒有錢了,也是伸手找那個老者拿,還美其名曰收:房租。並且那老者,還教會了申不易一些不入流的符道之類旁門左道。所以幾年相處下來,兩人也算親密無間。

「哼,人不可貌相,知道嗎?」

那個老者有些氣急得說道。

「你會什麼,除開信口開河的瞎忽悠幫人算命,也就是一些符篆之道而已。」

「嘿,你還真是狗眼看人低啊。」

那個老者不服氣的說道。

「孩子,實話給你說吧!記得六年前,我跟你說的話吧,我們很投緣。本來六年前我就想要告訴你的,可是六年前就在我搬進這裏的第三個夜晚,我發現有人來過你的院子裏看過你,那人的確很強大,他先用神通禁錮了這一方小天地,讓人昏昏睡去,那知我的修行異於常人,即使這樣我還是在那人的神通之下,處於一種恍惚欲睡的狀態,方才發現那人趁你熟睡的時候,應該仔細探究過你的身體。」

「啊,」申不易把嘴巴張的很大,感覺自己的心緒突然有點亂。

「炳爺爺,你不是瞎子么?」

申不易問道。

「不錯,我是瞎子,但是我修行的是《元丹子書》,這種神通修行到緊要處,即使沒有眼睛,也可以用神識力感知到周遭的一切。所以那人才沒有發現我並未昏睡過去。不然他免不得要和我大打一場。」

「而且那人還嘗試過用真元去幫你打通經絡,只是你先天經絡斷塞的厲害,他好像也束手無策。」

「後來,又過了半年,又有一個人在半夜的時候來過,不過那人並未進屋,只是在窗戶外面看了看你。」

「他們是同一個人嗎?」申不易問道。

「不是,前一人太強了,是這世上少有的高手,而後一人就稀鬆平常了很多。」

聽着老者娓娓道來,申不易的腦海里滿是波瀾,

「前一人難道就是我那了不起的父親嗎?」

「而後一人又是誰呢?」

那個老者又繼續說道:「所以這些年來,我只是先讓你跟我學了些符篆的東西。並未傳授你任何神通,也是有這裏面的考量」。

申不易突然有一種想要掐死那老者衝動。

「我給你買了六年的早餐?你就這樣對我。」

「沒有辦法啊,老胳膊,老腿的也怕得罪人啊,萬一那人找到了可以助你方法呢?」

「再說我雖然住在你這裏,但是,你這些年吃的用的可都是我給的銀子。」

「我呸,那還不是你在壓榨我,逼我畫符篆,逼我上街去賣那些符篆,掙得昧心錢。」

「咳咳,不要那麼生氣嘛。」

「其實那也是在歷練你,而且我發現你在符道上很有天賦。」

「想來時間過去這麼久,那人應該不會再來尋你了,既然今天你是下士之資,《武學練體》那一套修鍊之法,於你已無大用處。那從今天開始,你就跟着我學習那神鬼莫測的的《元丹子書》吧。」

「啊,《元丹子書》那是什麼,阿炳叔你確定我是經絡斷塞之人,也可以修鍊。」

「哈哈哈」,老者捋了捋自己的鬍鬚,說道:

「當然可以,不過要修鍊這《元丹子書》,有一禁忌。」

「什麼禁忌?」

申不易忙聲問道。

「哎,你也不要一聽禁忌就感覺可怕!比起你一介下士之資,如果不修此道,一輩子都會寂寂無名來說,還有什麼禁忌,是可怕的呢?」

那個老者有些猥瑣的說道。

「哦,說來聽下呢?」

「咳咳」,老者清了清嗓子,又直了下身子,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的樣子。

「小子你可曾聽聞』天道五十,大衍四九,人遁其一。」

「書上看見過,講的是天道不全。」

申不易回答道。

「不錯,大道五十,人遁其一,但這世上之人,勘破此理者卻是少之又少,人人都追求完美,追求極致,卻忘記了不完美,不圓滿才是天道。而這玄元決窺破天機,有神鬼莫測之威能,所以它對想要修鍊他的人有一個嚴格的要求,如果那個人沒有達到要求而強行修鍊就會遭天伐,而神行俱滅。」

「什麼要求,總不會是欲練此功,必先自宮吧!」

申不易想着以前看《志怪記》,裏面曾講有一門神功,要求修鍊著必須先自我閹割,下意識的說道。

「咳咳,」老者差點被申不易的話給咽死。

「那是邪道,不是正途,這《元丹子書》要求修鍊著必須是天棄之子。」

「那什麼是天棄之子?」

「所謂天棄之子就是天生殘缺之人。」

申不易眼睛裏突然閃現了一抹光彩。

「照你的意思,我也是那所謂的天棄之子了哦。」

「哈哈哈哈,當然,當今之世,修真之道,大行天下,莫說我朝,就是哪些化外之地的蠻族,荒人,戎人,還有山野的妖族獸族,有那一族不是在天道一途上孜孜以求,奮而圖之。而你生在這滾滾紅塵,大千世界,雖是天地一蜉蝣,卻不能順應其道,得天地之滋潤,你不是天棄之子,還有誰是。」

申不易感覺自己突然熱血沸騰,有一種想要吶喊的衝動,難道真如書上所說:「」老天為你關上了一扇門,卻又會為你打開一扇窗?」

「就這麼簡單。」

申不易又有些狐疑的問道。

「就這麼簡單,你天生經絡殘缺,在《元丹子書》看來,的確是千真萬確的天棄之人,就連那個神秘人都沒有辦法幫你,看來也只有玄元決適合你修鍊了。」

「申不易,實話給你說吧,老夫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胡亂收徒之人,當年老夫也是用天衍演演算法窺得我的師徒之緣在這康城,所以老夫才不遠萬里來到這康城,遇見了你。這六年來,老夫無時無刻不在考驗你的心性,須知這天棄之子,普天之下多如牛毛,既然老夫擇你為徒也是你的機緣。」

…………………………………

深夜裏,寒風依然不止,火光更是凌亂

那個老者坐在木床上,一隻手不停的撫摸著那似玉非玉的棍子,嘴裏卻是不停的訴說着什麼。而申不易坐在他身前的空地上,一雙眼睛散發着痴迷的光彩,認真的看着老者,仔細傾聽着老者的話語,不想漏掉一個字,極其認真。

「師父,你說我們的祖師爺是數萬年之前的元丹子聖人,我看過《修仙錄》和旁的幾本書,怎麼祖師爺不顯其跡呢?」

「這個嘛,歷史說到底還是由人來書寫的,數萬年之前的事,早已湮沒在過往的雲煙里了。老夫也不好說什麼,但是本門功法的確不同於這世間任何一門修真之術。」

「怎麼不同?」

申不易好奇的問道。

那老者緩緩講道:

「自古以來天下修真界都把』萬般諸法皆從築基始』奉為圭臬,認為充斥天地之間的靈氣才是萬般諸法的根本,那修真之人必須先築基方能引氣入體,化氣為精,煉精合神,煉神還墟,金丹大成。然小道爾,捨本逐末矣!」

申不易震驚不已,「築基引氣」是千萬年來天地間亘古不變的至理,陳始皇,鑫太祖,禁絕百家,焚書坑修,卻也還是認為「築基引氣」為修真界萬般諸法的根本,怎麼到了師父這裏確成糟粕了呢?

申不易有些疑惑的等待老者的給他解疑答惑。

「是不是覺得老夫危言聳聽了,那我且問你,你仰望過星空嗎?」

「有啊,經常看的。」

「那老夫告訴你,我們所在的這一方天地,其實只是滿天繁星里的一顆漂浮的塵埃,你知道嗎?」

申不易吞咽了下口水,又沉默了片刻,才說道

「師父,書上不是說』天圓如張蓋,地方如棋盤嗎』?」

「哈哈哈哈,那些書上講的對與不對,老夫不去妄加置評。」

「但本門祖師曾云:天了無質,仰而瞻之,高遠無極,日月眾星自然浮生虛空中,其行其止,皆需氣焉。夫氣者,日月星辰之有光耀者………。」

申不易認真聽完老者的講訴,低頭思索了片刻,似乎想道了什麼。

「師父你的意思是日月星辰的光耀是可以轉化為靈力,我們可以吸納入體,助我們修得神通的法門嗎?」

「孺子可教也。」

那個老者滿意的捋了捋自己長長的銀須,又繼續說道:

「日月星辰皆有靈力,那我們為什麼要捨棄它們,而只把自己禁錮在我們身處的這一方小天地中間呢?」

申不易感覺自己還沒有完全弄透徹,還有些疑問,又感覺不知該從何言說。

「你是不是感覺為師說的有點玄妙,那好,老夫問你,為什麼今日白天有那麼多的寒門子弟去那靈石廣場參加應試。他們去參加考試可不都是報效朝廷吧!」

「學得文武藝,貨於帝王家,當今之世,天地靈氣比之洪荒之時已有不足,所以千年來,天下飛升之人的確是寥寥無幾,而且好像都是皇室之人。」

申不易靜下心來想了想,老者所說的確是事實,那史書上都有記載千年以前,飛升者的確很多,成仙者不知幾何,而最近這一千以來,的確是少之又少。

「所以要想修鍊得大道,窺的得天機,就必須引氣入體,不斷的煉化它們,但是,亘古以來,飛升者不計其數,這方天地間的靈氣,早已被他們煉化的所剩無幾,所以後來才有大能者,為了飛升成大道,才創造出了煉化晶石丹藥之法,來補天道之不全。而丹藥晶石之類的資源,誰最多呢?當然是朝廷,皇家,所以天下的寒門修士才會如過江之鯽一般想要成為天子門生,博出一條成就大道之路來。」

「而那些世家豪門子弟,則根本不需要參加大試,只要依託家族的勢力,用海量的丹藥晶石就可以堆就自己的平坦大道。」

「但是,他們的眼界卻還是拘禮於這方小天地中,無法窺探宇宙之無窮無盡,也就無法享用上蒼賜予的宇宙星辰之力,又如何能奪天地之造化。」

「師父明白了,但是我怎麼才能化這宇宙間日月星辰的靈力為已用呢?總不會還是讓我築基引氣入體吧。我可是氣脈不通之人的。」

「非也,我們靠什麼和宇宙天地相通呢?是我們的眼睛,眼睛是我們人體唯一的陽穴,丹元子祖師爺曾說:人生先生兩目,死先死二目,人與天地相通,其機在目,陰陽合處即玄牝,天地根也,目之所至,心之所至,心之所至,氣亦至焉。」

申不易突然想到了什麼,下意識的說道:

「師父,你不是眼盲嗎?怎麼和宇宙天地相通呢?」

「哈哈哈哈,老夫的確眼盲,但老夫卻不是那無眼之人,本門功法要緊處便是需要在腦海里凝結出神念,然後把那神念歸之於眉心處的祖竅,最後讓那神念發之於祖竅,從兩目而出,與宇宙天地相通。」

「這樣也行嗎?那師父,我跟你學得了大道,是不是可以用眼睛裏的神光亂射一通呢?」

「咳咳咳咳,嗯,這個嘛,應該可以的。不過要達到那樣的神通境界,你必須學完三卷《丹元子書》才可以,但是本門歷代先師傳下來的只有這第一卷《丹元子書人道篇》而已,那第二卷《丹元子書鬼道篇》據傳當年被公輸祖師爺遺落在了某處大凶之地,至於那第三卷《丹元子書仙道篇》,祖師爺也曾言說,時機到了,那捲書經自會顯現人間。」

「好了,閑話少說,即然入了本門,那現在老夫現在就傳你《元丹子人道篇》第一層心法,回光決。」

「回光之功,全用逆法,歸神識於祖竅,意動為目光者,外交日月星辰之光也,光是何色,取象金華,在內是先天太乙之真炁,兩目是役神之宅,日月星辰不制,則易神馳於外,心求靜,必先制眼,神遊於眼而役於心,最妙者,光己凝結,為法身,漸漸靈通,欲動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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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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