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方其從電梯處出來，楊繁已經在停車場內開了車門等候。

「方小姐，我們去哪？」

方其冷哼一聲：「他還能去哪，去曼谷文化藝術中心。」

「是。」楊繁見方其和喬有南兩人耍起了小孩脾氣，不禁「噗嗤」一笑，道，「只有方小姐最了解喬總。」

很快，楊繁就驅車到了曼谷文化藝術中心。

這是一棟巨大的白色的建築，一共11層，底下2層，樓上9層。整個藝術中心採用一個圓環形的設計，向上仰望能一直看到最高層的圓心。

方其走進藝術中心，徑直走進電梯，按了9層。

喬有南果然坐在一幅畫前，靜靜地欣賞著。

方其淡定地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

喬有南轉頭，發現是方其，並未露出驚訝的臉色。

「是你啊。」

「除了我，還會有誰知道你在這。」

喬有南看著畫，沒有說話。

方其取下墨鏡，嘆了口氣。

「有南，我不知道你是怎麼了，自從永利電子收購案以後，你和我的分歧好像越來越多。剛剛在會議上，你不該當著眾人的面反對我。」

「剛剛是我莽撞，你別在意。」喬有南緩緩道了歉。

「有南，我們一直都是一致對外的，我不想外界對你我的關係有任何猜測。」方其一臉嚴肅。

喬有南低了頭，不說話。

方其換了笑臉，有點寵溺地哄道：「好了，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那就投入心力到工作里吧。付出一定會有回報，除了感情。」

方其意有所指，喬有南沉默不語。

「收購肇英地產，你反對，是因為對我沒信息，還是對你自己沒信心。」

「這不是信心的問題，而是商業判斷的問題。」

「就是因為商業判斷，我才選擇了肇英。」

喬有南不解道：「比起其他重資產的實業，肈英地產的股價的確是被低估。可是房地產本身就是負債率極高的重資產，一旦任何一個樓盤出問題，都有可能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引起連鎖反應。地產這個行業，行業鏈條那麼長，當中參與進來的承包商，上下游這麼多，這麼複雜，和各地政_府之間的關係更是錯綜複雜。肈英現在股價25塊，市值超過1300億，與其說我擔心肈英，不如說我擔心我們，我擔心你。一旦打起收購戰，我們有這麼多資金支持我們嗎？一旦肈英被逼入絕境，他們很有可能發起「毒丸計劃」，就算我們買下肈英地產超過15%的股份，肈英大量低價增發新股，我們手裡的15%隨時都可能變成10%，5%甚至1%，到時候，為了再買下15%，我們還要花多少錢，你想過嗎？這根本就是個無底洞！」

方其看著前面的這幅抽象畫，沒有回答。

良久，方其才緩緩說道：「有南，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喬有南開車帶著方其來到了曼谷郊外。

一塊廣闊的荒地。

喬有南看著這塊荒地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方其帶著喬有南沿著荒地向中心走去。

「我們方家在改革開放的時候靠外貿起家，後來我父親很快就嗅到了房地產的商機，在中國南方沿海布局房地產，慢慢將觸角延伸到東南也。這塊地是我爸的野心之作。當時，他買下這塊地的時候，泰_國正在經歷金融海嘯，經濟一片狼藉。我爸很喜歡做建築設計，他給這塊地取名叫「天空之城」，在他的規劃里，這裡會是一個綠色智能的大家庭社區。我父親說過，隨著以後經濟的發展，人們越來越沒時間照顧老人，所以他想設計一個社區，一面是住宅，一面就是養老院，社區里有學校，有遊樂場，有商場，有超市，老人們住在養老院里，有護工，有醫院，閑暇的時候可以和養老院里的老年朋友們一起聊聊天喝喝茶，自己的兒女下了班，或者接了小孩放學順道就能去看望他們。養老院和學校比鄰而居，老人們看著茁壯成長的孩子們，會覺得有活力。可惜，我父親沒能活著看到這一天。」

喬有南雖然知道方其的身世，可是都是東拼西湊，聽別人議論而來。

這次聽方其親口傾述，倒還是第一次。

「要不是伯父在23年前突然離世，現在這裡說不定已經是幸福樂園了。」

方其的眼中漸漸濕潤，似乎是想起了很多久遠的事。

「那時候我才11歲，很多事情我都無能為力，可是現在，我有能力替我父親實現他的願望，這個「天空之城」就是我送給他在天上的禮物。」

「這塊地的產權在肇英手中？可以開個好價格，買下來。」

方其的臉上突然出現了狠厲的神色，冷冷道：「他不會賣的。」

「誰？」

方其臉上的神色一閃而過，回頭已是笑意吟吟，說道：「所以我要惡意收購肈英，成為第一大股東，重置這塊地的開發計劃。」

方其看著這塊廣闊的土地，說的斬釘截鐵。

「我一定要實現我父親唯一的遺願！」

「有南，我從沒有求過你什麼，」方其走近喬有南身邊，熱切而卑微地看著他，「這次，我希望你幫我！你會嗎？」

方其從未這樣楚楚可憐過，當她仰起頭強忍著淚水，低低地祈求時，喬有南整個心防就被打破了，這個「不」字就堵在了嗓中，再也說不出口。

等到喬有南回到辦公室，發現華凌眾人、林歡和楊繁都已經等在會議室。

喬有南回頭看了看方其，心中苦笑，看來方其早就料到自己會妥協。

「看來大家都摩拳擦掌準備好了。」方其笑道。

「那當然，戰前準備！太后，你說我們肈英地產這一戰，會不會被記錄史冊呀！題目我都想好了，頂峰投資狙擊亞洲第一地產商！」

華凌眼中滿是興奮。

「到時候各大媒體爭相報道，哇，想想就興奮啊！」

林歡撇了撇嘴道：「同樣是永垂史冊，勝，就是王，敗，就是臭名昭昭！」

華凌滿不在乎道：「那反正都載入歷史了，我不挑！」

「既然決定做，就一定要贏。」喬有南冷冷地說了一句。

方其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大家還是要謹慎應對，李想，不是善茬。大家要做好心理準備，肈英地產會是一場硬仗，也有可能是一場持久戰，裡面關係複雜，可要比永利電子那幾個華而不實的富二代難對付多了！華凌，準備增持！」

華凌凜然道：「是。」

華凌看了下肈英現在的股價，大概在18元左右。

華凌彙報道：「現在肈英的股價18.02元。」

方其看了看，說道：「買入5.7億股，先佔到5%，不要太明顯，讓肈英的人有所防範。」

華凌笑著說道：「沒問題。5.7億股，大概80億，太后——」

方其微微一笑，成足在胸。

「錢不是問題，你只管買入。」

華凌若有所思地看了喬有南一眼，點頭道：「收到！」

過了一會兒，華凌打了個響指，臉有得色道：「5%，5.6億股！成交！」

「時時股價18.37元。」路飛緊跟著彙報道。

方其和喬有南相視而笑，彼此欣慰又喜悅。

看著華凌得意忘形，路飛提醒道：「別忘了3日內舉牌啊！」

林歡不禁悄悄和華凌咬耳朵道：「規定買入上市公司流通股5%或以上，就必須向證券監督管理機構、證券交易所作出書面報告，通知肈英並予以公_告，這樣一來，如果我們持續買入，肈英不是很快就會知道並且防範嗎？」

「如果他不知道，反而沒有意思了。」方其微微一笑，傲然說道，「有強勁的對手，才會有勝利的喜悅。」

林歡聽了方其的話，轉了轉眼珠子，靈光一現，立刻點開了李想的ins。

只見李想在兩個小時前po了一張和米娜準備登山的照片。

「我看這個李想，還真不一定知道地球上發生了什麼事呢。」

林歡將ins的照片傳給眾人看了看。

方其輕蔑一笑，說道「李想是太平日子過久了，早就忘了這是一個爾虞我詐的資本市場！不過這樣也好，讓我們教他一個乖。遊戲開場，總要有點驚喜。」

曼谷郊外，普羅龍山。

李想正全副武裝，爬著普羅龍山。

後面跟著一樣身姿矯健的小女朋友，米娜。

「晚上我們就在山上過夜，明早起來一起看日出。普羅龍山的日出可是看了讓人心醉啊。」

米娜欣喜笑道：「那我們晚上露營吧。」

李想捏了一下米娜的鼻子，贊同道：「好啊！都聽你的。」

李想在山上逍遙，卻急壞了他的助理胡優，饒是一個有一個的電話打上去，就是信號不好，不能接通。

打到201個電話的時候，終於接通了李想的電話，胡優高興地差點掉下眼淚。

「李總，不好了，市場上——啊，什麼？你要露營？放孔明燈？喂，喂，李總，李總！」

胡優還沒說上兩句，信號就斷了，他抱著電話欲哭無淚。

「這個時候放個鬼的孔明燈！」胡優氣的直接把手機摔在了地上。

「胡總，怎麼了？」秘書麗薩在門口聽到辦公室里一聲巨響，嚇得連忙開門進來詢問。

「出去，出去！」胡優不耐煩地揮揮手，但是看著麗薩的傳統泰裙裝扮，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噌」的一下，胡優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叫車，加車，去華家！」

「華家？」

「華山，華家，找他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