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喬有南還沒走進柏悅酒店，就看到前面一陣馬蚤動，江泳思和苗一穿著高跟鞋風似的從他面前跑過。喬有南一愣，看著二人的背影，不禁有點哭笑不得，這熟悉的背影，熟悉的姿勢！不就是上次逃婚的新娘子，江泳思！
喬有南正愣神，方其從洗手間出來，逮了他一個正著，「有南，你又去哪？」
「沒有，我正找你呢！」
「頂峰的人是不是都來了？」方其見喬有南興緻懶懶，不由問道。
「你怎麼知道？你又沒見過他們？」喬有南一愣，反問道。
方其沒有說話，嫵媚一笑，挽住了喬有南的臂膀，方其難得如此主動，喬有南有點受寵若驚。看著喬有南有點不自然的神色，方其笑著岔開話題道：「怎麼，不想和我一起去貴賓廳？」
喬有南立馬乖覺地搖頭，露出了憨憨的表情，方其忍俊不禁，抬手摸了摸喬有南的小捲髮，說道：「你這個小捲毛。」
「你有沒有覺得我最近胖了？」喬有南突然活潑地像個孩子。
「你不胖，你只是毛茸茸的。」方其輕聲調笑道。
喬有南聽了想笑又不好笑，不由沖方其眨了眨眼。林歡站在不遠處看著喬有南和方其二人的小動作，若有所思。突然，楊繁塞了一個袋子到林歡手中，沒好氣道：「拿著，方小姐送給你的！」楊繁故意在「送」字上加了重音。林歡心裡不忿，卻沒表露出來，接過袋子，故意洋洋得意地說了一句：「謝了，楊秘書！」轉身，趾高氣揚地走了，氣的楊繁在後面白了臉。
方其的眼光有意無意地掃過林歡的背影，假裝不經意地說道：「我聽說你把因故沒有來參加會議的幾個員工全部開了。接手公司要立威我能理解，可是上來就開人，還是太著急了，現在這個時候，平穩過渡最重要，再說如果那些被辭退的員工真要鬧起來也麻煩。」
「你的耳報神倒快。」喬有南挽著方其走進貴賓廳，回身關上了貴賓廳的大門。
「你可不要掉以輕心。」方其坐到沙發上，手摸著脖頸，放鬆了一下。喬有南坐到方其身邊，稍稍收斂，正經地說道：「走的這幾個手腳都不幹凈，另外還有個叫顧朝的，仗著自己有點關係，不但暗中拿好處，還煽動底下員工維**權！喏，這就是他們簽署的維**權書！」
喬有南打開手機照片，遞給方其。方其看了一眼《維**權書》的照片，落款處密密麻麻似乎簽了全公司的名字。
「看來他們對你的反彈很大呀！」方其看了一眼照片，表情輕鬆，對這個局面毫不擔心，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我為什麼辭退他們，他們個個心知肚明！這個顧朝更是！可笑的是這幫被他煽動的，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你說，頂峰的員工就這種智商，難怪這兩年他們輸的連裡子都不剩。」喬有南鄙夷地說道。
「看來你對我收購頂峰有很大的意見。」方其微微一笑，看著喬有南，喬有南並不說話，他的沉默就是他的回答。
「頂峰投資是張江一手創立，后被頂泰集團收購。不過這兩年業務做得非常不順，花高價收購來的義大利傳媒公司，不到一年暴雷破產，兩個保薦的項目IPO全部失敗，虧損一度達到13億，頂泰集團已經將頂峰投資從上市公司體內剝離，頂峰現在就像塊破抹布，拿來擦桌子還嫌它破，對嗎？」
喬有南低著頭，沒有回答。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從來不反對？」方其繼續溫柔地看著喬有南，笑著問道。
「我反對有用嗎？」
「沒用。」
喬有南咧嘴苦笑了一下，聳了聳肩，自我解嘲道：「So，你知道我是一個求生欲很強的人！知道行業里的人都怎麼說我嗎？說我喬有南是你方其養的小白臉！沒有你，就沒有我！」
方其看著喬有南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你終於說出來了！這些話，你憋了很久了吧。借著這個機會，發泄一下也好。」
喬有南假裝無所謂地笑道：「我可從來不管別人怎麼說！」
「我知道你介意，不用裝洒脫。」方其的話說中喬有南的心思，喬有南的臉色變了變，方其繼續溫柔地說道，「我記得8年前，你剛從北大畢業來做實習生，我挑中你成為我的徒弟，當時我就說過I-am-gonna-make-you-an-offer-that-you-can't-refuse（我會給你一個你無法拒絕的offer），到今天，有南，這句話仍然有效。」
方其輕輕地握住了喬有南的手，喬有南身軀微微一顫，抬起頭，猶如小鹿一樣，漆黑的眸子怔怔地看著方其，有點驚詫又有點意外，還有著莫可名狀的開心。方其的心弦微微一顫，眼中情不自禁流露出溫柔的笑意和纏**綿的愛意，卻一閃即逝。
「有南，我知道外面有很多風言風語，對我的判斷你也不是樁樁件件都信服，你有才華我知道，你有野心，我也知道。」喬有南張嘴想解釋什麼，方其擺了擺手阻止了他，繼續說道：「華格證券收購頂峰投資是為了永利併購案。我知道你對頂峰投資有非常多的疑惑，但是你不需要知道原因，你只需要知道，從此以後，你喬有南就是頂峰投資唯一的老闆！一年後，我會讓頂峰脫離華格，自立門戶。到時候，頂峰投資就是你的！當然，你也會名正言順地成為華格證券的唯一合伙人。」
方其的話讓喬有南突然興奮莫名，作為一個毫無背景只靠自己奮鬥的無產，喬有南自然明白方其這樣的承諾意味著什麼。從此後，他喬有南就不再只是方其的依附者，也不再是穿著西裝的高級金融民工，他將會在這黃金帝國里有機會和頂級玩家平起平坐，在食物鏈頂**端分一杯羹。
方其看著喬有南充滿欲**望的眼睛，嫵媚一笑：「我還記得你第一次見我時說的話。」
「錢是有生命的！」喬有南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激動，一字一句的說道。
「對，錢是有生命的！有南，你要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們攜手一定能建造一個黃金帝國！」
方其的話就像蠱，在喬有南的心裡越鑽越深。
「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收拾好頂峰的軍心，為我們永利和嘉實併購案挑選戰將！這次的併購案，只許贏，不能輸！所以現在頂峰不能亂！」
「我知道了，你放心。」喬有南站起身，扣上西裝的扣子，轉身走出了貴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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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泳思和苗一繞著酒店找了幾圈，不見林歡蹤影。苗一個矮，比江泳思足足矮了一頭，跑起來更費勁。她氣喘吁吁地在一旁找了個椅子坐下，脫**下高跟鞋，扌柔著腳底說道：「這林歡是腳上裝了火箭吧，怎麼一轉身，人就沒影了！還踩著10厘米的高跟鞋，我可真佩服她！你說，她跑什麼？」
「女人撞衫比撞男朋友還嚴重，林歡這麼要面子，這比殺了她還讓她難受。」江泳思倒是能體貼林歡的心思。
「她要穿的是真貨，有什麼好怕的？除非，就像對方說的，穿的是山寨貨！」苗一撇了撇嘴，意有所指道，「說起來，還真沒聽說過本地哪個大地產商是姓林的。」
江泳思看著苗一憤憤的臉，欲言又止。苗一是江泳思招進來的，一年相處下來，江泳思也算是了解苗一的心性，苗一做事認真，為人比較耿直，就是和林歡老是不對付，二人碰在一起就互相嗆，林歡看不上苗一的小家子氣，說她是教導主任老古板，苗一不屑林歡的虛榮，經常揶揄她是狐狸精。江泳思夾在兩人中間，經常左右都不是，只能和稀泥。現在聽苗一又排揎林歡，江泳思不知該如何接話，還好苗一的電話適時地響了。
「喂，軒軒，媽媽在工作呢，你還沒吃飯？爸爸呢？好了，我馬上就回來。」苗一掛了電話，又氣又無奈，江泳思連忙關切道：「軒軒有事，你就先回去吧。」
苗一感激地笑了笑，說道：「又讓你看笑話！」
「苗一，我不是看你笑話，我是為你不值。每天看你加班那麼晚，還要回去做飯看孩子，伺候老公，真是太辛苦了。」江泳思輕輕握住苗一的手，真摯地說道，「你看你，頭髮都白了！」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苗一抬起頭，看著江泳思，有點無奈，「可是我沒辦法呀！我父母供我讀書不容易，我們村出我一個大學生也不容易！我畢業的時候都快28了，一直沒交男朋友，村裡的人風言風語的，我媽在老家都抬不起頭。其實想開了也沒什麼，女人嘛，總要結婚生孩子的。我這個老公，雖然說有點懶，但還是挺老實的，也不亂花錢，除了愛打遊戲，也沒什麼其他缺點。」
江泳思聽著苗一的自我安慰，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下了。夫妻相處，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她又何必非要去戳痛苗一的心呢。
「我只是覺得你太辛苦了。」
「泳思，不是誰都能像你一樣說不結就不結的，我要是有你萬分之一的魄力，我可能都會比現在——」苗一說到這，看到江泳思看著自己，立刻反應過來剛才的話說到了江泳思的痛處，也打了自己的臉，不由尷尬又苦澀地笑了。
「天也不早了，走吧！」江泳思苦笑了一聲，脫了高跟鞋拎在手上，向地鐵站走去。
「你不穿鞋啊？」苗一四處看了看，笑著問道，「這被人看見了，多不好意思！」
「咯的疼！剛才追林歡追了一路，起了三個水泡！再說了，這兒哪有人，有人我也不怕，我腳疼！我可不死要面子活受罪！」江泳思嗔道，拉著苗一笑道：「啊呀，走吧，沒事，大不了我快到地鐵站的時候把鞋穿上，不給你丟人！」
苗一被江泳思說的紅了臉，連忙說道：「我不是這意思！」
二人說說笑笑地往前走，而喬有南從酒店出來，再次看到了江泳思拎著高跟鞋走在馬路上的背影，不由啞然失笑，上次逃婚不也是這個首尾？風一樣從自己面前跑過，又拎著高跟鞋一路走去。有的時候，還真不能不信邪！喬有南心裡默默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