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天地無缺 第108章

姜桓神識無限延展，終於在虛空之中看到了崑崙仙山。看到了聚集在結界外的，各種兇惡生靈。

只是現在還不是回家的時候，姜桓一步踏出，身影回到了修羅天界。不周山上，交戰的雙方，忽然都停了下來。

天境！雙方目光各有複雜，這是多少人一輩子都在想辦法達成的境界呀。

自古以來，只出現了兩位天境，想不到現在出現了第三位。

姜桓向著帝天的軀體抓去，一抓之下才明白，為什麼當初只是封印鎮壓，而不是直接磨滅。

帝天不知用了什麼辦法，修為竟然隱隱的有了一絲要超出天境的趨勢。

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或許他還真的能代天自立。

一切都因為那句「成也不周，敗也不周，」改寫了。

姜桓忽然明白了，能徹底解決帝天的，只有生養他的不周仙山了。

「可可…」姜桓喃喃自語，然後分別到了不同天界的不同地方。

跟着他一起走出來的小夥伴們，只剩下了八個，令姜桓一陣黯然。

「我們該回家了。」再出現時，已經到了崑崙仙山結界外。

姜桓冷哼一聲，「念你等修行不易，速速離去吧，以後不要再害人。」

用手輕輕地往結界上一點，存在了無盡歲月的結界，如同氣泡一樣，砰的一聲消失了。

與此同時，整個崑崙仙山的世界，忽然一下子變得通透了起來。

所有人都驚異地望着天空，似乎空氣一下子都變得更加清新了。

「我們回來了…回來了…！」聲音瞬間傳遍了整個世界。

敖月忽然抬起頭，眼裏留下了兩行淚水。

無數目光望向天外，帝無雙複雜地看着外面，「他…真的回來了…」

整個崑崙仙族一下子歡騰了起來，千年的守望，今日終於有了結果了嗎？

崑崙神殿，出現了不少新面孔，站在這裏的大多數人都是聽着姜桓等人的傳說長大的。

如今傳說中的人馬上就要回來了，所有人都抑制不住地興奮。

「娘，你說爹爹，能認出我嗎？」

「爹爹當然能認出你！」姜桓的聲音忽然從上方傳來。

十幾個人影，筆直地立在天空，強大的氣息讓虛空都發生了一絲扭曲。

「乖侄女，放心，你爹一天都沒有忘記過你。」孟獲瓮聲瓮氣地道。

女子嫣然一笑：「你一定是孟叔叔，這個頭上有角的，一定是蜃離哥哥……」

姜桓走到女子身旁，看了看敖月：「對不起，這麼久才回來。」

敖月雙眼濕潤，朦朧一片：「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姜桓看着在場的眾人，少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心裏一沉，似猜到了什麼事。

「爺爺他…」

姜家祖地，姜桓看着枱子上一個個曾經熟悉的名字，姜河，姜震……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不知不覺，自己已經離開一千多年了，可卻忽略了人始終是會變老的。

「爺爺，我終於找到了爹娘，你卻先離開了…」

敖月走上來，扶著姜桓，「爺爺走得很安詳，他相信你會回來的。」

「爹，你別難過了…姑姑還不知道你回來了…」

「可可在哪？」自從回來，就沒看到可可。

神女湖依舊，可可靜靜地坐在曾經樹立神女像的地方，如同一座雕像，一動不動。

或許是宿命的輪迴，可可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這裏：「哥哥，若等不到你回來，這個歸宿也是可以的…」

姜桓靜靜地出現在了神女石上，眼裏一陣恍惚，只是曾經的佳人已經不在了。

「可可！」一聲親切的呼喚，叫醒了沉睡中的人。

「哥！」可可流着淚，「你終於回來了，爺爺他…」

「我都知道了，我找到爹娘了，我帶你去！」姜桓心疼地看着可可。

……………

大自在天，天機山。

可可面對沉睡中的爹娘，還有突然多出來的一個姐姐，有點不知所措。

從小到大，她的世界裏只有哥哥和爺爺，對其他的親人幾乎沒有什麼概念。

不周山靈終歸是有自己宿命的，可可嘆息一聲，「哥，帶我去不周山！」

姜桓和天機公主都猛地抬頭盯着可可，這一去結局難料。

只是可可真的累了，不想再這樣無休止地輪迴下去了。

「好妹妹，姐姐陪你去。」天機公主有點於心不忍地道。

姜桓點點頭，整個天機山嗡的一下，直接出現在了修羅天界。

可可怔怔看着眼前的不周山，那是無數次縈繞在夢裏的模糊影子。

只要登上去，就能完整了，可可看了看哥哥和姐姐，二人微笑着點了點頭。

「我…回來了！」可可輕聲地說着，抬起腳步，向上邁去。

不周山劇烈地顫抖，突然從山體上還有可可的身上，溢出一絲絲紅光。

可可面露痛苦之色，身體在紅光的照射之下，竟有了一絲要消融的跡象。

「不好，是帝天的詛咒。」姜桓瞬間把可可搶了回來，凝重地看着不周山下的軀體。

「好一個詛咒之術！」

姜桓閉上眼，神識融於天道，忽然整個星空都發出嗡的一聲巨響。

遠處可以隱隱地看到不周仙山所在的方向似乎出現了一個巨大的丹爐。

天地為爐，姜桓要以天道之力生生化掉帝天的詛咒。

之所以要這麼做，是因為他曾經嘗試過，並且成功了。

天道之力瞬間充斥整個空間，不相干的人被一下子推出了丹爐之外。

「姜大師要煉丹了，」遠處無數丹師，看到這一天地異象，有種要朝拜的衝動。

「如此煉丹亘古未有，不愧是大師…」

「我今日才相信了，丹道一途永無止境…」

天境的神識之力引導著天道之力轟然落下，瞬間淹沒了整座不周仙山。

不是用火去析煉，而是用藉助天道去化解。天道無孔不入，滲透進不周仙山到每一個空間，每一粒微塵。

同時，可可靜靜地盤坐在虛空之中。渾身充滿了天道氣息，身體微微顫抖，但都被她咬牙堅持了下來。

似乎是受到了某種牽引，遠方崑崙仙山的太陽，彷彿被刺激了一樣，竟發出了輕微的抖動，從裏面發出一聲聲低沉的咆哮。

每當這時總會從崑崙仙山盪出一道漣漪，穩固太陽中的陣法。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丹爐內散出一股龐大的威壓，使修羅天界幾乎變成了一處禁地。

又一個漫長的一千年過去了，對外面星空來說，或許只是匆匆一瞬，然而丹爐內卻是漫長的煎熬。

帝天留下的血咒終於在天道的沖刷之下，解除了。神魂發出一聲不甘的咆哮，下面帝小乙，長嘆一聲：「父親…」

可可空靈似仙，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姜桓，不舍地道：「哥哥，我去了…」

姜桓點點頭，「我送你！」

可可淺淺一笑，轉身向不周仙山走去。

第一步踏上去，山體一震，如同生命復甦了一樣，升起了一團綠色的霧氣。

第二步踏上去，虛空傳來一聲聲大道之音，彷彿仙樂一樣，洋溢在山體的周圍。

第三步踏上去，不周仙山如時光倒流一般，地貌瞬間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變成了一座綠意盎然的青山。

第四步踏出，可可逐漸模糊的身影突然轉過身，看向姜桓，一點點地消失了。

緊接着，轟隆隆一陣巨響，一股龐大的威壓席捲整個星空，整個山體周圍仙霧繚繞，不周仙山終於再次恢復了昔日容貌，一聲尖銳的嘶鳴，朱雀鳥突然破開虛空落在了山頂。

姜桓一步來到帝天軀體跟前，「塵歸塵，土歸土，帝天，你來自不周，如今就再次歸於不周吧。」

只見姜桓向前一指，「剝奪時間！」

同時不周仙山盪出一道道漣漪，如同召喚在外的遊子歸家一樣，帝天的軀體，顫抖著，一點一點地逐漸風化，一陣山風吹過，徹底地消失了。

「可可！」姜桓輕聲地呼喚著。

「哥哥，我在這裏！」一道俏麗的身影緩緩地凝聚在姜桓的眼前，一如往昔那個精靈一般的妹妹。

……………………

「帝天，如今你的本體已經回歸不周，這個天下蒼生因為你的野心，已經受了太多的磨難，你還不願意罷手嗎？」

姜桓的聲音如雷，從遠方滾滾傳來，緊接着身影一道閃電，剎那出現在了太陽裏面，嘆息一聲道：「還不明白嗎，你終究是不可能代天而立的，枉你修為天境，卻不知天道即是人心，是眾生……」

被封的神魂漸漸地歸於平靜，良久，一個蒼桑地聲音，幽幽地傳了出來，「想不到，我帝天竟敗在姬小滿的手上，好一個崑崙仙族，我認了。」

「沒有了你，諸天會再次平靜下來，你天族後人依然有一線生機，放手吧！」

「罷了，我成全你。」

突然一股巨大的威壓瞬間充斥了整個蒼穹，太陽內部的各層封印，層層破裂，一個偉岸的模糊身影，身穿帝袍，緩緩地從太陽中走了出來。

帝天燃燒着神魂，就這樣站在了姜桓的對面。

「父親！」

「帝君！」

天族眾人在地上，跪例一片，無數載的努力，無數條生命的付出，到頭來，依然還是失敗了。

「好好活下去……」面對自己的後人，帝天終於露出了一絲慈愛，然後整個神魂一點點地燃盡了。

這一刻天地同悲，萬物俱寂，似是對這片天地曾經霸主的一種默哀。

崑崙仙山上，一道白光逐漸升起，姬小扈立身在白光之中，緩緩地來到姜桓的面前，「師弟，再活一世，有幸遇到了你，我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價值。」

「師兄，你……」以姜桓天境的修為怎麼會看不出，姬小扈此刻正一點一點地化道於虛空之中，或許這千萬年的沉睡，再醒來，一切都變了樣，對姬小扈來說，早已沒有了任何留戀。

「師弟，崑崙就交給你了，帶崑崙之靈以身化道，補足天道之缺，是我最好的歸宿。不過在我融道的最後一刻，可以用僅存的意識代替天道復願你的爹娘，這是我留給你最後的禮物…」

「師兄…」姜桓眼睛瞬間濕了。

同時在天機山頂層的大自在天主夫婦突然睜開了眼，良久，自在天主看向崑崙的方向，深深地嘆了口氣。

………………

「天道圓滿了么，」姜桓低聲喃喃自語：「如今諸天已破，我還要再做最後一件事。」

「天地為爐！」忽然姜桓神識散開，覆蓋了整個三十三天。

「諸天為引！」三十三天齊震，在一股玄妙的力量牽引下轟隆隆地撞在了一起，然而卻沒有原始碰撞的那種毀滅，諸天竟然無聲地融合在了一起。

所有人都震驚地發現，星空變了，一個更為恢宏浩瀚的星空出現在了天地間，世上再無三十三天，如今只有一個更加廣闊的天空。

「崑崙不周，融！」

姜桓伸手一指，前方出現一個巨大的旋渦。

不周仙山和崑崙仙突然越過虛空從旋渦的兩邊撞在了一起。

轟隆隆的巨響，傳遍整個星空，緊接着巨山消失了，旋渦消散了，一顆藍色的星球緩緩地轉動着，出現在姜桓的面前。

「哥哥！」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從星球上傳來。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