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六十六章 對不起的人
突然，他又猛的掙扎了一把，按住他的兩個民警及時發力，這才沒讓他掙脫。
他對蘇楠呵呵笑道：「我就是看不慣方錦程！看不慣方家！看不慣方靜秋！我完全可以取代她你知道嗎！完完全全！可為什麼當我取代了她！就要置我於死地？！我到底哪裏比不上方靜秋！」
赫然拔高的聲音吸引了一群的圍觀群眾，潘英卻不管不顧的歇斯底里：「老子做錯了什麼！沒有方靜秋老子一樣能成事！為什麼就非得方靜秋不可！啊？！為什麼！」
蘇楠道：「你這個問題問的好，不過我無法回答你，你最好去問問你的老闆。為什麼在你把方靜秋弄進去之後他也容不下你，我猜，可能是覺得你不聽話，又野心大吧。」
「收隊！」徐子瑞卻懶的廢話，直接招呼一聲，眾人興趣缺缺的收隊了。
本來以為今天這場特殊行動能夠激情一點，沒想到這麼快就結束了，還有這個潘英身邊居然連個人都沒帶，害他們白緊張了一回。
有人提議去外面聚個餐，暖和和的喝上一杯。
馬上得到了其他人的回應，蘇楠一直走在前面，低頭用手機給一個陌生號碼發了條短訊：「潘英+1get！」
很快陌生號碼發來一個么么噠的表情，蘇楠乾咳一聲，嘴角忍不住勾起。
前頭就是機場大廳的出入口，剛打算把手機收起來，就聽耳邊出來徐子瑞的一聲大吼：「小心！」
身體隨即被身後的人撲倒在地，幾乎是在瞬間，前頭不遠距離的地面上嘭的被射入一顆子彈。
周圍旅客紛紛尖叫四散開來，一時間人心惶惶。
這是一顆屬於狙擊槍的子彈，從紅點瞄準蘇楠的瞬間徐子瑞就已經反應了過來，所以才能及時將蘇楠撲倒躲過這麼一劫。
「樓上！」徐子瑞一聲令下，剛才還在勾肩搭背的眾人到底是訓練有素，毫不猶豫的轉身衝上大廳二樓。
蘇楠從地上爬起來還沒反應過來，就聽潘英在一旁呵呵冷笑道：「蘇楠啊蘇楠，你自求多福吧，老子活不下去，你也活不下去。」
蘇楠冷冷的看他一眼，堂堂人民警察，眼底竟然有幾分嗜血的味道：「正好，我跟他的梁子，結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言罷又對線上一個勁問怎麼回事的王向中道：「讓你的人過來先接管一下咱們潘二公子。」
王向中的人把潘二帶到外面的車上，蘇楠也加入了追緝行動。
可笑，剛才差點被一槍爆頭的人是她，又不是別人。
追上二樓狙擊手的位置，只留下一把狙擊槍，人已經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能把這麼一大把槍帶到機場……」蘇楠打趣道：「看來咱們徐隊又有的忙了。」
徐子瑞的一張臉冷的難看，吩咐取證，又安排了人去調取監控排查可疑人等。
本來說好的聚餐也這麼泡湯了，眾人一片哭天搶地的幹活去了。
直到此時蘇楠想到剛才差點丟了小命不由一陣后怕，可一想到她也曾多次死裏逃生，便不由開始自我安慰起來。
「我可能就屬於那種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人吧？」
徐子瑞看她一眼，臉色還沒緩和過來，冷聲冷語道：「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蘇楠道：「這不沒事了嗎？」
徐子瑞沒說，他也不確定在暗處是不是有別的狙擊手正在盯着蘇楠，然而就算他這麼說了，想讓蘇楠暫時的避避，這個女人也絕對不會聽話的。
機場行動收隊後天都快亮了，蘇楠打着呵欠表示要回家補覺，徐子瑞卻是一分鐘都不敢懈怠，直接將潘英帶回去審理。
潘英在路上跟他提了一個特殊要求：「我請求，人身保護令。」
坐在副駕駛上的徐子瑞回頭看了他一眼，隔着不鏽鋼的隔離欄，潘英臉上乾涸的血跡看上去有點滑稽。
他卻還是面如死灰的再一次重複：「我要向法院申請，人身保護令。」
徐子瑞沒說話，半晌之後才開腔：「我以為，你已經看淡生死了，你的那些事仔細算算，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我知道……」潘英咧嘴笑了，表情猙獰的有點可怕：「我就是知道必死無疑，所以我才不能死啊，老子要是死了，也白費了你們想盡辦法要把我抓住的一片心意……」
確實，他們抓他可不是為了讓伏法這麼簡單。
「咱就算是死，也得拉幾個墊背不是？一想到黃泉路上，有那些個高官作陪，我心裏頭就暢快，沒白活，也沒白死！」
這就是他們抓他的原因，潘英是什麼人？
他最是六親不認，為了自己和自身利益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什麼話也都說得出。
已經窮途末路的他只會像一條瘋狗一樣，逮著誰咬誰，不咬出血來勢必不會罷休。
徐子瑞又深深看了一眼潘英，這根本在泥淖暗沉中滋生的雜草，生命力卻非常的強大。
這麼看來，方靜秋一開始選擇了他也不是全無道理。
潘英落網，蘇楠回家后這一覺直接睡了到了傍晚時分，心裏頭那叫一個踏實。
下面就等著潘英受審了，只要他把該吐出來的都吐了，不求收網不順利。
現在他們的目標嫌疑人那裏已經派人盯好了，因為市局的人已經不能完全信任，所以這份苦力還是得王向中親自出馬。
不得不說，當初見面時，覺得方錦程這一群朋友中最不靠譜的大王八，今天卻起了最大的作用。
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當天晚上她接到了李川的電話，李川在電話里說，老爺子快不行了，問問蘇楠有沒有時間回去一趟。
蘇楠心下一涼，買了第二天一早的機票，在小李以及王家保鏢的陪同下飛往S市。
這幾年一直靠藥物和醫療設備維持生命的外公已經走到了人生路的盡頭，也許死去對他而言就是最好的解脫，但蘇楠心底卻隱隱有着不安，這位老人所隱瞞的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到達S市之後她就給李川去了電話，李川表示已經派了司機在機場等著了，她現在的行蹤不可不說是保密，首先安全問題就是一個大問題。
李家老爺子生命最後的一段時間是在常年四季如春的S市度過的，從充滿嚴寒的A市一路過來，下飛機的時候蘇楠還有點不適應。
車子平穩的行駛在公路上，道路兩邊是絢爛多彩的花朵，恍如一步入春。
而離海邊不遠的療養聖地更是風景宜人，入目一片青蔥。
李家老爺子就住在這裏。
此時莊園門口停放着數輛豪車，門口的警衛也一臉戒備，對出入之人都要嚴格查問。
在看到蘇楠所乘坐的車輛之後直接放行，車子駛進莊園在一座白樓前停下。
白樓里陸續走出幾個人過來迎接蘇楠，有二爺爺，有李川，還有那個混血小姑娘索菲亞，另外還有很久沒見到的兩位舅舅。
「來了。」李川步下階梯，給蘇楠打開車門。
「嗯。」她略微點點頭，向李家的眾人問好。
兩位舅舅和舅媽簡單的詢問了她路上是不是順利，又問了點孩子的問題就催促她趕緊上樓去看看老爺子。
這次全家見面已經沒什麼好寒暄的了，屋子裏的眾人都被一層陰雲所籠罩，就連平時臉上最常帶着笑容的索菲亞都乖乖的窩在旁邊不再嘰嘰喳喳。
蘇楠沖眾人點點頭在二爺爺的帶領下上樓。
二爺爺也比上次見面的時候蒼老了很多，戎馬一生的背脊都顯得有些佝僂。
他深深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錦程可能趕不上看最後一眼了。」
蘇楠心底有些不是滋味，錦程對外公的感情一直是最深的。
而她因為當初和老爺子在清河小區生活過一段時間，所以對着外公也有着特殊的情感。
說起來，要不是外公，她和方錦程也不會結婚，外公還是他們的間接促成人。
站在卧室門口，她深呼吸一口氣來平復自己的情緒。
二爺爺露出一個寬慰的笑道：「人都有這麼一天，早晚都會走，走了是解脫。」
蘇楠點頭，這才將房門推開。
卧室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病床上躺着的人幾乎已經瘦成了一把骨頭，這麼長時間來，他的身體機能已經全部蛻化，只能依靠外界的設備來維持生命。
薄薄的被子蓋在身上好像有千斤之中，壓的他連喘氣的聲音都重了許多，發出吭哧吭哧的聲音。
監控設備上，心跳和血壓已經達不到正常人的標準了，這昭示着他的生命隨時都會結束。
「外公……」
蘇楠在床邊坐下，抬手握住老人瘦骨嶙峋的手掌，鼻頭一酸，眼底被水霧瀰漫。
床上的人沒有動彈，二爺爺去拔高了聲音叫道：「老首長！醒醒！方家少奶奶來了！」
他知道，要不把人叫醒，恐怕就再難醒來了。
又叫了兩聲，那人才慢慢睜開渾濁的雙目，在看到床邊的蘇楠后，眼睛禁不住一亮。
蘇楠強忍着難受擠出一個笑：「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