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對不起

在這樣的時刻，似是被人忽略的無憂嘴角微微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陡然出現在他那張一貫淡漠至極的俊顏上，這讓他看起來有些詭異，只是此時的他並沒有幾人真正注意到。

除了剛剛他片刻的出手之外，其他時候他一直退離了這混亂的戰場，雖然他離的並不遠，但是之後的他讓人感覺極易忽略一般，甚至讓在場的眾人都已記不起還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不過怎麼會不存在呢，他只是用了點手段，讓人不易察覺而已。

今日所發生的事情比之當初蘭靈教被滅門的時候都要慘烈。雖然他的不老容顏是容徹所給，但是他並不是完全會聽從他命令的人，他是自由的，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

無憂幽幽的吹起另一首帶着絲絲魅惑的曲調，低緩、沉迷、帶着誘惑，似是在訴說，又似在回味...

這樣的笛聲讓所有的人眼前出現另一片天地，那是一片虛無的時空之景，那裏什麼都沒有，甚至連之前近在咫尺的人都瞬間消失無蹤。

沒有聲音、沒有氣息、沒有色彩...目之所及，儘是蒼茫；耳之所聽，無聲無息；時間靜止，事事皆空，彷彿這方天地僅他們一人。

莫無天、舒河謙、莫祺睿等人對這突然變換的景色，微微有些眼熟，似是之前他們穿過那片濃霧而來的時候的感覺，但是似乎又有些明顯的不同。

雲蘭君緊皺眉頭，她自然也有同樣的感覺，但是她比他們的感覺更加明顯，因為她到過這樣的地方。

那是身為邪君的她身死之後最先出現的地方，那是沒有盡頭的虛無之境，也是她見到真正的雲蘭君的時候。

那似乎是靈魂的交界點，但又不像。

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景象呢，明明之前莫無天就在他身側，明明耳邊是各種廝殺的聲音，明明聞到的是那漫天的血腥氣息，可是現在除了她什麼都沒有。

難道她死了？！

不，笛聲，無憂。

不過轉瞬之間，她眼前的景象再次變換。

濃密的森林之間，陰暗的背光之處，大片大片的水晶蘭正在幽幽的綻放，白的透著、紅的熱烈。而在這平地之中，突然一走高聳入雲的復古宮殿矗立而起，其上飛龍走鳳一般的書寫着四個大字：蘭靈宮殿。

「進去看看？」無憂的聲音突然在耳側響起。

雲蘭君眉梢微挑，對於他的話並未感覺到突兀，即使從剛剛開始她就未感覺到這裏有人。

「再如何看，亦是假的。」

「你倒是不留情面，」無憂低低的笑了幾聲，並未反駁，「那本手札可還好用？！」

雲蘭君只是靜靜的看着她，沒有回話，他與她單獨出現在這裏，她可不覺得他這是隨意而為。

「沒有把蘭靈教發揚光大，是我的失敗之處。」即使他花了這麼多年，即使經歷了那麼多，明明最開始蘭靈教的目的並不是控魂。

雲蘭君依舊沒有打斷他，只是靜靜的盯着這個看起來明顯不太愛說話的人一點點的敘述著蘭靈教的曾經與它的覆滅。

她等着他的下文。

於此同時，其他迷失在虛無之境中的人亦慢慢的走到了一起。

容徹與單於炎等人一起，神色凝重的看着對面的雲冥君等人，可是他們都沒有任何的動作，因為當有人朝對面攻擊過去的時候，這人就好似撞到一層看不到的牆上，上方遙遙相望，卻都不能進一步。

那剩餘的五大域中見此，有人突然驚呼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裏是什麼地方？」

但是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因為哪怕是連席行空、闕星等人，都不了解，此刻他們所處的位置。

「小君兒呢？」身上帶血的慕容英在環顧了一圈之後沒有找到他想找的人之後，神色極沉，對着身側冥風等人問道。

冥風、冥雨、肖齊等人神色亦不是很好，先不說這詭異的地方如何，到現在明明大部分人都聚集在了這裏，他們卻沒有看到他們的王和王妃的身影。

從最初突然見到雲蘭君竟然以無極門聖姑的身份與那麼詭異的容徹站在一起，並且這所謂的無極門的人竟然那麼恭敬的對她的時候，不要說其他人，就是他們也不禁有些疑惑了，但是直到他們王的出現，有一點已經真正的紮根於他們心中，不管雲蘭君是什麼身份，她都是唯一一個真正讓王在意的人，哪怕是犧牲生命，哪怕是毀了整個天下。

雲冥君亦立刻環顧一周，再沒有看到他女兒的身影的時候，眉頭更是緊緊皺起。容徹如何，天下又如何，此刻的他只是想守護他唯一的女兒。可是現在，卻不見她的身影。

他的周身散發着濃烈的殺意，那銳利的雙眼掃過之處，所有的人都渾身一顫。他們怎麼會忘記這人的身份，怎麼會忘記這妖邪般的容徹，還有席行空所說過的話。

如果，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那麼當年雲冥君竟是救了所有人的命，但是卻因為容徹的陷害而導致被五大域的人追殺，乃至魔域的覆滅。直到現在魔域都還蔓延著那消除不了的血腥氣味，還有那被鮮血染紅的大地。

如果一切都是容徹的算計，那麼此刻歸來的雲冥君是不是到了給魔教的人討債的時候了。

「大哥，」聶尚快速的朝雲冥君走來，直到此刻他們才有那麼幾絲時間相認，哪怕所處的環境詭異至極，哪怕對面就有強大的敵人虎視眈眈。

司木，還有還殘存的墨家的人亦是緊隨其後的朝他這邊快速走來。他們的教主竟然還活着，這如何令人不欣喜，而且還是以這樣強勢的姿態！那麼魔域被毀的仇他們是報定了。

見到他們過來，雲冥君快速的掃了他們一眼，而後朝着聶尚微微點了點頭。

還不等他開口一道蒼老中聲音憤怒的吼道，「臭小子，當年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為何不跟我說。」

在那三年之中，他明明還來見過當時留在俗世的他，為何卻對當年的事情隻字不提，哪怕他當時因跟其他人的交戰二內傷大損，但是他是他唯一的弟子，哪怕是拼了命，他也不會讓他一人面對那樣的境地，雖然那時的他就很厲害，甚至已經超過了他。

「老頭，你還沒死。」雲冥君冷漠至極的說了一句這樣無情的話，讓除了聶尚等人之外的其他人都驚恐不已。

他們這明明是師徒，怎麼一開口就是這樣的詛咒？！

「你小子，」闕星咬牙切齒的說道，對於弟子的大不敬他早就領教過了，但是此刻也只能是咒罵幾聲他的不孝。要打？不能打，而且也打不過。

「蘭蘭在哪？」施九重，還有其身側跟着的施幕樓，施嘉嘉，風連城等人亦走了過來，施蘭蘭的下落一直是他們最想知道的事情。

雲冥君掃過他們幾人，而後停在那張與她一模一樣的人的臉上，神情認真，「當初，多謝。」

施嘉嘉身體一軟，臉上帶着明顯的悲傷，風連城急忙摟住她，「蘭蘭她？」

雲冥君神色一暗，轉頭看向施九重施老爺子，高大的身軀直接單膝跪在了他的面前，「我沒有護好她。」

不論如何，他沒有護好她，這都是他的錯。

施老爺子身體一震，踉蹌著後退一步。雖然早有耳聞，心中亦早有確認，但是親耳聽到他這麼說，那悲傷之情還是不可抑制的湧出。

「是我們的緣故？」施老爺子低沉的聲音就猶如一記重鎚一般砸在五大域的人身上。

雲冥君周身立刻泛起一股濃重的殺意，這殺意似是要把所有人的斬殺一般。被他那雙泛著紅光的眼掃到的人不禁臉色一白。

「不是，」雲冥君突然說道，而後殺意不減的看向不遠處的容徹。

雖然魔教的覆滅與五大域的人有極大的關係，但是若不是容徹，怎麼會有這麼一出出的事情。

「對不起！」人群中的明陽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認真中帶着一絲愧疚的說道，「雖然你可能並不在意，但是五大域的人欠你一聲抱歉！」

雖然當時五大域中的人亦死了不計其數，但是這是他們被人算計的代價。

「對不起！」奚維風走了出來，抱拳說道。雖然當年的那場交戰他並未參加，但是奚朗超已死，而他作為冷幽島的少島主理應如此。

「對不起！」斷掉一隻手臂的玉策亦是微微低頭道歉道。

「對不起！」作為西海代理的冥風亦是恭敬至極，雖然跟他們主子無關，但是誰叫他們主子現在是西海的域主，誰叫雲冥君是他們主子看上的女人的父親，所以此刻的冥風比之任何人都要真心、恭敬。

施九重直接一手帶起雲冥君，「就算是要道歉，也是我！」

這一刻，五大域的人、甚至是在場所有的人都未當年的事情向他們道歉！縱使很多人沒有參加過當年的那場大戰，但是他們也知道這是他們欠雲冥君的，欠魔教的，欠魔域的，雖然他們亦有很多人曾死在魔教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