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決心
日落西山天色見晚，吳老二搖搖晃晃的走回家中，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往廳堂中一坐，翹著個腿拍著桌子眼望前方，聲如洪鐘的說到：
「快給老子做飯！」
這話他彷彿是對著空氣所說。
不一會兒，只見昨夜被自己鞭打的婦人陳翠端著早已做好的飯菜從廚房中走了出來。
吳老二瞄了一眼，見她行走自如像個沒事人一樣，不由想起昨晚那蕭家漢子的警告，渾身酒意立馬清醒了許多……
昨夜的那種可怕感覺他記憶猶新，不敢太過造次，只得重重的：「哼！」了一聲便自顧吃起飯來。
陳翠見這吳老二安分了許多，忐忑的心放鬆了下來。
其實她還是非常擔心的，自己的這個丈夫是什麼性格她一清二楚。
昨夜蕭大郎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呵斥與他，他心裡定是萬分惱怒的，只是當時尚未發作而已，可卻並不代表他會就這麼算了……
所以見自己身體已沒什麼大礙，估摸著在其快回來之時趕忙起身讓兒子躲避一下，讓自己來伺候他用飯。
此刻見他安靜吃飯沒有發飆，心裡才鬆了一口氣，想來那蕭大郎真的是有些本事，否則這樣的惡人怎會聽服於他的話？
聽兒子說那蕭大郎明天要見他，應是想教兒子些防身的本事吧？
這樣也好，省得自己一旦不在他身邊時，他也能保護自己，想到這，她不由得眉頭都舒展開來。
那吳老二不經意瞥了婦人一眼，見其眉開眼笑不由眉頭一皺，隨後又是想到了什麼，嘴角上揚邪邪一笑道：
「等會給老子洗洗腳！」
陳翠一呆，方知自己剛才這模樣在這人面前定是像得意忘了形，深知自己又得吃些苦頭，一頓鞭子在所難免，不由在心裡哀嘆一聲……
其實陳翠倒是多慮了，這吳老二隻是想讓她滿足一下自己的私慾而已。
雖然這吳老二比較兇惡，但他也並不傻。
在他看來，這陳翠長的也不算太差，又能幹活又能養活自己還是比較滿意的。
平常打打罵罵出出氣就算了，要是真把她給打死了，自己不是虧大了？
待吃飽了飯，他便剃著牙，大搖大擺的走進了裡屋，完了還丟下一句話：
「給老子整快點！」
…………
陳翠默默收拾了一下桌子，急忙將剩下的飯菜端進廚房，準備與待在那裡的兒子一起吃晚飯了。
吳恆見娘親進來，他也稍稍鬆了一口氣，剛才貼在牆邊偷聽，發現那人沒有暴怒，娘親為沒有受委屈，提起的心放了下來。
於是他乖巧的接過娘親的活計，甜甜一笑。
「恆兒乖，待會兒吃完飯你就去歇著吧！既然陸姨娘幫你醫好了病，想來應該無事了，你就在卧房睡，不用再去小屋了！」
陳翠說著有些心酸的揉了揉兒子的臉頰……
自從兒子做噩夢開始半夜啼哭以來，便被那人趕到了小黑屋，除了白天要幹活之外，晚上是不允許在這裡睡覺的，理由是影響到了那人安睡。
雖然自己幾次試著想陪在兒子身邊，但每次都被那人用皮鞭趕了回來，她怕那人再遷怒與兒子，只得忍心讓兒子一個人待在那裡……
「娘親，恆兒病好了沒事了，您別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好嗎？」吳恆乖巧的用自己的臉頰蹭著母親溫潤的手掌
「好，娘親不想了」陳翠終於釋然了……
……
吃完飯吳恆躺在床上，瞪著眼睛久久無法入睡，心裡想著心事：
唉！這樣下去怎麼行？娘親平時總是一個人幹活養家，自己太小很多事情幫不上忙，這些倒也罷了，本來幹活就辛苦，卻還要被那人毒打，有時甚至得要為自己受罪。
每每想到這裡，吳恆的心中總會感覺像是有把刀在拚命的割著自己，他好痛！可是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他那卑微的抗議，換來的卻是母親更加痛苦的折磨！他的心在滴血，在嘶吼！
不！不能這樣！不是這樣的！
他握緊了小小的拳頭，指甲深深的深深的陷進了肉里……
我一定要強大起來！不能再讓母親為我受傷！也不允許母親再受傷了！少年咬了咬牙，目光變得異常堅定……
可是該怎麼辦呢？自己又太小，根本不可能在那人施暴之時救下母親的！就算是村裡的大人那人也絲毫不放在眼裡……
咦？不對！好像終於有一個人可以治得了他了，因為自從昨晚開始自己這可惡的父親好像沒有那麼過分了……
要是換了平常他醉酒歸來，少不得一頓劈頭蓋臉的怒罵或者皮鞭相向，剛才自己偷偷觀察，發現他竟然老實了許多，除了還是要人伺候之外，並沒有其他的什麼舉動……
吳恆大概是知道昨晚的事情的，陸姨娘的那丈夫，也就是村裡人常說的蕭大郎，是他昨夜出手喝止了那人繼續行兇，方才將母親救下。
以自己對那人的了解，一般人可震懾不了他的，除非是非常非常厲害讓他感到害怕的方能鎮的住他！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別看吳恆才八歲，但是他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里，有著比一般孩子更加不幸的遭遇和經歷。
所謂寶劍鋒從磨礪出，雖然這樣的經歷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未免太過不幸，但這也使得他的心智遠比一般人成熟。
別看他平時木訥拘謹，但那是因為他很少與人接觸，性格太過內向，可是卻並不代表他蠢！
從昨晚到現在發生的事情，他稍微用腦子想一下便就明白了：
「嗯？好像那蕭家伯伯昨晚沒有動手，僅用言語就將那人治的服服帖帖，這實在是太厲害了！」
吳恆似是又想起來了一些事，小臉一咧，但突然又吸了口氣，竟是發現自己把自己的手給抓破了，疼的他齜牙咧嘴，微微皺了一下眉，立馬又被一種興奮的心情所取代……
那個蕭伯伯這麼厲害，我一定要向他學些本事，那種不出手就能嚇到對方的本事。
可是我該以什麼樣的理由去見他呢？
咦？對了！陸姨娘今天不是說蕭伯伯想見見我嗎？到時候我直接求他不就是了嗎？
想到這，吳恆不禁終於放鬆了下來，拍拍小胸脯，突然感覺懷裡有個硬硬的小東西，這才記起來是今天陸姨娘給自己的葯。
他伸手從懷中取出了那個小瓷瓶，借著月光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這小瓷瓶很是精緻。
拔開瓶塞后，立刻有一股沁人心扉的香氣傳來，聞著很舒服。
他抖了抖瓷瓶，立刻從瓶中滾出一粒紅色的小藥丸，看了一下便將其吞入腹中。
不消片刻，吳恆立馬感覺渾身舒坦，彷彿有股暖流慢慢從他的四肢百骸湧向了他的大腦。
他舒服的**一聲，眼皮有些沉重，這才想起累了一天竟是有些困了。
急忙將小瓷瓶收好，打著小哈哈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夢中他又似夢到了那個像是母親的女子，沖他微笑……
吳恆咧著小嘴，眼睛眯成月牙兒，臉上滿是幸福，甜甜的呢喃著：「娘親……」
在這安靜的卧房中，一抹淡淡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
若是有人在這裡仔細看，一定會驚奇的發現：他剛才抓破的小手此刻正在慢慢癒合，只留下了一些微小的疤痕……
更加不可思議的是手上滲出的血漬也正慢慢的重新鑽入了他的皮膚……
那敞開的小小窗口中，是一輪圓圓的月亮，此刻清輝漫灑彷彿正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