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捎個女舞蹈家

「這是縣誌上的記載，不怎麼可信。」王叔敲了下辦公桌上的玻璃板：「現在政府大力宣揚農村破除封建迷信，就當個民間傳說聽聽得了！」

「那是，王叔您是文化人！」趙小飛按捺著激動，附和的說了一句，心裡卻幾乎要樂開花。

這不是傳說，而是他確確實實親眼目睹的事！

他不但親眼目睹石頭能吸引龍蝦，而且他還發覺，自己的力氣這兩天竟然變得越來越大，渾身都像是有使不完的勁，跟縣誌上記錄的民俗故事一模一樣！

趙小飛的心裡忽然又激起一陣浪花，如果青石真是聚寶盆碎片，那找到其他碎片，湊在一起，不就能復原了嗎？

「聚寶盆竟然打碎了，真是可惜。」他壓著激動，迫不及待的追問：「後來你們派人去大青山裡找過嗎？」

「我們縣文化局哪有這個能力？不過90年代初，省里來了一支考古隊，進山找了六七天，最後空手而歸。」王叔把手裡的搪瓷茶杯放下，「都是編的，怎麼可能會找到！」

「那是！」趙小飛激動的搓著手，想坐下，卻坐了兩秒又立刻站起來，內心的興奮像是要溢出來。

王叔說了大半天也渴了，喝口茶潤嗓子，見趙小飛坐立不安的，便對他上下打量，「你從菜壩村大老遠的跑過來，就是打聽聚寶盆的事？」

「哦，我在文化局門口賣蝦，聽玉婷說臨時工的事，順便來向您道個謝。又聽人說起這石頭，順便也來聊個閑話。」趙小飛一看他起了疑心，連忙笑道：「當然，我主要還是想來看看叔，嘮會兒嗑。」

「你常來看叔就對了，你王叔都老嘍。」王叔感慨的嘆氣：「想當年，我跟你爹一起下鄉勞動那會兒，睡一個炕，渾身都是勁。後來你爹本來有機會調到城裡，可他卻硬要去三原鄉教書，清貧了一輩子，最後留下你們兩兄妹相依為命。」

一提到『爹』，趙小飛的胸口就是一酸。

爹和王叔是拜把子兄弟，一起吃過苦下過鄉，王叔苦盡甘來，進城當了個小領導，過上了清閑享福的日子。自己爹卻跑到人生地不熟的鄉下當教書，窮了一輩子不說，還受村裡人排擠，最後鬱鬱寡歡，因病去世。

陰陽相隔，物是人非，兩種人生際遇，讓趙小飛心裡難受，發誓要把妹妹供上大學，以慰父親在天之靈，也給趙家爭一口氣。

上大學得花一大筆錢，趙小飛目前就琢磨著怎麼利用青石掙錢。

不過越來越多人跑去捉小龍蝦，導致龍蝦現在越來越少，他得再想個掙錢的法子。

王叔看見趙小飛神色有異，也覺察到自己不該提這事，連忙岔開話題。趙小飛也怕再追問青石，會引起王叔的懷疑，又東拉西扯了一陣，看看快到中午，才打招呼說要回村了。

走的時候，他又被王叔叫住。

「小飛，你是坐啥車來鎮上的？」

「我買了一輛摩托車。」

「噢，摩托車好！等會兒你要回菜壩村吧？幫王叔捎個人。」

「啥人？」

「過一陣咱三原鄉要搞一個招商引資的西瓜節，市文化局打算編一台鄉土歌舞在開幕式上助興。」王叔開口說道：「這不，派了個女舞蹈家過來，要去各鄉採風。可是局裡的司機把車開出去了，你用摩托車捎她一程，到鎮口，司機的小車在鎮子口等她。本來我陪她去，她又不讓，說一個人更容易找靈感。」

「不就捎個人，這容易。」趙小飛一口答應：「到鎮口就兩條街，不遠。」

聽見西瓜節，趙小飛心裡一動，問道：「我家也種了西瓜。這西瓜節，菜壩村能參加嗎？」

「當然可以，西瓜節上要評選各種獎項，要是哪村的西瓜得了獎，不但獲獎人會獲得一大筆獎金，還會給村裡帶來招商引資的機會。」王叔說：「參加的名額撥給村裡，每個村只有一個，你得問村長要。」

問村長要？

趙小飛心裡咯噔一下，村長是賴家的人，會輕易把這名額給自己？再說自己的西瓜也被毀了。

王叔沒注意到他皺著眉，又說：「我記得去年，好像是你們村的供銷社主任賴富貴去參加西瓜節，雖然沒得獎，可還是拿了各大商家提供的安慰獎金，他家的西瓜也被水果商高價搶購一空。」

聽到這裡，趙小飛的眉頭擰得更深。

看來自己沒有機會了，西瓜也毀了，自家又無權無勢，村長也不可能把這種好事給外人！

王叔沒注意到他的表情，在出門的時候又叮囑一句，「對了，這女舞蹈家身嬌肉貴，聽說還是全國知名演員，你可得穩點開車，別把她摔著了。」

「放心，我騎得穩。」

「她去鎮上的雞湯麵館吃面去了，大概再過十來分鐘就會回來，你要不就在辦公室坐一會？」

「沒事，我也去門口吃個飯，再回來接她。」

趙小飛和王叔約了接人的時間，就匆匆走出文化局。

沒想到他來這一趟，還真打探出點大消息。

他撿來的那塊青石，竟然有可能是聚寶盆的碎片！

想到這裡，趙小飛渾身激動，只想趕緊吃完飯就回村，說不定再沿著溪邊找找，還能找到更多的碎片。

他走到文化局旁邊一家搭著藍色塑料棚子的路邊麵攤，點了一大碗雜醬面，坐在條凳上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一碗雜醬面，趙小飛吸溜得鼻尖冒汗，吃完面看見碗底還有不少雜醬，便抬頭再叫老闆拿一個饅頭來，蘸醬吃完。

他剛要起身，卻眼尖的看見街上有個猥猥瑣瑣的人影一躥。

這熟悉的人影，讓趙小飛的胸口裡『蹭』的一下躥出怒火！

這狗日玩意不是賴二狗，還能是誰？

「老闆，收錢！」趙小飛連饅頭也不吃了，用手一抹嘴巴，從褲兜摸出三張汗津津的一元紙幣往桌上一扔，拎起拳頭就追了上去。

今天正逢趕集，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

當趙小飛跑過去的時候，賴二狗已經鑽進了人堆，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趙小飛擠開人群，不死心的四處尋找起來。

這個缺德玩意，坑了他家整整兩畝地西瓜，甭想就這麼輕易就溜掉。

只有兩條主街的柳鎮並不大，趙小飛在街上邊擠邊找，很快就遠遠瞅見賴二狗的身影，立刻一攥拳頭追了上去。

不過，當他跑近的時候，卻發現那裡並不是只有賴二狗一個人，而是站著一伙人！

只見四五個街上的混混，正跟賴二狗站在一起，不懷好意的堵著一個女人的去路。

那女人穿著一件白連衣裙，一頭黑髮披在肩上，化著淡妝的瓜子臉上，水汪汪的烏黑眼睛好像會說話，長睫毛像蝴蝶似的一顫一顫的，能把男人的魂都顫飛。

她不但人長得漂亮，渾身洋溢著的優雅氣質，也明顯和鄉村女人不同，尤其是身材還十分火辣，纖細的腰肢像柳條那樣，彷彿一把就能掐住，而高挺的胸卻是鼓鼓囊囊，彷彿能把裙子撐破。

一伙人圍在女人四周，幾個人的臉上都掛著不懷好意的邪笑。

賴二狗吸溜著鼻涕，貪婪的盯著女人的高挺，惡狠狠的伸手往地上一指，「咋，打碎了俺的雞蛋，你就想走人？」

順著他的手，趙小飛一眼看見地上摔著一隻竹籃，還有一大灘打碎的雞蛋，黃白蛋清淌了一地。

「這些雞蛋多少錢，我賠你就是。」女人一開口，那聲音猶如黃鶯出谷，嬌嫩得讓人骨頭都酥了。

她手裡端著一隻保溫桶，剛才就是急著拎桶，才沒看路撞翻了對方的雞蛋。

「哎喲，聽聽，這妮兒叫得多好聽，在炕上日一次肯定銷魂！」賴二狗一臉色迷迷，「你叫我一聲好哥哥，我就讓你幾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