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神龜濟龍

第六十二章 神龜濟龍

祁連雪飄,弱水結冰,無論春夏秋冬,深夜的祁連山都似一個大冰窟。笛蓉將石寧的身體放在石床上,石床是幾十個畢茲人從祁連山上抬回來的,平日裏笛蓉坐在石床上面練功所用,吸收了笛蓉多年的真氣,笛蓉十分愛惜這石床,平時只有自己才能接近石床。又長年被冰雪覆蓋,說是石床,不如說是冰床。

「阿巴哈,你躺在石床上身體就不會痛了,你好好睡一覺,我會儘快到山上給你找藥引子!」笛蓉又怕石床的寒氣把石寧的身子凍壞了,又將她身上所披白狐裘衣給石寧蓋上。

在一旁打哈欠的陳虛女不悅道:「明日再尋藥引子不行嗎?本君已經困得不行了,只想睡覺。」

「姐姐,再委屈你幾日,這祁連山一上,恐怕沒有三五日是下不來的......」

「什麼?你竟然讓本君在荒山野嶺上風餐露營?本君被關了這麼久,好不容易能出去走走,你竟然讓我深夜不睡覺上山?」陳虛女雖被畢茲人擄到祁連山,但笛蓉聽聞她是日月新城星華殿玄武星神君,並沒有加以虐待,雖說沒有宮殿閣樓居住,但一日三餐總少不了,陳虛女哪也去不了,只能天天待在樹牢上睡覺。

「只要姐姐幫了我這一次,事成之後,我保證送姐姐回日月新城!」

「此話當真?!」

「我對着月神發誓,如有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行了行了,我們趕緊上山吧!」

子時剛過,笛蓉拿了弓箭,箭筒里裝滿箭矢,口哨一吹,白狼即刻奔跑而來,笛蓉道:「姐姐,我們出發吧!」

「就我們......兩人?」陳虛女不解道。

「深夜山上,野獸極多,不宜多人前行,山上只有我熟悉,族人上山不但幫不了忙,遇到猛獸還白白犧牲。」

「可本君終究只是個大夫,沒有武功,遇到猛獸可怎麼辦......」陳虛女放下了神君的架子,弱弱道。

「姐姐別怕!有這些箭矢足以防身了!」

堂堂星華殿玄武星神君,竟讓一個江湖上沒有名號的無名之輩保護,陳虛女頓覺丟了面子,於是說道:「你以後能不能稱呼我的尊號,我在江湖上的名號也是響噹噹的......」

「好的,神君姐姐!」

「神君不能帶姐姐二字的......」

陳虛女話未說話,笛蓉已把她放到白狼的背上,白狼馱著陳虛女往山上跑去。

「哎哎哎,野狼,你別亂跑!」嚇得陳虛女死死捏住白狼背後的鬃毛,大聲喊叫道。

「神君姐姐別怕,我這小白狼十分聽話,不會把你摔下來的!」白狼體格碩大,笛蓉怕累著白狼,因此只讓白狼馱著陳虛女,自己在白狼后奔跑,緊緊跟着。

「你放我下來!本君有自己的坐騎,不騎野狼!」

「神君姐姐哪來的坐騎?」笛蓉一聲口哨,急速奔跑的白狼便穩穩噹噹地停了下來。

陳虛女搖搖晃晃地從白狼身上爬下來,嚇得不輕,捂著眩暈的腦袋,緩緩從衣袖中取出那隻小小的神龜,說道:「喏,你看,這就是本君的坐騎!」

笛蓉看着那隻小烏龜,捧腹大笑道:「神君姐姐,你這坐騎也忒小了點罷!」

「你睜大眼睛看好了!」陳虛女又從腰間的葯囊里取出一顆藥丸,喂神龜吃了,只見神龜迅速變大,不一會兒就長得跟轎子一般大小。

陳虛女盤腿坐在神龜背上,怡然自得道:「真舒服!這才叫坐騎嘛!」

笛蓉惆悵道:「舒服是舒服,這神龜就是走路慢了些,只怕到了山頂,天都亮了!」

「沒事,本君能讓小龜龜走快些。」只見陳虛女又給神龜餵了一顆藥丸,神龜步伐雖加速到最快,但也只是比人走路稍快一點而已。

笛蓉無奈,只好自己騎着白狼在後面跟着。神龜走着走着腳步又慢了,白狼在神龜身後一直驅趕着神龜,神龜膽小怕白狼咬它,聽到白狼的嚎叫又打起精神加快速度向前走。

「你可別小看了本君這小龜,本君得號『玄武星神君』就是因為小龜的功勞。」

「那神君姐姐的名號是如何得來的呢?」這一路上並未遇見猛獸,兩人便閑聊起來。

「左青龍、右白虎、上朱雀、下玄武,四象中的玄武圖騰就是神龜,神龜就是玄武!本君的稱號就這樣得來的!」

「那這左青龍什麼的又是誰呢?」笛蓉只聽過江湖上傳言左青龍是星華殿星神君之首,但並未見過。

「青龍星神君是本君的師哥,這天下,師哥的武功說第二便沒人敢妄稱第一了!」說到青龍星神君,陳虛女滿臉的自豪和傾慕。

「武功比南方武林盟主還要高?」笛蓉也只聽過南方武林盟主叫石寧,雖從小與石寧在武陵山畢茲部落長大,但並不知道阿巴哈的漢族名字就是石寧,因此更不知阿巴哈就是南方武林盟主。

「南方武林盟主算什麼,南方都是一群不入流的道家教派,本君的師哥不圖虛名,要是師哥出山與江湖各大派比武,天下武林盟主的寶座非師哥莫屬!」陳虛女早已聽聞近幾年南方晉國出了一個武功蓋世的少年,還幫助晉國打敗了北方秦國的百萬大軍,但在她心目中,任何人都比不上她的師哥。

還沒等笛蓉發問,陳虛女又接着侃侃而談:「從小師哥對我很好,我與他的緣分也是因為小龜......」陳虛女說到此處,自我稱謂從「本君」不然而然地變成了「我」。

「與神龜有何關聯呢?」

「這說起來也是上百年的緣分了......」

陳虛女陶醉在回憶中,「聽父親說,他有一次到陰山採藥,在陰山深處的一條大河旁發現一些奇怪的石頭,那靠大河北岸的石頭像一隻烏龜,靠在大河南岸屹立在山頭的石頭像一個龍頭,大河北岸像是一具龍身,大河好似一把刀,把這條龍斬成了兩段。

「石龍頭的嘴張得大大的,嘴口可供一人進入,父親好奇,點了火把進了黑漆漆的龍嘴,龍嘴摸約一丈寬、兩丈深。再仔細一看,忽而發現龍嘴一塊石壁上刻着一行行字,上書『神龜濟龍』」

「那這神龜濟龍說的是什麼意思呢?」

「父親再往下看,原來這神龜濟龍說的是一隻大龜救蛟龍的故事,這條大河就叫玄武河,石刻書上說在秦漢時代,這條河隱蔽在陰山深處的河本來沒有名字,但常有蛟龍出沒。秦始皇帝夢見北狄荒蠻之地有蛟龍投胎轉世,次日吩咐星官占卜,發現陰山一帶有天子之氣,於是派出了大批軍隊在陰山一帶尋找,終於在陰山東邊找到了這條有蛟龍的大河。」

「這蛟龍在大河中修行千年,吸收了天地精華,終於輪迴,本要轉世投胎於人間做一個真龍天子,無奈始皇帝大軍壓境,誓要滅了『妖龍』,面對大軍的圍攻,蛟龍哪裏抵擋得過千軍萬馬,此時正好一隻母蟒蛇正好從附近山林爬過,為了逃命,蛟龍只好急忙投胎到母蟒蛇肚中。官兵見一道金光進入到蟒蛇的肚子,於是把蟒蛇的肚子刨開,竟刨出一個童子!」

「你道那童子有多邪乎?天生長著一對鹿角、滿身是蟒鱗。」

「那這童子是蛟龍變的嗎?」

「這童子正是蛟龍所變,真龍童子!只是蛟龍第一次化成人形,一出生竟也不哭,還會呀呀說話,只是不會走路,不會跑。神人降世,定有劫數,於是就有貴人相助,大河裏的大龜也在此處修行了千年,只是還未到修成正果之時,它與蛟龍是這河裏的好朋友,相處了上千年,聽聞蛟龍有難,於是前來相助。

「此時秦兵圍上來要殺了真龍童子,這大龜好歹也是千年道行的,也有些法力,但單單靠大龜的這些修為還是敵不過秦兵,於是想借真龍童子之力,打退秦兵。」

「如何打退?」

「大龜常常在山間尋找草葉充饑,因此山上有許多被大龜撬鬆動的堆土,它用神力推下土堆,壓住了一些往上沖的秦兵,示意真龍童子用土堆擊退敵人,真龍童子本來用意念就能讓土堆傾倒而下,本來想「撒土沉兵」,卻不料咿咿呀呀發音不準說成了「撒土成堆」,瞬間這些土變成了一個個小山丘,沒能埋掉一個秦兵,秦兵趁機衝殺,失去土堆防禦的真龍童子被刺傷,只能又變會蛟龍,剛逃到河岸就被秦弩射中,倒在河岸,秦兵圍上來將蛟龍砍成了兩截,龍頭和龍身,分別置於大河的南北兩岸,始皇帝料想『妖龍』已滅,已是高興班師回朝。」

「蛟龍被砍成兩截,恐怕是死了吧?」

「幸好有大龜這個千年的好朋友,大龜為了救蛟龍,在大河的兩岸來回拚命用背馱葯給蛟龍療傷,只要把這大河用草藥填滿,蛟龍的頭和身子才能連在一起慢慢活過來。」

「最後大龜救活蛟龍了嗎?」笛蓉聽得入神,關切地問道。

陳虛女頓了頓,傷感地說道:「只可惜天不佑蛟龍,那日天空狂風暴雨,大河發水,水流異常湍急,大龜辛辛苦苦馱過來填在大河裏的草藥被大水都沖走了,蛟龍身首分離受傷過重,沒等到大龜馱滿草藥,就死了。瞬間,蛟龍的屍首化成一條長長的龍形山,重重壓在河岸邊,頭朝大河,雙眼望着馱葯的大龜,閃著期待和感激的血淚。大龜也因為不辭艱辛地為蛟龍馱葯療傷,最後累死在大河中,死去的大龜和背上托著的草藥一起化為石頭,矗立在大河中。」

「蛟龍有大龜這等朋友,無憾矣!那後來是誰在龍嘴裏刻上的『神龜濟龍』的文字呢?」

「這個父親沒有說,大概父親也不知道是誰吧,只知道石刻上把這條大河叫做玄武河,這座石山叫做石龍山。後來父親看完石刻后,感覺渴了,於是拿着牛皮水袋去玄武河取水,河水看起來碧綠,取上來一看卻是血紅的,要是父親沒有看到龍嘴裏的石刻,定會被這血水嚇一跳,他知道這是蛟龍傷口流出來的血,幾百年了還未流盡。」

「父親又沿着玄武河查看,卻見從大龜石頭那邊游過來一個小東西,你道是何物?」

「是何物呢?」

「正是小龜龜!」

「啊!是神龜!它怎麼會在玄武河?」

「原來大龜死後慢慢化成了石頭,但大龜是一隻待產的母龜,腹中的龜蛋並沒有隨母體死去,不久就產下了小龜。在父親發現小龜之前,它自己已經在玄武河生活了上百年了。」

「上百年?那它已經是一隻老龜了。」

「神龜的壽命有上千年,按小龜現在的年紀還是幼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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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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