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往事如煙
「今天事情這麼順利，多虧了林哥幫忙。大恩不言謝，晚上我請大家出去吃飯。」小胖只是餓壞了，在宿舍里隨便吃了點東西后又變的生龍活虎。
「你是得好好補償補償我了，今天不但把你背了那麼久，還讓我在陳老師面前說了謊話，不把你狠狠宰一頓都對不起我這一天費的功夫。」
「沒事，小胖我身上肉多，你們隨便宰。」
吃飯的時候，林煥把自己要回家住的打算告訴了三個舍友，雖然惋惜，但卻尊重林煥的選擇。不過好在大學辦理外宿比較容易，只要在免責聲明上籤了字，承認在外住宿期間所出的一切意外都與學校無關，那隨時就可以離開宿舍。不過由於他不是貧困生，所以不會給他退住宿費，學校的宿舍也仍然保留，想要回來住的話隨時可以。
這樣一來的話，幾人以後可能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吃飯的機會越來越少了。所以幾人今天都喝了些酒。
同樣是晚上吃飯的時候，陳欣然接了一個電話，不過自從接了這個電話以後，陳欣然的情緒就變得很低落，整個人都沒有了像平日里那種活力。
和上官樂回家之後，也沒有再像往常一樣揮灑汗水，才不到八點鐘就獨自一個人去休息了。
上官樂看的出來陳欣然今天心情不好，所以也沒有像平時那樣吵鬧她，由著她一個人去卧室了。
在上官樂眼裡，陳欣然是多麼堅強的一個人啊，她不但身手很好，自己的脾氣差，多年以來得罪了不少人，有多少次自己身陷危險，都是陳欣然救了自己。她樂觀，堅強，不論有什麼風波，她都會擋在自己面前，不讓自己受到一點傷害，而且自己性格孤僻，不擅與人交流，說話口直心快，陳欣然在為人處事這方面也教了自己不少。相處的幾年，她早已成了上官樂的支柱與盾牌。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原來她也會傷心難過，雖然上官樂並不知道她究竟出了什麼事。但是上官樂卻從來沒有看到欣然這個樣子。
她接完電話后的那種無奈與傷心幾乎是寫在臉上的。上官樂第一次體會到了感同身受這個詞，剛才陳欣然看到了上官樂關切的目光，沒有說任何話，只是勉強向她露出了一個笑臉，讓自己不要擔心。可是恐怕陳欣然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笑在上官樂眼裡有多麼苦澀，她的故作堅強讓上官樂有多麼心疼。
上官樂今天沒有擺弄她的那些樂器，她怕自己製造出來的聲響會影響到陳欣然，只不過上官樂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安慰過別人，她也想去安慰安慰欣然，可是又怕自己說錯了話，適得其反。上官樂在網上搜索該怎樣安慰別人，但是網上搜到的都是些自說自話，完全沒有任何參考性，在網上搜了半天也沒有得到什麼結果。上官樂苦惱的關了電腦，時間也不早了，還是早點休息吧。
上官樂來到卧室，原以為欣然早就睡了，可是沒想到床頭的裝飾燈竟然還亮著，雖然光線微弱，卻能夠看清楚躺在床上的陳欣然。
陳欣然閉著眼睛側躺著，頭沒有枕在枕頭上。整個人蜷縮在一起，就像是一個初生的嬰兒一般。
湊到陳欣然臉前，上官樂看到陳欣然的臉上還有一點淚痕，顯然是剛剛才哭過。
上官樂脫掉鞋子面對著陳欣然躺在了床上。有些憐惜的把陳欣然抱在自己的懷中，感覺到陳欣然沒有掙扎，顯然她也是知道在這個卧室里不會出現別人。
上官樂把陳欣然抱得更緊了，小聲的在陳欣然耳邊說道：「欣然，別難過了。」
上官樂雖然也想知道陳欣然到底為什麼難過，但是卻更想陳欣然別再這麼難過了。
陳欣然聞著上官樂身上淡淡的香氣，把頭再往她的懷裡縮了縮，忍不住啜泣起來。
感覺到懷裡的陳欣然隱隱哭了起來。上官樂想著難道是自己惹得欣然更傷心了嗎？
上官樂用一隻手揉著陳欣然的短髮，另一隻手輕輕在陳欣然的背上輕輕拍著，就像是在哄一個哭泣的嬰兒似的。
「好欣然，別哭了。」
陳欣然被上官樂的小動作逗得哭笑不得，她從上官樂的懷裡掙開，用手指點在上官樂秀氣的鼻子上。
「樂樂，你把我當小孩子了？」
上官樂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欣然，你心裡還難受嗎？剛剛可把我擔心壞了。」
「不用擔心，我可是鐵打的陳欣然，沒人能打倒我的。」陳欣然用手把臉上的眼淚抹掉，笑著說道，看的出來，她此時的笑並不是在故作堅強。
陳欣然和上官樂並排躺在床上，此時她們已經把燈關上了，不過今晚的明月高懸，漫天的星子也在閃閃發光，所以卧室里倒也並不是伸手不見五指。
「樂樂，我給你講個故事，你想不想聽？」陳欣然轉過頭看著躺在自己身旁的上官樂，輕聲說道。
「好啊。」上官樂知道，陳欣然將要講的故事，八成就是今天她為什麼傷心難過的原因。
「故事的主角，是我的爸媽。」陳欣然娓娓道來。
「那時候他們還很年輕，我爸爸是一個所謂的文藝青年，以畫漫畫為生，那時候網路還不發達，加上我爸爸還算有些底子，所以他就在一家漫畫社工作，收入雖不多，但是卻也夠維持生計。
而我媽家庭條件還算優渥，家中開著一個超市，全家都指望著超市為生，外公外婆由於多年的勞累，在我媽媽二十多歲時就雙雙去世了，也許那時候，我媽媽已經認識了我爸。
其實我媽比我爸要大兩歲，在二十多年前，女方比男方年齡大，還是很少見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媽媽愛上了我爸，或許這就是書中所說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吧。不過我想大概是因為我爸整天畫漫畫，所以少了一股市井氣，那種文藝氣息對經營著一家超市而整天忙碌的媽媽來說，或許是有很大的吸引力吧。
我爸自然不會喜歡一個比他大兩歲的女人，尤其是我媽媽長的也不算漂亮，可是我媽媽有錢啊，我爸也許是看上了我媽的錢吧，總之，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了。據我媽媽所說，在他們兩的感情中，媽媽一直是主動的一方。或許我爸自始至終就沒有愛過我媽媽，他只是因為錢才和我媽在一起的。
他們結婚以後，爸爸在漫畫社的工作越來越不景氣，不過我媽的超市倒是經營的越來越好，我想這和我媽的勤勞有關吧。所以我爸也就辭掉了那個工作，整日里遊手好閒。
後來有了我，在我還很小的時候，我爸就染上了賭博的惡習，賭博這東西，從來都是越陷越深的。家裡能輸的錢都給他輸光了，要說我媽那時候也真是傻，每次她都說再也不給我爸錢了，可是每次我爸回來說幾句軟話，我媽就把手裡的攢下來的錢給我爸拿去賭了。不過我媽還是有個底線，那就是外公外婆傳下來的超市不能動，所以家裡的生活倒也一直過的去。
我媽大概也是看清了我爸吧，在我十歲那年，他們兩個終於離婚了，其實這樣我還是很開心的，因為在我小時候的記憶中，我媽總是會被我爸欺負，我總是在夜晚看到我媽一個人偷偷流淚。
事情哪有這麼簡單就結束。我爸還是不肯放過我們，他知道我媽還有錢，畢竟那麼大一個超市，肯定會有收入。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來找我媽要錢，有時候我媽把錢藏了起來，他沒找到的話，就會對我們兩個拳打腳踢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媽從來不報警，可能她心裡還是對我爸有一絲幻想吧。
小學還沒畢業的時候，我就去學了跆拳道，我學的非常認真，因為我想要保護我媽媽，既然她不想報警，那我就只能靠我自己這雙手。
記得那一次我是上初三吧，他又來找我們倆要錢了，正好我那天在家裡寫作業，聽到我媽的哭喊聲后，我第一時間出來狠狠的把他揍了一頓，我打的他門牙都掉了好幾顆，他整個人哭著喊著向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來找我們了。」
說了這麼久，上官樂終於看到陳欣然臉上露出了笑容。
「果然，從那天以後，他再也不敢來找我們了。到了我上高二的時候，你爸爸來找過我，伯父讓我陪你一起上大學，負責保護你的安全，同樣伯父也把我家的超市買了下來，給我媽媽的錢足夠買兩家那樣的超市了。他還告訴我媽媽，如果我爸再敢來騷擾的話，要第一時間通知他。也就是這樣，我才放心來到這麼遠的地方上學，要不然我肯定會留在我媽媽身邊的。」
陳欣然最後說的這些事，上官樂是知道的，爸爸當初這麼做的時候，是事先告知了自己的。
「可是就在今天下午，我媽打來電話說，我爸爸又來找她了。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媽媽的聲音聽起來是挺高興的，她說爸爸知道自己以前錯了，現在想要媽媽再給他一個機會，他要和媽媽好好過日子。對於我爸爸，我這輩子都不會再信他的，可是我媽媽又犯傻了，她相信了，還說要和我爸爸復婚，重新來過。」
陳欣然感嘆了一聲。「我下午難過其實是為我媽媽難過的，她一輩子都愛著一個完全不愛她的人，哪怕遍體鱗傷，依然像飛蛾撲火一樣，我幾乎可以肯定，以後他們還會再爆發矛盾的，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只是我媽媽已經快五十歲了，她再也經受不起挫折了。我想我爸爸絕對是沒錢花了，又湊巧知道了我不在我媽身邊，所以才敢去騙我媽媽的，要是我在，他肯定不敢來。」
上官樂認真的聆聽完陳欣然的話，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陳欣然。於是她又把陳欣然抱在懷中，只想著這樣可以使陳欣然感到慰藉。
「樂樂，我沒事了，傾訴完之後，我整個人感覺輕鬆多了。你真的不用擔心。」
聽到陳欣然的話，上官樂才鬆開了她。
兩人沒有再說話，足足沉默了有一個小時。
「樂樂，你睡著了嗎？」陳欣然小聲的問。
「嗯，還沒有睡著，你還要給我講故事嗎？」上官樂雖然沒睡著，可是也很困了，迷迷糊糊的聽到陳欣然在問自己，上官樂慵懶的回答道。
「樂樂，如果以後你愛上了一個人，但是那個人不愛你的話，那你一定不要和他在一起，如果你和一個不愛你的人在一起了，受傷的人只會是你自己，尤其你這麼單純，一定要擦亮了眼睛，知道嗎？」陳欣然語重心長的說道。
「好的，我知道了。」上官樂雖然聽到了陳欣然的話，卻並沒有聽進去。
「樂樂，你認真點，我說的話很重要。」陳欣然坐了起來，用力的搖了搖上官樂，讓她清醒過來。
「欣然，我真的聽到你說的話了。」上官樂苦著臉說。
「樂樂，你家裡有錢，所以更要把眼睛擦亮，一定要認清楚對方到底是不是因為錢才愛上你的，是不是別有所圖。」
「好的，我知道了，你明明也沒談過戀愛，卻非得裝出這麼一副什麼都懂的樣子。」上官樂打了一個哈欠說道。
聽到上官樂調侃自己，陳欣然大著臉說：「可能我這輩子都遇不上一個既喜歡我，而我又喜歡的人了。」
「為什麼？怎麼我們陳大小姐的眼光這麼高嗎？」上官樂趴在床上，用胳膊肘撐著身子。「和我說說，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男生？」
陳欣然認真的想了一會兒，「我喜歡的人。肯定身手得好一點，最起碼得是一個身體強壯的人，要不然他惹我生氣了扛不住揍怎麼辦？他還得善良，有愛心，對，還得長的順眼一些。總不能是那種太丑了看一眼就影響胃口吧。對了，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得喜歡我。」陳欣然閉上眼睛幻想著：「如果真的有一個人能夠從骨子裡喜歡我，那麼一切都不重要了。」
「欣然，那你恐怕只能一輩子和我在一起了。要不然我們兩個湊合湊合得了。」上官樂心想，就你這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脾氣，有哪個不要命的會從骨子裡喜歡上你？不過這話，她可不敢給陳欣然說，否則陳欣然今天心情不太好，還真有可能把自己拉起來揍一頓。
「那可不行，我還得找我的白馬王子呢，誰要和你一輩子在一起？」說了這麼久，陳欣然感到自己的心情好多了。
「樂樂，說說你吧，你喜歡什麼樣的人？」
上官樂饒有興緻的思考了起來，想象著多年以後的自己到底會和怎樣的一個人在一起？不過一想到要和一個男人度過漫長一生，上官樂感到很可怕，不由得又膽怯了起來，算了自己一個人也挺好的，為什麼要和另外一個人在一起，把兩個人接下來的生命糾纏在一起呢？
「我長了這麼大還沒有喜歡過別人，也沒有談過戀愛，所以如果我以後喜歡上了一個人，那他必須也是第一次談戀愛的，要不然對我太不公平了。他身手絕對不能比你差，因為我實在太容易惹禍了，如果他身手差的話，就連我都保護不了了。」上官樂煞有介事的搖了搖頭。
「哈哈，那你恐怕不容易找到一個比我身手更好的男人了。」陳欣然對自己的身手還是很有信心的。
「的確，想要找到一個能夠從一而終的人的確不容易。如果彼此不是無可代替僅有的一個，那麼我寧可不要。」上官樂又裝模作樣的感嘆道，「難道我這貌美若花的女子只能終生和那些冷冰冰的樂器為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