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娘進屋

金娘進屋

()待尚謙聽完以後,苦惱不已,這事他當時不在意,而眼下卻成了一樁大麻煩,那姚金娘纏上了似乎便不打算走。韶槿看他那般,便冷哼道:「這後院的事,你們男人就是不行,還是得我們女人管,況且我是當家主母,這事我說了算。」

尚謙見她雖然仍板着臉,但方才那股愁緒已煙消雲散,便腆著笑臉哄她道:「自是自是,這事小的任憑三奶奶做主。小的以後自當努力掙錢供三奶奶花銷,三奶奶只需幫小的趕走那些妾啊、通房啊。小的便對三奶奶感恩戴德。」

韶槿果是撲哧一笑,道:「去,這話要是被外人聽到了,鐵定以為我是個多大的悍婦。」

尚謙又苦着臉道:「可不是悍婦么,方才對為夫又抓又打又咬。」

韶槿見他手臂上果是紅痕累累,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但面上還是裝作不在乎的樣子,惡狠狠道:「這便是對你亂給人錢的懲罰。」

「小的全憑三奶奶吩咐。」尚謙垂頭喪氣道,女人,果真是奇怪的生物,哭完立馬破涕為笑,笑完可以立即板起臉孔,說變就變。

「只怕三爺你又犯那憐香惜玉的毛病,到時候又會這個不忍,那個捨不得……」

「小的萬萬不敢。」

「那我們就一齊去會會那姚家母女。」韶槿堅定地說道。

秀秀和綠雪見三爺原先風塵僕僕地衝進去,生怕三爺和三奶奶鬧得不愉快,但不一會兒見二人都帶着微笑出來,便稍稍放了心。韶槿見秀秀正一臉關心且好奇的模樣,便道:「把那姚媽媽和姚金娘帶來,就同她們說三爺回來了,要見見她們。」

「三奶奶……」秀秀瞠目結舌地問道。

韶槿卻示意她放心,秀秀才帶着綠雪奔去那小後院尋姚媽媽和姚金娘。沒多時,便帶到了廳堂。顯然,姚金娘今日又是特特打扮過的,穿着那碧綠的藕紗裙更顯得如凌波仙子般妖嬈多姿,尚謙聽聞她諷刺了韶槿,對她正是沒好氣,冷冷瞥了她一眼便低頭喝茶。

姚金娘見三爺面色不佳,三奶奶卻是一副淡定自若的神情,心想定是這三爺同三奶奶說了自己的事兒,三奶奶不同意,這才使得三爺這般臉色,她有些暗惱三爺的畏妻,但又想到他還是在意自己,便不免又有些得意。

姚金娘再細細觀察,離韶槿最近的幾個丫鬟,那秀秀和綠雪還有那采梅采蘭都是相貌一般的,綠晴、綠玉、綠珠雖生得好些但年紀尚小,而最好看的兩個綠畫、綠琴卻是排在隊伍的最後,平日裏也近不得三爺的身,她便斷定這三奶奶定是個小氣、不容人的,否則如尚三爺這般地位的,哪個男人會沒有三妻四妾?

姚金娘正胡思亂想着,姚媽媽卻在一旁心驚膽戰,不知三爺和三奶奶今日叫她們來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她偷偷看向站在身側的丁管家和尚冬一眼,見他們二人都對着她笑,心裏便略略安心了些。

韶槿這日並無特意梳妝打扮,只是淡掃蛾眉,盤著雲髻,戴着的便是那白玉牡丹簪,穿着淺藍的煙翠衫,只幾縷流蘇做着點綴,卻也是清雅別緻。姚媽媽看了她一眼,又不免有些膽怯。

尚謙咳了一咳,道:「尚冬,那日我究竟是如何交代你做事的,你今日當着大夥的面,再說一遍。」

「呃……」尚冬見尚謙一臉薄怒,便支吾著說不出來,再一想發現那日三爺究竟是如何交代的,他竟有些忘了,滿腦子記住的全是那日丁管家和他分析的話。

尚謙嘆了口氣,道:「我同你說,我尋思她們母女可憐,讓你送點錢將她們遠遠遣走,你卻倒好,安排在了後院。」

尚冬一臉憋著通紅,嗔怪地看了丁管家一眼。丁管家心裏咯噔了一聲,不斷看着三爺和三奶奶的臉色試圖分析其中利害,究竟是這三爺畏懼三奶奶臨陣脫逃呢,還是原先就不打算要這姚金娘。

姚媽媽聽尚謙這般一說,便當場哭天搶地起來,道:「三爺啊,你要為我們母女做主啊,金娘一心託付於您,苦苦等了您兩年啊,且我們住進後院,這十里八鄉許多人都知道了,以後還讓我們金娘如何嫁人啊?當年周圍的人都知道三爺您是要抬金娘進門的,現在人們是更確定您是要金娘才託人送我們住進後院的啊。三爺您現在說翻臉便翻臉,讓我們可怎麼活啊?」

姚金娘心中也會是恨極,但她只覺定是三奶奶容不得她,便說道:「三爺,您是男子漢大丈夫,這事兒您要自己做主。」

「我正是自己做主,要送走你們。既然你們不願意,那我就交給三奶奶做主。你們看可好?」尚謙見這姚金娘不知好歹,心下暗自惱怒。

韶槿卻抿了口茶,幽幽道:「三爺,我也不是那容不得人的。我看這金娘確也是個生得好的,我看如果三爺您真喜歡,不如選個吉利日子,將她接進門就是。」

尚謙看了韶槿一眼,見她滿眼調皮的神色,心中不由苦水翻湧,心想娘子在這當口偏要那話堵他,原來她方才說的由她來處理便是這般,便想了想,也笑道:「娘子你是當家主母,這種事自然是你來做主,至於我,並無此心。」

尚謙也端起茶喝了一口,心想再如何,韶槿也不會說要那姚金娘進門。

可結果——

「金娘,我問你,你此生可是只我家三爺不嫁了?若我們送你遠走高飛,讓你可以重新生活,你可也是不願?只想跟在我們三爺身邊?」

「自是,只要能服侍三爺,做牛做馬我也願意。」

「如若三爺不願納你呢?」

姚金娘定定地看着尚謙,見他一臉無奈的樣子,以為他心裏仍是想納自己,只是礙於有這三奶奶在,心想只要能先進了這尚家莊子,以她的美色以後還不是能慢慢往上爬?便咬咬牙道:「只要能跟在三爺身邊,便是為奴為婢,我也願意。」

韶槿嘆了口氣,道:「三爺給你銀子,是想讓你好好做人,去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找個殷實人家嫁了,這有何不好,你又何必非要來此為奴為婢一生受人挾制呢?」

韶槿說這話卻是出自本心,她與尚謙都從內心裏不大能接受古代人三妻四妾等級分明的觀念,若她自己選,那是寧可嫁給一個普通人為正妻,也萬不想做妾的。可姚金娘又怎會如此想,她一心只想着當年在尚謙的莊子看到的那些穿金戴銀對下人呼來喚去的美妾,便又掏出那金釵道:「既然三爺曾與我定情,我便此生是三爺的人。」

韶槿皺皺眉,有點暗自替她可惜,但面上仍是淡淡的,道:「那好,既然你這般執著,不妨就留下先做個丫鬟,等哪日我家三爺看上你,給你開臉便是。」

她話未說完,尚謙險些一口茶從嘴裏噴了出來,望向韶槿見她仍是一臉神色自若的樣子,不知她心裏是打何主意,他心裏突突直跳,心想莫非小槿還在生氣,偏生要把這大麻煩安排在身邊?

而那姚金娘和姚媽媽卻是滿心歡喜,姚金娘一心以為是這三奶奶不敢太駁三爺的面子,丫鬟也好,丫鬟便能近得了三爺的身,自己比三奶奶美艷年輕,再使些手段,又何愁三爺不愛?她顧著得意,待韶槿命人拿了契紙讓她畫押,她也志得意滿地按了下去。

姚媽媽卻總覺得哪裏不對,但再一瞧那契紙,她卻半點也看不懂,但仍低聲提醒道:「莫不是死契?」

但姚金娘卻已是蓋了手指印,那紙張也已被韶槿收走,只聽韶槿道,「秀秀,去取三十兩銀子給姚媽媽。姚媽媽,這我們平日裏買個丫鬟不過五兩八兩銀子,今日我見這金娘是個聰慧能幹的,也便三十兩收下了,至於金娘以後能如何,那便看她的造化了。」

姚媽媽只覺一身汗津津的,這富貴人家向他們這種人家買丫鬟買妾都實屬常理,但眼下這金娘得罪過三奶奶,以後的生殺大權便只掌握在她一人手中了。

「姚媽媽你莫恐慌,這不過是規矩,我也不會那般不近人情,就讓你們母女二人分開。明日你們便都搬到這大院子裏來,那小院子我另有用處。金娘呢,便先做些服侍服侍三爺的事。采梅、采蘭,你們多指點指點金娘。」韶槿耍的這一手,任誰也看不懂,均是一頭霧水,綠畫和綠琴卻是暗地裏跺腳心想她們來了這多日,生得也不比這姚金娘差,卻被三爺拒之門外,如何也近不了身。

采蘭和采梅心底很是看不上那姚金娘,只覺她一張厚臉皮便賴上三爺三奶奶了,心中均是不忿,只是三奶奶這般吩咐,她們也只得低頭稱是。

尚謙全程是未發表一句意見,他知道眼下韶槿心裏是自有主張,他這三爺是多說多錯,見她辦得井井有條,只暗想這後院的事果真應由女人來管。

韶槿又吩咐讓采蘭帶姚金娘下去做一身衣服,便說自己倦了,轉回內間。尚謙也跟着急匆匆地走了,姚金娘見尚三爺連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心中微惱,但又想既然自己已進來了,不日便是飛黃騰達之機,至於姚媽媽的顧慮,她是半點全無,她素來對自己是格外自信的。

「小槿,你這不是懲罰我么非安排一個姚金娘在我身邊晃蕩。」尚謙見韶槿斜倚在卧室的榻上,便坐在一旁苦哈哈地說道。

「喲,我給三爺買了一個美貌丫頭,三爺還怪罪我,我這不是秉承著三爺的宗旨,怕她們母女流落他處么?收在眼皮底下,三爺日日能見着,那可不好?」

「我的奶奶喲,小事一樁,你還在生氣。我知道你這是在對我進行考驗,我尚某人向我家娘子保證,定當恪守為人夫的標準嚴於律己,目不斜視。」尚謙舉起左手作宣誓狀。

韶槿嘆了口氣,玩弄起榻側白玉瓷瓶里的花枝,道:「她也是個嬌花般的姑娘,我又何曾想真的作踐她。只你也看出來了,她便是那般不知事的,硬是死纏爛打,依你所說,那還是個不要命的。只怕她以後會去外邊瞎鬧,也或者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她既無去意,索性就先留眼皮底下觀察觀察,也讓她知道做妾做丫鬟的苦楚。等她有了去意,便讓她去了就是。只你,可得給我好好保持『節操』。」

「我知娘子這般行為是大有深意,為夫焉敢不配合,定對她冷眼相待,橫豎不理,讓她早日死心。你分析的也都很有道理,我也不是沒想過她會出去造謠生事,我只怕,留在院子裏,她那般性子,會對你或者寧寧不利。你們都金貴身子,被那般人氣壞了可是不好。」

「我會小心的。知道了真相,我也不會被她氣壞,我只怕以後會被這太過好心的三爺氣壞,今日一個金娘,明日一個銀娘,我可沒那麼多銀子買這許多丫鬟。」

「這銀子方面,就是為夫的責任了。」尚謙故意挺起胸膛,作豪情萬丈狀,道:「娘子,我把那尚秋帶回來了,一路與他商議了許多莊子方面的事情,他原先便是莊戶人家出身,後來賣身進的侯府,精通農務,我和他這三日連夜把我之前的那個農田改革制度給寫出來了,還望娘子過目。」

「便是你今日帶回來的那個黑面但斯文的年輕人,看過去卻也是一副聰明相。我想過了,那後邊的小院子,乾脆用來做學堂,你自然在書齋里學,寧寧和黑妞便在那學堂里學,如果莊戶里還有年歲尚小的孩子,家裏願意的,也讓他們來學,這樣大人也無需替小孩擔憂。窮人的孩子也多刻苦,寧寧也可以接受接受熏陶。」

「我知道,這不就是現代的機關幼兒園嘛,只不過這古代還有些男女之別,索性男孩上午上學堂,女孩下午上,有的還要回家裏做些農活。雖不指望科舉,識些字也是好的,只不知那些莊戶人家可願意。眼下便先把生產抓好,這學堂的事可以等取得他們信任了再好好辦,你看可好?」

「一日不見,相公倒是穩重了許多。」韶槿甜甜地親了口尚謙的臉頰。

於是下一秒,尚謙便立馬不穩重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我是不是對男主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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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種馬男遇見種田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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