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舊友

第四章 舊友

吃的差不多了,醇親王放下筷子,朝邊上的凝宜道:「平安,你隨本王來一趟書房。」

凝宜有些打鼓,見醇親王喊他過來,卻一句話都不說,只是神情複雜的看著自己。

凝宜被看的有些不太自在:「四哥?」

醇親王拍了拍她的肩:「最近,四哥一直在忙也沒有多關心你,聽下人說你最近又病了,如今身子可還好些?」凝宜從小便失了阿瑪額娘,他自小便把這妹妹當做是自己的女兒來養。

凝宜已經習慣周圍人把她當做玻璃娃娃了,帶著絲羞澀之意:「四哥為了大清,整日繁忙腳不沾地,該保重身子的該是四哥才對,凝宜天天待在內院,四哥放心。」何止是他把她當女兒來養,在凝宜的心裡,醇親王也像是她的阿瑪一樣。

醇親王一笑,颳了刮她小巧的鼻子,「我算是聽出來了,你這是埋怨四哥,把你拒在這院子里了。」

凝宜癟了癟嘴,撒嬌:「哪有。」

醇親王見她還稍顯稚嫩的臉,心裡一軟,終於還是把之前的想法壓了下去,「凝宜,四哥幫你找個老師好不好?」

「老師?」雖說她身體不好,但是琴棋書畫卻也沒有落下,怎麼突然要給她請老師了。

醇親王知道她想什麼,「這回請的是洋人。」具體的他卻是沒有再說,而是話風一轉,「既然在王府待得悶了,以後你就多出門走走,散散心。」

凝宜從書房出來。

秋露跟在後頭,疑惑道:「格格,王爺怎麼突然要給您請洋人師父了?」

凝宜也是模糊,「想是多學些總是沒錯的,如今京城裡洋人越來越多,我一直在王府里,確實是落於人后了。」

秋露不服氣:「格格才不會落於人后呢,王爺給格格找的先生們哪個不誇格格聰明,可惜生為女子。」

凝宜見她話越說越不像樣子,「行了,快回去吧,嬤嬤該等急了。」

秋露抬頭見天色確實已經是漆黑一片了。

兩人加快腳步回了院子。

沒幾天,醇親王就選好了她的洋人老師,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提前和福晉囑咐過,一向不喜歡這些洋人洋玩意兒的瓜爾佳氏這次什麼也沒說,凝宜派人去和福晉說一聲的時候,福晉只派了身邊嬤嬤來象徵性的說了幾句府里的規矩,就再也沒過問過這些事。

自從這洋人老師來了,凝宜的日子也過的更加的充實,每天學學洋文,雖然出門少,但是聽老師說那些各地的風俗習慣,倒也是聽得津津有味。

「格格。」

老師每兩日來一次王府,今天剛好是凝宜休息的日子。

凝宜放下手上的筆,揉了揉手腕,她的手剛剛開始用鋼筆,還有些不太習慣,她把一張寫滿洋文的紙,小心的放到一邊,才回頭看向秋露,「怎麼了?」

秋露走到書桌邊上,從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格格,外頭來人拿了這封信,說是給您的。」

「信?」凝宜欣喜的接過來,能給她寫信的也只有一個人。

秋露站在邊上,也很開心,只是也有些疑惑,「往日都是王爺帶來給您的,這次也不知是為什麼,是奴婢去給您買吃食的時候遇上送信的,問起,他才給的信。」

凝宜看完這封信,臉上泛著粉色的笑意,壓抑著激動,眼裡泛著點點的星光:「秋露,阿耘要回來了。」

阿耘是蘊琉的小名,大清六格格,從小就被抱養在太后膝下,和凝宜一樣,蘊琉是先帝最小的女兒,紫禁城裡她的那些個姐姐早就出嫁了,當今皇上登基之後,她又是長公主,所以養成了一副驕縱的性子。

就是這樣性格完全不一樣的一對錶姐妹,卻是紫禁城裡關係最好的兩個人。

幼時,凝宜身體不好,蘊琉那樣好動靜不下來的性子,常常來王府陪她,往往一坐就是一下午,和她說紫禁城裡哪些妃嬪又為了邀寵做了什麼,誰和誰不對付,這些日子哪家小姐有喜歡上了哪家少爺。

蘊琉就像是一個小太陽,充滿活力熱情。

蘊琉自從出國留洋,凝宜已經四年沒有見過她了。

沒想到她要回來了!

凝宜去了一趟正院,和瓜爾佳氏提了自己明日要出門的事,瓜爾佳氏聞言,皺了皺眉,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揮手囑咐了一句早些回來。

出了院子,秋露奇怪道:「福晉居然就什麼都沒問,這麼容易讓格格你出門了?」醇親王福晉從小長在宮裡,卻養成了一副死板恪守的模樣,這次居然什麼都沒過問就爽快的應了。

凝宜想到之前四哥和她說的話,隱隱有了猜測,「這些事不是我們該過問的。」

秋露低頭,「是。」

凝宜早早的就到了碼頭。

碼頭上人很多,大都翹首朝著前頭望過去。

「格格,這人也太多了,要不您去邊上坐會兒,我在這等著六格格。」秋露看了一圈周圍密密麻麻的人,擔憂的朝凝宜看過去。

凝宜蒼白的小臉上泛出一絲粉色,「不用,我就在這等著。」

或說完,突然人群似乎有了一絲騷動。

凝宜抬眼朝前頭看過去,水裡一艘船的影子越來越清楚。

一艘巨大的遠洋輪船慢慢的靠岸,甲板上已經佔滿了人,有洋人也有國人,都站在欄杆邊或是窗口在找熟悉的臉。

凝宜仰著頭,終於在船中央的二樓走廊上看到了一張熟悉的笑臉。

凝宜和蘊琉坐在戲樓的二樓樓廂里,樓下戲台上正唱著玉堂春。今日這蘇三的扮相既美又滿目的堅毅,每一個唱腔,每一個身段都是美不勝收。

「忽聽得喚蘇三,我的魂飛魄散,嚇得我戰兢兢不敢向前。」

悲慘的唱詞,再配上這樂聲,台上的人似乎就是那個飽受冤屈的蘇淮玉堂春。

蘇三出了監牢,見了崇公道,一邊行禮,一邊唱道:

「無奈何我只得把禮來見,問老伯您喚我所為哪般?」

婉轉動人的唱詞,就連一直不愛京戲的蘊琉的聽得入了神,高潮處兩隻手拍的清脆作響。

「好!」。

凝宜倒了杯水遞過去,「我還以為你在國外這麼些年,不會喜歡聽戲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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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折子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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