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覺得什麼？
白述一身暗紅色西裝將車停在田導工作室樓下，在車裏等他們下來。
這時她瞥見樓下門口的記者們，嘖了兩聲，給田導助理打了電話。
「嗯，我到樓下了，不過記者還在，應該是一直沒走，你看帶田導從後門出來？」
「您覺得田導是走後門的人嗎？」助理髮出你說什麼呢的聲音，「我們這就下去了，還這麼麻煩白導您，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我倒沒事，本來也是我提出來要換演員的……」白述肯定不能跟別人說她和田導的那些糾葛，「不過那個劉赫的公司倒是很着急賣慘。」
「您都看了么……」助理聲音漸漸消失，「您別太在意，今天的記者會就是為了這事，田導打算好好給他長長教訓。」
「嗯，我沒事，你們收拾好快點下來吧，我換了車，白色的出門就能看到。」
「好，馬上。」
果然田導一出來，記者們蜂擁而上，恨不得把話筒懟到田導臉上。好在保鏢攔住，不過也有好多記者問出匪夷所思的問題，讓田導瞪了好幾眼。
上了車，幾個人都不開口說話。
公關總監拿出平板，開始給車裏的人說今天這場記者會的流程。
「首先肯定是先表態。」總監推推眼鏡：「這幾天風向越來越走偏，我們一直都沒有回應，只是讓工作室例行發佈維權公告，不過因為這場記者會早早就放出風了，咱們也不算是什麼都沒做。」
「需要我做些什麼？」一直開車的白述目視前方，「我那天表演的那麼激動，他們肯定會拿出來說事吧？」
「這個白導放心。」小助理這時候開口：「本來這齣戲您就是配合出演的，田導早有換演員的想法，之前沒說是覺得直接解約就可以，是劉赫自己自討苦吃。」
「嗯，劉赫那邊我們其實一直有溝通，給了很多好處，證據都在，可他們還是想要更好的資源，貪得無厭。」總監無聲地嘆氣，「原本我們計劃這部片子不用他，給他介紹一些適合他的角色，畢竟田導的朋友都是這個圈子裏的，也能說上話。」
白述點點頭，「所以現在是讓他們進退兩難了。」
「對，記者會上會先出示合同內容，我們這部片子演員簽合同前都明白進組后的一些規則，劉赫知不知道我不了解，現在看來他們公司似乎對這個也不是特別熟悉。然後田導會發言，表明立場。」總監停頓一下，抬眼：「內容我們沒寫，通知我的是田導自己準備了。」
一直沒說話的田導睜眼，掃視一圈，淡淡說：「我從來不準備這些。」
過了幾秒又說：「我喜歡自由發揮。」
白述透著後視鏡看他，恰好他也在看白述，助理和總監都沒敢說話，他們知道自己老闆脾氣詭異，但是這種話確實不常聽到。
「呵呵呵呵呵……」助理尷尬的笑笑，解釋：「反正田導有分寸。」
「那當然。」總監也陪笑：「對了，禾裕昨天已經回國，剛才已經出發去現場了。另外，劉赫團隊現在就到現場等著了。」
「他們倒是心急。」白述翻著白眼：「這是等咱們給他道歉？」
「怕是。」助理咂舌：「這怎麼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呢。」
「不過我有一點想要請教田導。」公關總監像是憋了好久，「為什麼要選在劇組現場組織這次記者會？咱們工作室不是更合適？」
田導不說話，望着窗外。
「他是想發佈會結束直接開拍。」白述還是目不斜視：「這是田導的一貫風格，應該不是什麼新鮮事吧？」
「呃……」公關總監滿臉寫着受教，可是內心想的明明是：這就是很新鮮的事啊！！！
劇組場地門口烏泱泱的一堆人。
「田導，這次的事件你要如何解決？」
「聽說這次的劇組工作擱置是為了調節演員劉赫的解約訴訟，是真實的嗎？」
「劉赫工作室對您的一系列質疑還有聲討你本人怎麼看？」
記者的問題一個接一個讓田言摸不著頭腦，問他這些？怎麼好像自己是哪個偶像劇里的負心漢呢？
「請各位記者朋友們移步到會議室等候，我們記者會馬上開始。」小助理攔住還往田導身上湊的記者們，大聲通知著。
田言和白述一前一後走進會議室，坐在一起。劉赫一行人也早早入場，坐在另一邊。
「因為這次的事件是有關田導的新片，為了減少曝光度，我們這次新聞發佈不會佔用大家太多時間，主要解決一下現在存在的棘手問題。」公關總監打開電腦，鏈接上備用設備，瞥了眼田導。
此時的田言推了推眼鏡，還是那個面無表情的樣子，幾乎沒有抬眼看這些記者們。
「那麼現在記者會正式開始。」總監清清嗓子，說道：「首先給諸位出示一下關於劉先生的片約合同內容，請看顯示屏。」
劉赫那邊的人忽然坐直，有點不太明白田言他們的套路，滿臉疑惑的看向屏幕。
「這是當時和劉赫工作室所屬公司簽訂的合同，其中有幾項附屬條約，怕各位有所疏漏，我特意用紅線標註了。」總監將文檔字體放大，展示給所有人看。
「這裏說的很清楚，想必不需要我再一一說明，這裏的簽字文件都在這有存根，就算劉先生公司想要提起訴訟，你們估計也得不到好的結果。」
「當時簽約的時候，並沒有說過這些。」劉赫的經紀人打斷總監：「明明是很愉快的合作，到這個地步田言導演難道就一句話也不說嗎？」
「請經紀人不要着急下定論。」白述橫了她一眼：「愉不愉快你們最清楚了。」
「我覺得你在混淆視聽。」經紀人還是不依不饒：「當初就是你一個圈外人一意孤行要換掉劉赫，我們在劇組的人可都看的清清楚楚，這些也要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么？」
白述真想抽她一巴掌，心想着這他媽到底是誰在混淆視聽？
公關總監換掉文檔，點開一些圖片，沒有理會劉赫的經紀人繼續進行解釋：「這些是從事發那天開始和合作方公司一部分溝通證據，我放出來是想給劉赫方提個醒。進過田導組的演員都知道，不僅要盡職盡責還要格外注意言行一致，田言導演在圈裏這麼多年從來不會做沒把握的決定，確實，這麼長時間，遇上這種事，也真是第一次。」
劉赫緊抿著嘴唇，手指發白，慌張的看向周圍。
記者們議論紛紛，問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問題，看着這些資料，劉赫一行人的作為不言而知，倒也沒有什麼討論的意義。
「我覺得最少要給我們一個體面的說法。」劉赫經紀人喋喋不休：「最開始簽約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我們最後什麼好處沒得到，像是我們沒素質一樣。」
這是破罐子破摔了嗎？白述地鐵老頭看手機，這是什麼騷操作？
「你覺得。」一直沒開口的田言抬眼：「『你覺得』這一點，值多少錢？」
現場所有人安靜下來，只有幾下快門聲重疊，田言又推了推眼鏡，雙手盤放支在桌子上，繼續開口：「劇組生活，只是長期在劇組的工作人員才能體會。比如攝影組，導演組，燈光服裝化妝。演員也是其中一部分，拍的他們，火的也是他們。可是這些，在公司坐辦公室的你們，一定體會不到。每天的工作量，資金輸入，體能消耗，還有後期製作。」
田言掃視一圈，最終落在劉赫身上：「演員劉赫，我記得不錯的話，你剛滿二十歲。人總是要成長，過於求成往往都是起反作用。還有就是你真的沒有多努力，也沒有什麼經驗。」
「我這個人喜歡隨即發揮，也不知道說的在不在點上。」田言靠向椅子：「遇到你這樣年輕的人，我是很開心的。只是拍出好電影，才是我畢生最重要的事，我不會浪費時間在這樣的事情上，耽誤了快一周的進度，這個損失你們公司到底能負什麼責任。」
公關總監清咳了幾聲，轉移了一下注意力，所有人看向她：「接下來就要好好給各位介紹一下白述導演。這是她的資料，請你們多少看一下，免得之後再說白導是多餘的，圈外人。」
禾裕這個時候推門進入，趕着不巧，還真是個大新聞了。
「田導，白導……」禾裕冷臉站定，看了看四周的人，沒說話，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奧……這位是我們的補位演員。」小助理尷尬的解釋了一下：「這樁事結束之後，禾裕即將進組跟上進度，希望各位能寫出合適的文章，這次的記者會就……先到這吧？」
保鏢們相繼驅散記者，公關部出去和劉赫那邊繼續處理後續的事，會議室徹底靜下來，就剩下他們四五個人。
白述看了看禾裕，舒了一口氣：「你來的很是時候，不然你都不知道田導還能說出些什麼。」
「我這叫感慨。」
「以後少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