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骨折
蔣唯一摩挲著那串紅色的字母,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難道就是因為這個,我才有了那麼大的力量?」
他把手臂擺正,用手指肚使勁摩擦那條字母,發現字母確是如紋身一樣,存在於皮膚之下。
根本無法用外力抹除。
蔣唯一看著胳膊上的紅色字母和那些車禍后突然冒出來的『黑線紋身』陷入沉思。
下午在醫院時,他在衛生間視察過這些『黑線』。
他清楚記得,哪會兒的胳膊上,可沒有這麼鮮艷的紅色字母。當時是一整片的黑色紋路。
想到這裡,蔣唯一翻出抽屜中的放大鏡,對著身上的其他『黑線』一通狂照。但這些『黑線』,真的就是單純的一條一條斷斷續續的線條,根本看不出字母的印記。
「不行,我得再找個東西試試。」
坐在電腦前思襯兩秒,蔣唯一起身,他還是無法確定自己莫名的力量,是這字母給他帶來的。
於是想在屋子中找個適合的物件再試試手。
尋了一圈,他把目光鎖定在角落中的粉紅布偶熊上。那隻布偶熊足足有半人多高,被一隻大大的透明袋子罩著,袋子頂上落了薄薄一層灰塵。
蔣唯一記得它,它是他領到第一個月薪水時,給陳念念買的。陳念念嫌棄它太過幼稚,沒有接受,被蔣唯一帶了回來,一直放在角落中。
「雖然有點太軟了,但沒有比你更合適當沙袋的了。」
蔣唯一把布偶熊掏出來,摁在牆壁上。手掌攥拳,朝布偶熊的肚子擊去。
砰——
「啊——」
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從兒子的屋子中傳出,讓蔣父和蔣母吃面的動作一頓。
「兒子!」兩人撞開蔣唯一的屋門,發現兒子正面對牆壁跪在地上,左手握著右手的手腕直抽冷氣。
他右手指頭誇張的扭曲著,潺潺鮮血從指背流出。
而他面前那透白的牆壁上,則是一團奪目的血斑,道道血痕以血斑為中心,向下垂直流淌。
「媽.....」
蔣唯一僵硬的轉頭,臉色慘白滿是虛汗,骨折的疼痛讓他微微哆嗦著。
一看父母進來了,他連忙把被自己貫穿成破絮的布偶熊,往床下踢了踢。
「兒啊,你這是幹什麼啊!」蔣母撲過去,一把從後面抱住蔣唯一,哭喊道:「不要為了一個陳念念作踐自己啊,不就是黃了嗎,媽再給你找個更好的姑娘。」
「唯一啊,你這是犯什麼傻呢!」蔣父也跑過來,一把抓住蔣唯一骨折的右臂,他道:「你這是何必呢,唉,真是的。快,爸帶你去醫院包紮。」
「爸,別緊張,不是啥大事兒....嘶。」
蔣唯一故作輕鬆的說著,話還沒說完,就疼得倒抽一口冷氣。
「說什麼傻話呢,看你疼的,快起來去醫院!」蔣母也一起呵斥道。
蔣唯一苦笑一下,此時的他可謂是又苦又喜,苦的是自己的手,好像因為剛才的嘗試骨折了。
喜的是,他證實了自己的力量,真的是來自那串字母,與傳說中的赫拉克勒斯一樣,強到讓人覺得可怕。
他剛才不過用了十分之一的力氣,不但輕易把布偶熊貫穿,還把牆打出了一片凹陷。這是何等的恐怖啊。
「來,慢點。」
蔣唯一被蔣父小心翼翼的攙起,蔣母也趕緊搭上手,三人緩緩走出屋子。
剛出門,他們就被隔壁的鄰居堵了下來,說他們一家人真是夠可以的,這兒子半年不回家,沒想到一回來,先是在走廊上吵鬧,隨後又捶牆。
「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戴著眼鏡,穿著睡衣,梳著中分,平日里和和氣氣的鄰居,第一次這麼暴躁。
對於這個眼鏡男,蔣唯一有些印象,他依稀記得他是一年前搬來這裡的,好像是在附近科技公司上班的小職員。
且,是個實打實的渣男。
蔣唯一平常和陳念念住在市區租的公寓里,那是兩人的『愛巢』。偶爾回來看父母一次,都能讓他好巧不巧的,看到眼鏡男在跟不同的女人拍拖。
蔣唯一對這個眼鏡男的印象極差。
蔣父面對呵斥,連忙低聲下氣的道歉,說蔣唯一是因為和相戀十年的女友分手了,所以才這麼失態。
鄰居緊緊的鎖著眉頭,嘴角掛上不屑的弧度:「他分手就分手,拿牆出什麼氣啊,自己沒本事留不住女友,又不關牆的事。」
「嘿,你這孩子咋這麼說話呢!」蔣母不願意了,立馬蹙眉喝道。
「我怎麼說話?請你好好教育教育孩子行嗎?咱們這是公共區域,又不是單獨公寓。你要知道隔壁是住有人的,我明天還要去上班呢!」
鄰居推推眼鏡,用鄙夷的眼神掃了掃蔣家三人。
「喂!」蔣唯一的火氣噌的一下涌了上來,怒目相向,咬牙喝道。
自己可以被輕視,但對他父母這個態度,就不行!
「咋了!」眼鏡男瞪視過去。
「雖然我的右手摺了,但你你覺不覺得我的左手,也能把你打出剛才的聲響?」
眼鏡男聞言一滯,嚇得連連後退。他躲回自己的屋子,藏在門口惡狠狠的罵道:「你!你!你!野蠻人!」
「呸,斯文敗類。」蔣唯一捏著手腕,面無表情的向樓下走去。「別理他了,爸媽,我們走。」
蔣父和蔣母對視一眼,兒子好像有哪裡變得不一樣了。
烏雲遮住月亮,夜空變的更加漆黑。
夜已經深了。
唯有慘白色調的醫院中,依舊燈火通明。
「醫生,真的沒有問題嗎?」
蔣父極其認真的盯著醫生的雙眼,醫生被他看得有些緊張,連忙縮了縮脖子,把拍好的片子,塞到對方的懷中。
「你們自己看,骨頭真的一點事都沒有!」醫生道。
蔣家人湊成一團,低頭去看片子。片子中的右手骨頭完好無缺,沒有一絲骨裂和骨折的痕迹。
蔣唯一舉起血跡斑斑的右手,齜牙咧嘴道:「真的是奇了怪了,但我的手還是好痛啊,痛得不能動。」
他沒說瞎話,雖然片子上顯示沒問題,但他的痛覺神經卻清楚的告知他,這個手絕壁骨折了,碎成渣的那種。
醫生翻翻白眼:「沒你說的那麼嚴重,就是點輕微的皮外傷。你這是心理作用。」說著,他翻開小本本:「如果真的疼得厲害,我給你開點止疼葯。」
「止疼葯多少錢?」
「三十。」
「那算了,我不疼了。」
「啊?」
醫生的筆尖一頓,狐疑抬頭,才發現身邊已沒了蔣家人的人影。
......
回到家中,蔣唯一笑呵呵的拍著胸脯證明,自己已經恢復了,手掌的疼完全是心理作用后,才成功把父母哄回房間休息。
吱呀——
躡手躡腳的關上屋門,落了鎖,蔣唯一才跳上床,將自己縮成一團。
他緊緊攥著右手的手腕,輕鬆地表情在這一刻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因過度痛苦而扭曲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