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二叔的眼淚
李陽回到家裡，二叔挑著竹筐出來，準備出去給老黃牛割點水草，見到李陽空手回來，他頓時愣住了。
「陽子，你不是修車去了么，車呢？」
李陽腦子正想著怎麼搗鼓自行車的事情，聽到二叔的話，頓時咧起嘴：「賣了。」
二叔頓時瞪起眼：「啥，賣了？？？」
李陽拉來兩把木凳子坐下：「叔，你先放下竹筐，我有點事跟你嘮嗑。」
「啥事啊，站著說，我還得給老黃牛割草，餵飽了，下午得去劉家村幫劉二愣子拉磚。」
李陽直接拉這二叔蹲坐下來：「別急，待會我去割，我剛從李全叔那回來，他那車鋪回收自行車。」
二叔摸出水煙筒悶了幾口才說道：「這跟你有啥子關係？」
「關係大了，叔，你想想，周圍的村子有這麼的廢舊的自行車，如果我把這些自行車收購過來，等搗鼓好，再賣給李全叔，這中間的差價可是好幾塊，運氣好收到六七成新的差價更高。」
「啥？好幾塊錢？」李德高聽到這話，吧嗒一下嘴巴，雙眼瞪得比牛眼還大。
要知道他累死累活，一個月也就剩二三十塊，現在李陽說一輛的差價就好幾塊，這可是利潤豐厚。
琢磨了一會，李德高說道：「陽子，這會不會是你全叔拿你開玩笑？」
「叔，你放心，全叔的為人你還不了解嗎。」
「那成，你想怎麼搞？」
「我想先弄一輛三輪車。」
李陽想清楚了，收購這些廢棄的自行車，必須得要一輛三輪自行車才行。
「這個得要多少錢？」
李陽想了想說道：「應該在一百二三左右，我找全叔焊一輛就行。」
「那成，你等等。」
二叔說著轉身走進了房間，不一會就拿著皺巴巴的幾十張紙幣出來，裡面有十塊，五塊，兩塊....
「陽子，這裡是三百塊，你弄車的錢，剩下的做成本，不夠你再跟叔說，我得去割草了，老黃牛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二叔放下錢，挑起竹筐離開。
李陽拿著錢，原本想攔下二叔的，但是想到三輪車的事情，只好讓二叔去割草。
悶了一根香煙后，李陽直接起身抄小道，步行來到李全的自行車鋪。
李全正在拆卸剛才收購自行車的零件，見到李陽回來，頓時放下手裡的活。
「陽子，是不是弄到車子了，這麼快就回來？」
「全叔，車子的事情暫時緩緩，現在有筆生意跟你談談。」李陽說著直接遞根香煙過去。
李全接過香煙后，頓時露出那滿嘴的大黃牙：「跟叔你還客氣啥，有話直說。」
「全叔，我想讓你幫我焊一輛三輪車。」
「你要這玩意幹啥子，拉貨？」李全愣了愣隨即說道：「你二叔不是有牛車嗎，再說了，三輪車也拉不多貨啊。」
李陽同樣摸出根香煙點著笑道：「不是，全叔你只管幫我弄，多少錢我給你。」
李全指了指不遠處：「不用弄，那輛就是現成的，你要的話一百塊給你。」
李陽仔細看了幾眼那三輪車，成色不錯，但是車卡太短了，裝不了多少貨。
「全叔，那個車卡太短了，裝不了多少東西，我想焊接長一點的車卡。」
「我給你搞塊鐵皮焊上去，不過得加五塊錢。」
「成，全叔我趕著要，你現在幫我弄。」
李全點點頭轉身走進瀝青屋，幾分鐘后，拖出個焊接機。
李陽也沒有閑著，為了快點將三輪車搞到手，他在旁邊打起下手。
為了不讓東西掉落，還在車卡後面焊了個後門，兩人前前後後忙活了一個多小時，最後才將車卡弄好。
李陽騎著踩了一圈后，輕重剛好，這麼大的車卡，應該能夠拉六七百斤，用來收夠廢棄的自行車足夠了。
「全叔，這是一百零五塊，你數數。」李陽停下車后，馬上給李全數錢。
李全接過錢清點一遍，隨即將五塊錢遞迴來：「一百塊就夠了，這五塊錢你拿回去，你的事我都聽說了，秀梅那婆娘眼光短淺，咱不放在心上。」
「全叔那怎麼行，開門做生意得賺錢，談好是多少就得給多少。」
李陽將那五塊錢推回去，然後騎著三輪車離開了。
他不是喜歡佔人便宜的人，這車李全根本沒賺錢，換到其他地這麼好的成色三輪車，起碼能夠賣到一百五十塊以上。
李全收他一百零五，一部分是同村關係，另一部分帶著同情的成分。
這五塊錢如果他再接過來，良心過意不去。
三路車蹬回到家已經是大下午了，屋后的老黃牛和木板車已經不在，應該是二叔牽著去給人拉貨了。
李陽喝了幾口稀飯，然後量米煮晚飯。
夕陽西下，老黃牛那哞哞的聲音遠遠傳來，二叔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坐在踏板車上唱起了山歌。
老黃牛不時抬頭哼哼幾聲，似乎在響應二叔的山歌。
金黃的光線將一人一畜的身影拉得老長，村子里炊煙裊裊升起，一切顯得安寧平靜。
李陽將飯菜弄好，為了慶祝生意的開端，他特意買了一斤豬頭肉和一斤散裝米酒，另外還從訂婚宴的剩菜里弄出一條魚。
李德高拴好的老黃牛，又搬來一筐水草倒進牛棚里，這才洗手準備吃飯。
轉身的時候，正好看到停在一旁邊的三輪車，雙目頓時亮了起來。
「好傢夥，這麼長的車卡，起碼能夠拉六七百斤。」
圍著三輪車轉了幾圈后，李德高臉上揚起笑意。
李陽走過來，拿水煙筒遞給李德高：「叔，正吧，一百零五塊搞到手的。」
「一百零五塊？」李德高接過水煙筒悶了幾口，說道：「賺到了，這車你要是拿到鎮里賣，絕對能夠賣到一百五以上。」
李陽摸出跟香煙點著，咧嘴笑道：「我可捨不得賣，這是我賺錢婆娘，賣舍也不能賣婆娘，走，叔咱們吃飯去。」
飯菜是熱的，李德高坐下后，李陽立刻給他滿上酒。
叔侄兩邊吃邊聊，屋后的老黃牛不時哞哞兩聲，似乎也在搭兩人的話。
天色暗了下來，李德高喝多了，之後一邊悶著水煙筒，一邊掉抹眼淚。
說自己沒有本事，對不起李陽，這麼多年沒賺到錢，還讓李陽討不到老婆，對不起他大哥大嫂。
李陽心裡明白，黃秀梅這事，二叔心裡比他還耿耿於懷。
他正準備出言安慰，卻發現二叔緊皺著眉頭，人已經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