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扭轉乾坤(二)

第46章 扭轉乾坤(二)

那天晚上雪飛揚和楊無恨兩人謀劃了很久,主意已定,便去找慕容天鈴商議。慕容天鈴一聽這事,很爽快地答應了。至於飛揚軍的其他人,雪飛揚並沒有透露刺殺計劃,還是按之前的想法和大家商議。飛揚軍絕大部分人都願意和雪飛揚堅持守城直到最後,少數願意歸順的,雪飛揚並沒有為難他們,把他們交給了田豐。

田豐知道雪飛揚不會輕易投降,當雪飛揚表明心意后,也不再多說。如果換做一般將領,他根本不用事先知會,早就會擺一桌鴻門宴,在席上把人殺了省心。可是雪飛揚武功高強,他不敢招惹,只要他不要打亂自己的計劃就好。

他很快給察罕回了封信,說自己這裏一切安排妥當,部下沒有任何異議,只可惜雪飛揚冥頑不靈,不肯歸順。後面也不忘拍了一通察罕的馬屁,言辭極其諂媚。

察罕看了回信,稍顯失望。這段時間他一直與飛揚軍交手,在與雪飛揚過招的過程中,他越來越欣賞這位年輕人。難怪飛揚軍能打敗暮雨,他們的主帥真不簡單,以如此單薄的兵力和我周旋了這麼長時間。朝廷真是昏聵,當年若不是製造了曲長清冤案,這等人材,今日又怎會與我為敵。要是雪飛揚能為我所用那該多好,十個益都城也換不來這樣的人材,可惜可惜。至於田豐,那只是個沒有底限,於亂世中四處投機的碌碌之輩罷了。

就算這麼想,察罕還是和田豐約定好了受降日期,不管怎麼說,先把田豐收過來再說,消耗益都城的力量,之後再攻就會更加容易,等攻下益都城,山東境內義軍就會全部瓦解。

很快便到了約定日期。這期間雙方都在緊張地佈置。

田豐部為了防止飛揚軍在受降過程中搗亂生事,事先控制了益都城三個方向的城門,受降的地點就設在其中一個門。另一個門由飛揚軍控制,外面被鐵雲大軍嚴防死守着。在城內,飛揚軍被嚴格劃定好了駐軍區域,在受降結束前都不得隨意走動,等到受降過後才可以接管所有城門。

關於刺殺計劃,飛揚軍內部只有雪飛揚,楊無恨,慕容天鈴三人知道。楊無恨為了防止田豐部在受降之前對飛揚軍不利,特地跟田豐要求到城內一處緊要位置駐防,並日夜派人在駐防區域巡查。

楊無恨還關照武翳挑選出五百人的精銳,只要發出命令隨時可以投入戰鬥。武翳雖然不知道楊無恨的計劃,但是在這緊要關頭,還是嚴格按照命令執行了。

察罕打算受降當日親自去益都城下受降,他的部下堅決反對,他們覺得田豐這種人名義上是義軍,實際就是流寇,跟這種人沒啥信義可說,一軍主帥沒必要親犯險地。可是察罕鐵了心要親自去益都城下,他想藉此機會向天下展現他收攬英傑的誠意。如果成功收攬田豐,這也向城中的雪飛揚做了一個好的典範,可以動搖益都城內剩餘部隊的軍心。

察罕如約親至益都城下,這是雪飛揚的幸運,漢家軍隊的幸運,也是鐵雲族的不幸。

受降當日一大早,到了時辰,益都城城門緩緩打開。鐵雲大軍早在城門外面佈置完畢,察罕站在離城門不遠的山坡上,身邊簇擁著一群全副武裝的禁衛。田豐帶着幾名隨從城門內走出,他跟着引導,恭敬地走到察罕面前,雙手過頂遞交降書。

察罕接過降書掃了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田豐大帥果然守信,我會據實向朝廷上奏,只要往後田豐大帥盡心竭力為朝廷效力,加官進爵不成問題。」

田豐聽了趕緊下跪謝道:「多謝察罕元帥提攜,小人往後定當誓死效忠。只是雪飛揚還是頑固不化,小人本想替大帥除掉他,只可惜他武功高強,沒法下手。」

察罕點了點頭,擺擺手示意田豐起身:「益都城旦夕可破,雪飛揚早晚會成為階下囚,不用掛心。」

田豐起身點了點頭,轉身向身邊隨從示意。隨從接到指示,跑向城門口,朝內打了個手勢,隨後一通鼓聲響起,城門裏陸陸續續走出人來。

這些人都是田豐的部眾,由於長期圍困,他們個個面黃肌瘦,不過因為受降,他們之前都稍微整理過了。他們走到指定區域,每個人都把手中武器丟下,然後繼續沿着鐵雲士兵劃定的路線排著長隊向前走着。

一切都井然有序,受降過程非常順利。

過了不多時,從受降的長隊中走出一人,那人穿的破舊軍服,和整個隊伍的人穿的差不多,如果不走出來誰也不會注意到他。

附近的鐵雲士兵並沒有把他當回事,可是當他自顧自地走了一段后,別人開始關注他了。

只見那人頭髮散亂把面部遮了一大半,其餘露出來的部分滿麵灰塵看不清面目。

「喂!你幹什麼呢?應該往那走!」離得最近的鐵雲士兵開始向那人呼喊。

可是那人就當什麼都沒聽見一樣,繼續朝前走去,一直向著察罕的山坡方向。

察罕此時正在山坡上環視四周,周圍一切正常,他心裏很是滿意,圍攻益都這麼久了,終於瓜熟蒂落,等到田豐的部隊全部出來,他就會對益都城進行新一輪的強攻,雪飛揚縱有天大本領,也是難逃。他心裏高興,滿腦盤算著下一步軍事心動,並沒有注意到受降隊伍中這點小小的狀況。

「喂!你是聾了還是怎麼了?說你呢!」好幾名鐵雲士兵慢慢向那人靠過去:「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那人充耳不聞,依舊向著察罕的山坡走去。

「再往前走就不客氣了!」好幾名鐵雲士兵手持長槍已經向那人圍上來。

「你怎麼了?」一名鐵雲士兵已經擋在了那人身前:「快給我回去!」

「咦?」鐵雲士兵的手掌剛觸碰到那人肩膀,就覺得遇到了一股強大的吸力,那手掌怎麼撤也撤不回來。

「怎麼回事!」鐵雲士兵急得大叫。

那人突然翻出手掌向鐵雲士兵頸部揮去,「咔嚓」一聲,鐵雲士兵沒來得及哼一聲腦袋耷拉在了一邊。

周圍鐵雲士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起圍上來:「怎麼了?」

那人鬆開死去的鐵雲士兵,猛地雙掌齊出,一瞬間打出幾道掌力。圍上來的幾名鐵雲士兵離得很近,根本沒時間躲閃,「啊啊啊」幾聲,眾人紛紛倒下。

這一變故發生的很突然,也僅在一瞬間。離得遠的人都沒注意,就遠遠看到幾個鐵雲士兵懶洋洋地倒下了,但是都不知道為什麼倒下。

那人拿起一名鐵雲士兵的頭盔戴在頭上,拾起一根長槍,繼續朝察罕的山坡走去。

「那邊怎麼了?」一名騎着馬的鐵雲軍官縱馬過來,遠遠地向那人問道:「怎麼都趴下了?」他看到那人戴着頭盔,穿着軍服,拿着長槍,把他當成了鐵雲士兵。

那人不回一句,徑直朝那騎馬的鐵雲軍官走來。

「我問你話呢,發生了什麼事?」鐵雲軍官朝那人大喊。

那人越走越快,很快到了離鐵雲軍官十幾步的地方,瞅准了軍官猛地把手中長槍向那鐵雲軍官擲去。

「啊!」的一聲,鐵雲軍官身體被長槍貫穿栽下馬來。

那人趁勢施展輕功連續幾個縱躍,跳上馬背。這裏距離察罕所在的山坡並不遠了,他拔出長槍,抹了一下滿面的塵土,露出清秀的面龐,堅定的眼神,那人正是雪飛揚,「駕!」他呼喊一聲,縱馬挺槍一人一騎直奔察罕衝來。

到了這時候,察罕身邊的人發現不對勁了。

「到底怎麼回事?田豐,你在搞什麼鬼?」察罕身邊的一名禁衛沖着田豐喊道:「你難道是假投降?」

「我哪知道!」田豐一臉冤屈,跺足叫道:「這人是誰我都不知道!」

就在這會,雪飛揚已經縱馬沖向了山坡。

「快攔住他!」察罕身邊的禁衛全部攔在了山坡前面,還有一部分簇擁著保護察罕。

「不用慌!我倒要看他如何近身!」察罕久經沙場,此刻卻是十分鎮定。

雪飛揚殺翻擋路的幾名騎兵,已經衝到山坡下和察罕的禁衛殺作一團。雪飛揚武功高強,縱馬左衝右突,連續刺倒十幾人,但是察罕身邊的禁衛死死頂住,一時半會竟難以衝上山坡。

這時,整個受降地區都亂成了一團。鐵雲士兵遠遠看到主帥的山坡殺成一團,知道出了變故,以為田豐失信假投降,個個氣得暴跳如雷,沖着已經投降的田豐士兵砍殺過來。

田豐手下的士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真心歸順,卻遭人砍殺,他們以為鐵雲大軍失信,騙他們出城后,再找個借口殺降,都氣得破口大罵,雖然手無寸鐵,此刻也不能坐以待斃,紛紛赤手空拳與身邊的鐵雲士兵搏鬥。

「察罕他騙了我們!大家和他們拼了!」一個聲音從人群中發出來,田豐的部下聽后群情激憤,已經出城的人,紛紛從身邊的鐵雲士兵處搶奪兵器。還沒有出城的人,趕緊封鎖住城門,防止察罕大軍趁機搶城。

搏鬥中,一個瘦小的身驅特別的靈活,她穿着普通軍服,左突右閃,連殺幾名鐵雲士兵,她手裏的長槍是從鐵雲士兵手中奪來的,她每殺一人就趁機把奪來的兵器轉交給身邊的同伴。逐漸,越來越多的人手裏有了兵器,亂戰變得越來越激烈。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慕容天鈴,她早早就把臉塗黑混在人群中出城,此刻看到雪飛揚獨自往山坡衝殺,她趁機帶領着手無寸鐵的田豐部下製造混亂。

「吱吱吱!」益都城下連響三聲號箭,不知道這是哪方射出來的號箭,也不知道代表着什麼?

城外拼殺的人更加激動了,原來對方早就預謀好了!這要是不拚命那還得了!

局面完全失控了,田豐看到益都城外殺成一團,一位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武功高手正一人一騎猛衝察罕的山坡,知道大事不妙,趁著眾人顧及不到他,趕緊左滾右爬地下了山坡溜之大吉。

雪飛揚往來衝突好幾回,早已血浴全身,但察罕手下的禁衛都誓死不退,卻也無可奈何。

「大帥!我們快頂不住了,快離開這!」一名禁衛驚恐著朝察罕呼喊。

「怎麼了!」察罕憤怒道:「我哪也不去,我就在這裏,這麼多人難道還怕他不成?」

「快把大帥架走!」一群禁衛不管察罕怎麼呼喊,一起架着他往後退。

察罕剛剛退走,頂在山坡前面的人沒了鬥志,紛紛被雪飛揚刺倒,再也阻攔不住,雪飛揚挺槍縱馬踏着一堆屍體衝上山坡,放眼望去,慕容天鈴正帶着一群田豐部下,和鐵雲士兵殺得激烈,周邊的鐵雲士兵被慕容天鈴牽制着一時無法趕來救援。

遠處鐵雲大軍正在努力集結,必須趕在鐵雲大軍到來之前殺了察罕。

眼前察罕已經被一群人架著下了山坡,向遠方退去。「察罕休走!」雪飛揚猛一夾馬肚,縱馬衝下山坡,剛衝下山坡,突然一股很強的掌風迎面撲來,有高手來了!雪飛揚趕緊腳踩馬鐙從馬背上一躍而起。

剛躍上半空,坐下那匹馬哀鳴一聲,被那陣掌風劈倒。

「好厲害的內功!」雪飛揚吃了一驚,仔細往前一看,一個高大的身影攔在了身前。

還沒等他落地,那身影已經向他拍出了一掌,這一掌帶着渾厚熱辣的氣浪撲面而來。

是火陽神功!雪飛揚暗自心驚,遇到暮雨了!他不敢怠慢,全身真氣鼓盪,奮力向前就是一招「降龍伏虎」。

「砰!」的一下,兩股強大的勁力撞到了一起,在周邊激起一股迴旋的氣流。

「火陽神功?!」那身影被這股氣流震得連退幾步,吃驚地喊道:「原來是你!好哇,幾個月不見武功又精進了!」

「暮雨大神!」雪飛揚也連退幾步,仔細向那高大的身影看去,那人正是暮雨。只見暮雨並沒有戴紫金冠,也沒有穿戴他往常的裝束。只是穿着普通的粗布長衫,稍顯落魄,所以雪飛揚竟一下子難以認出。

「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雪飛揚吃驚地看着暮雨,眼前的暮雨讓他不敢相認。

「哼!還不是拜你所賜!」暮雨努力剋制着滿腔的憤怒,咬牙切齒道:「你讓我吃了敗仗,還讓我身負重傷,讓我在軍中顏面掃地!雪飛揚!哦,不,我還是應該叫你曲少清吧!你可真有能耐,沒想到你們曲家出了這麼個人物,朝廷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今天居然敢來刺殺察罕元帥!」

「暮雨大神!」雪飛揚雙眼瞳孔顯出一紅一藍,也是努力剋制心中的憤懣:「你設計害死了月初,這個私仇我日後一定會報。不過今日,我請你快點閃開,既然你知道我叫曲少清,那麼你應該知道我和朝廷的血海深仇。我這些年處處隱忍,歷經艱辛,上天助我,讓我神功大成,只要我在一天,我就會和朝廷作戰到底!」

「你居然敢讓我閃開!」暮雨怒道:「臭小子剛學了多久的功夫,居然如此膨脹!快吃我一掌!」暮雨氣得火冒三丈,抬手一揮,就是一道火熱的氣浪。

雪飛揚望着這股氣浪,心中已經有數,呵呵笑道:「暮雨大神!你的傷好全了嗎?難道就剩這點實力了嗎?」話音剛落,全身真氣凝聚,雙掌一揮,就是一招苦練已久的「龍戰千里」,這股勁力帶着一陰一陽兩股真氣,如排山倒海般朝暮雨襲來。

暮雨先前打出的那股氣浪瞬間消失於無形,望着雪飛揚攻來的這霸道的一招,他無法閃避,只得也硬著頭皮雙掌齊出,也打出「龍戰千里」抵擋。

「砰砰砰砰砰!」雪飛揚壓抑了幾個月的情緒終於有了宣洩的地方,全身內勁充沛,連發五重。

暮雨頑強地連接五下,略顯吃力,吃驚地喊道:「你小子身上怎麼會有《太陰真經》的內功?」

「那是月初的功力!」雪飛揚的眼淚順着臉頰滾滾而下:「月初,我今天用你的功力為你報仇!暮雨大神,你的傷還沒好吧!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雪飛揚一邊狂笑,一邊順勢打出一招「降龍伏虎」。雖然他這段時間一直帶兵打仗,但是平時卻一直不忘苦練武功,現在自己的火陽神功已經練成,再加上林月初《太陰真經》的內力,身體里一陰一陽兩股真氣相輔相成,打出的招式比之前威力更大。

暮雨望着來勢洶洶的雪飛揚,激起了好勝之心:「好啊,我暮雨武功天下第一,難得遇到對手!」他不甘示弱,全身內力鼓盪,也是一招「降龍伏虎」。他武功遠勝過雪飛揚,只是上次和林月初打架受了重傷,這幾個月一直調理,傷勢並未痊癒,所以這一招打出,縱使使出了全力,但氣勢終究比以往弱些。

「砰!」兩股強大的內力在中間撞在了一起,周圍離得不遠的鐵雲士兵都被強大的勁力掀翻在地。兩股勁力不相上下,勢均力敵。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的一陣慘呼:「大帥!」

和雪飛揚相持中的暮雨心中一驚:「怎麼了?難道察罕大帥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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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月天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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