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就像喜歡偶像
三年前。
周念念還是大三的在校生。
她主動申請成為某國際交流活動的志願者，因為學習的是德語小語種，被分派給與會的嘉賓做翻譯。
那天周念念為了趕車沒吃早飯，低血糖犯。
翻譯結束，要站起來的時候突然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地便向後仰去。
周念念唯一的念頭是「希望這樣摔下去不會太痛……」
但她並未如預想一般與大地做親密接觸。
身後一雙臂膀有力地托住了她。
眼前的男人擁有一張過目不忘的俊顏，深邃的眸、菲薄的唇，近乎完美的雕刻似的鼻樑，眉頭微微一點皺、神色疏離。
穿熨燙筆挺的黑色西裝，寬肩薄背，長身玉立，一看即知，是社會金字塔尖的人物。
在那一刻，周念念腦海中浮現出無數的偶像劇情節。
但是男人冷硬的聲線卻打破了她一切的幻想，
「你撞到了我的酒」
他將周念念扶起站直。
在他開著襟扣的西裝裡面，白色的襯衫上，靠近腹部的位置，一灘紅酒的印記格外刺目。
「對、對不起」
周念念彎腰致歉。
「你打算怎麼解決？」
周念念尚未想好對策，
「要麼我幫您洗掉……」
男人從鼻子里發出輕微的聲響。
顯然是不贊同。
「你現在洗掉我現在就能穿嗎？」
他神色中帶了點不耐，從錢包中抽出張卡來，交代周念念，
「對面恆隆二樓，隨便一家男裝店，44碼白襯衫，限你五分鐘買回來」
幸而周念念穿的是運動鞋，她用了自記事以來最快的速度奔向恆隆，買完襯衫之後又迅速折返。
五分鐘四十九秒。
男人按下秒錶，
「你超時了」
周念念彎著腰，累的雙手扶住腿，大口大口地喘氣，
「先生……也不用……這麼……嚴格吧……」
男人似乎是哼笑了一聲。
從周念念手中接過襯衫，
「跟我一起去換衣服」
「哦」
周念念傻乎乎地被他使喚，跟在他身後來到休息室。
門關上。
男人伸開手臂懸平在空中，
「幫我脫掉」
全然的大少爺做派。
周念念也不知道自己犯的是什麼邪——似乎他說的話有種特別的魔力——能夠讓周念念心甘情願的、為他做任何事。
脫掉外套，男人絲毫不避忌地在周念念面前解開襯衫紐扣。
周念念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趕緊背轉過身去，
「先生你放心，我什麼都沒看到」
「你話很多」
男人淡淡開口，
「我討厭話多的人」
「……」
周念念被他的直接打敗。
「衣服」
男人換好襯衫，又吩咐周念念。
周念念拎著外套幫他穿好。
男人似乎是滿意，從錢包中抽出兩種紙幣，兩根手指夾著遞給周念念，
「小費」
「我不是……」
周念念擺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個男人，是把她當成了會場的服務生。
他們志願者的服裝與服務生的相同，區別只在於胸前的掛牌，男人認錯，也在情理之中。
男人突然靠近。
周念念被嚇一跳，差一就要尖叫出聲。
誰知男人只是伸手撈起她胸前的掛牌，
「德語翻譯志願者？」
男人看清掛牌，手又放下，
「抱歉，是我唐突了」
他說的鄭重，反倒讓周念念不自在起來，
「沒、沒關係」
男人沉思片刻，說道，
「你可以留下姓名和電話，稍後我會讓助理給你補償」
「不用不用」
「姓名、電話」
男人重申。
無法，周念念只能像小學生一樣，乖巧的自報家門。
下午有一場商業經濟峰會。
周念念跟著同學一起去湊熱鬧。
「聽說霍氏的少主霍霆也會出席！」
同學興奮地說，
「他可是號稱億萬少女的夢，網上連好多男的都叫他老公」
「……要不要這麼誇張」
「絕對有！」
同學信誓旦旦的保證。
周念念從背包中摸出眼鏡戴上，
「那我要看仔細一點」
「來了！來了！」
同學指著台上的人影，激動地掐周念念的手臂，
「就是他！」
循著同學手指的方向望過去。
數盞直射的聚光燈下，男人步履如星，周身都像在發著光。
黑色西裝的剪裁加深了輪廓感，越發襯得他稜角分明。
他在坐下之前，禮貌地向台下點頭致意，舉手投足之間，全是鐫刻在骨子裡的優雅與矜貴。
「比照片上的更帥哎……好後悔沒有搶到前排的位置啊啊啊！！！」
同學在周念念耳邊噪郭個不停，
「一會兒咱們跑快點，看能不能找霍先生簽名或者合影什麼的……」
周念念突然生出異樣的悸動。
這個耀眼如星辰的男人。
在今天上午，她與他之間的距離最近只有咫尺。
甚至於，他此刻身上穿著的襯衫，便是經由她手買到的。
這種私密的連結感讓周念念一陣臉紅，又暗暗有種隱秘的快樂，她忍不住得意的想，簽名合影算什麼，她甚至連—霍霆的懷抱—都感受過。
回學校，她接到陌生電話，
「周小姐您好，我是霍總的秘書，霍總托我送您一份禮物……」
結束通話，周念念「啊」地歡呼著滾到床上去。
看書的室友轉過頭，
「這麼大反應？戀愛啦？」
周念念舉起手臂，像墜入愛河的小女生，
「比戀愛還要美妙！」
一周后。
周念念收到了這份禮物——是為期一個月的洲域十四國游，包含了往返機票、住宿酒店以及餐飲券，甚至還有一張慕尼黑安聯球場的聯賽球票。
記起那天霍霆問起她為何會學德語，周念念回答是因為從小跟著爸爸一起看德城隊的比賽，所以對德城和德語有很深的親切感。
她不過隨口一說，霍霆似乎也沒有放在心上。
可是他竟然記得。
還貼心地送給她一張夢寐以求的球票。
這簡直像是，童話故事裡才會有的情節。
心中的喜悅如漣漪一般一圈圈蕩漾。
周念念拿著球票，唇角不可抑制地上揚。
她忽然意識到，她對霍霆，產生了一種近乎喜歡的情緒。
那個看上去沒有一絲一毫煙火氣的男人。
卻不動聲色地，為她織就了一場盛大的夢。
就像喜歡偶像。
她對自己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