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東昌之戰(中)
朱棣一面令燕軍開拔南行,一面找來隨隊大夫給朱能救治。
藍月搶上前去,查看朱能傷勢。
這一件幸好透胸而過,且射的是右胸,如果射的是左胸,神仙也救不了他。
這是一支狼牙箭,帶倒鉤的那一種,如果扎在身體里,要拔出來,會帶下一大塊肉來,好不好就會當時死去。
藍月運氣金丹大法,分別貼於朱能的前後胸,好像抱住他一般。
強力的金丹真氣在朱能體內盤旋,藍月的金丹真氣結合在昆崙山的電擊火療,產生了怪異的變化,具有極強的修復能力。
此刻輸在朱能的體內,雖然沒有藍月自身使用時效果那麼明顯,但由於直接作用於傷口之上,效果依然快得驚人。
只是一盞茶的功夫,內部的經脈已經接上,傷口已經癒合,只是從外看還有一些皮肉傷罷了。
只是朱能已經睜開了眼睛,就要掙扎著起來,卻被藍月制止:「你被沈追星的弓箭射穿了前胸,經脈也被他的真氣所傷,怎麼也要躺了幾天了。」
這時軍中大夫過來,給朱能上藥治療,看著他的傷口吃驚不小:「這明顯是一個很重的傷,換旁人早已死去,朱將軍身體強壯,沒想到恢復的居然這麼快,現在就只剩一點皮外傷了,簡直難以置信。」
說著搖了搖頭,給朱能敷上了金創葯。
再說沈追星帶來兩萬人馬出城追殺燕軍,朱棣命燕軍邊打邊撤,由於早有防備,乃是有計劃的撤退,沈追星並沒有佔得太大便宜。
追出去三十多里后,沈追星下令停止追擊。
離城已經太遠,如果朱棣下令全軍反撲,或者在前面預先設下埋伏,到時候便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沈追星這一路追殺,斬殺燕軍千人,自己只有百十來人受傷,並無一個死亡,算是一場小勝,便見好就收,令張皂旗帶領軍馬收兵回城。
回到帥府之後,沈追星眉頭緊鎖。
張皂旗見狀便問道:「今日小勝,大帥卻為何眉頭緊鎖?」
「皂旗,你說燕軍有計劃的往南撤去,這是去向哪裡呢?」
「那還用說呀,一定是攻打濟南。」
沈追星搖搖頭:「絕對不可能,上一次那麼多人打不下濟南,這一次更拿不下,再說就他那幾萬人馬,也不夠圍城的!有鐵鉉在,朱棣去了也是白去,他不會那麼傻的。」
「那他能去哪?去遠了糧草也不夠啊!」
「糧草?」沈追星心中一動,「我知道他們要去哪裡了,好一個來去如風、以戰養戰的大膽計劃。這樣的計策定是出於藍月的計謀。」
……
大名,衛運河,京杭運河的一部分。
一條條運糧船排成長串,由南而北進發。
這是由江浙地區運來的軍糧,專門供應山東的濟南德州,還有河北的滄州定州,乃是朝廷北伐大軍的糧道。
負責押運的便是已經升為水師提督的陳昂。
當朝廷專門任命他負責此次押運時,陳昂頗有一些不屑,這完全是大材小用,殺雞用牛刀嘛。
糧道走的是京杭運河線,雖然在戰爭期間,按照常理來說,朱棣的軍隊不可能出現在這裡,孤軍深入,乃兵家大忌,再加上糧草供應是最大的問題。
所以陳昂根本不把這次押運當做一回事,心想也打不起來,用水師幹什麼?為此陳昂只在頭尾安排了兩艘戰艦。
打頭的是一艘平底水師戰艦,共有上下兩層。由於需要在內運河運行,所以規模不能太大,但也裝備了弩箭機和投石機。
此刻,為了抵禦運河上的濕冷,陳昂正燙了一壺熱酒,慢慢飲用。
這時突然有人來報:「大人,前面有破船阻擋著去路,已經無法航行。」
「帶我去看看。」
陳昂走上甲板,往前看去,卻見一首破船擋住去路,船上裝滿了貨物,但具體看不清什麼,也看不見船上有人。
陳昂立即下令:「小船過去查看,看看上面有沒有人,如果有人讓他們立即離開,如果沒有人,著人上岸,用勾鎖將船拉到一邊。」
那小校領了三五個人,上了小船。
不大一會兒來到大船之上。
幾個人上去查看一圈,走到甲板上,對戰艦上的陳昂喊道:「大人這船上沒有人。」
「船上裝的是什麼貨物?」
「等等……好像是一些柴火……乾草樹枝什麼的……有什麼怪味?」
「是什麼味道?」
「好像是火油、硫磺的味道……」
「快退回來……」陳昂一聽大聲喊道。
颼颼颼……幾隻火箭從岸邊的樹叢中射出,畫出紅色的弧線,落在那隻船上。
轟!一聲巨響,船體爆炸並且燃燒起來,幾個站在船頭上的軍校全部著了火,發出凄慘的叫聲,滿地打滾后落入水中。
「不好,有埋伏!」陳昂立即下達船隊後撤的命令,同時命令所有糧船上士兵,拿起弓箭兵器進入戰鬥狀態。
此時四下里伏兵四齣,喊殺聲震天,弓箭如飛蟥般從兩側打來。
偏偏船隊後撤幾下便不能動彈,有人來報,後面的船被人用鐵索攔河給攔住了。
陳昂想不到在這個地方居然能受到敵人的攻擊,並且這些人的旗幟和服裝看上去都是朝廷的官兵,但事已至此,不管對方是誰,肯定是不懷好意,最大可能是,穿的朝廷官兵服飾,化了妝的燕軍,不過現在剩下的只有拚命一搏了。
他一面指揮用弩箭機和投石機向兩側埋伏的敵人攻擊,一面指揮士兵們迅速划槳,試圖撞開前面的火船,帶領後面的船隻逃離。
弩箭機果然不同反響,隨著弩箭的不斷射出,一排一排的燕軍士兵倒下。
轟!
戰艦撞擊之下,前面的火船開始移動。
由於戰艦的前麵包了鐵,又塗了特製的防火塗料,雖然挨著火船,卻不曾著火。
轟!
戰艦的再一次撞擊之下,障礙火船終於被移到了一邊,陳昂立即下令:「火速前進!」
眼看著船隊就要脫離包圍,突然間聽聞鐺的一聲,陳昂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巨大的鐵錨不知何時飛來,正勾在戰艦的船幫之上,這鐵錨長長的鐵索向岸上延伸,鐵索的盡頭落在一個年輕男子手中。
只見此人身穿文士服飾,背負長劍,相貌英俊卻冷漠,此時,他正用雙手抓著胳膊粗細的鐵索,雙腳站你成馬步,使勁往後一拉。
巨大的戰艦竟然吃不住勁,往後面倒去。
轟的一聲巨響,戰艦竟然撞到了後面的船隻,陳昂更是膽戰心寒,這個年輕文士的外家功夫已然是登峰造極。
陳昂心想只有殺了此人,才能脫離對方鐵錨的控制,忙親自走到弩箭機旁,安上弩箭,朝岸上之人射去。
「嘭」,一隻八尺長的巨型弩箭,破空而出,朝岸上年輕文士射去,同時發出嘶嘶的聲音。
那年輕文士是看見弩箭射來,毫不躲閃,眼看著弩箭便要刺穿他的胸膛,只見金光一閃,揚起右手畫出一個弧線,弩箭不但改變的方向,更是閃電般的朝陳昂刺來。
「當」!古劍穿透成狼的胸膛,帶出一蓬鮮血,重重的定在了戰艦的甲板之上。
船上兵士見主將戰死,便無心戀戰,紛紛跳水逃亡。
岸上偽裝成明朝士兵的燕軍,如洪水般沖了下來,將仍在船上的明朝士兵砍殺殆盡。
年輕人士的身後閃出燕王朱棣來。
朱棣拍著藍月的肩膀道:「逸仙,好功夫!好計謀!如此以戰養戰,不但可以威脅京師,還可以切斷對方的糧草供給,為我所用,解約了咱們的糧草供應問題,又逼得盛庸和鐵鉉,不得不離開濟南和德州,追在咱們屁股之後,被咱們耍的團團轉,他的北伐大計就是泡湯!」
看著整船整船的糧食,朱棣越想越是得意,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
「接下來怎麼弄?」朱棣再一次的向藍月討教計策,藍月淡淡的說道:「咱們既然來了,就不能只搶這一點糧草,德州濟南當然堅固,其他附近的這些城池,濟寧、東阿、館陶咱們都應該拜訪拜訪吧……」
「不錯,這正是一舉兩得的計劃,如此一來,我就要逼盛庸放下他的堅壁高牆,走下城樓來,在平原上和我決戰。」
想到這裡朱棣得意的笑了:「想我從十八歲領兵打仗算起,到如今這幾十年,無論是在草原還是平原,這種平地作戰,我就從來沒有敗過!盛庸鐵鉉再厲害,無非就靠著堅固高大的城牆而已,沒有了城牆的保護,他們不堪一擊!」
此時朱能已經完全恢復了健康,也在一旁附和道:「這正是以彼之長攻彼之短的妙計!」
接下來濟寧、東阿、館陶果然受到了燕軍的連續攻擊,這些地方本來城池來矮小,兵馬不多,戰將不力,哪裡是朱棣的對手,沒幾天便被燕軍拿下。
朱棣改變打法,打下城池之後,並不佔領,燒殺劫掠之後,將明朝的士兵全部處死。
他知道,在李景隆指揮的兩場失敗戰役過後,朝廷已經損失了百萬大軍,現在的兵力所剩無幾,所以朱棣現在採取的戰略非常惡毒,便是盡量殺死對方的有生力量,滄州城外活埋三萬投降士兵,只是這種消耗有生力量打法的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