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借銀子
這一嗓子可謂形神俱全，即使是江籬也不禁讚歎，小弟這演技簡直是秒殺影帝啊！
大伯娘盯着江進寶的樣子，驚疑不定，摸不准他這是真的病了還是裝病，就在這時屋裏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不一會兒，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就從屋裏走出來，急匆匆推開大伯娘走到江進寶身邊將他攙扶起來。
「進寶，怎麼回事？你哪不舒服？」
江籬認出這人正是他們的祖父，江大海的爹江平。
江進寶見到江平就停下了慘嚎，只是可憐兮兮的盯着老人家。
「爺爺救命啊！我爹把我大姐賣給趙家沖喜，錢都輸光了，家裏已經揭不開鍋了啊！」
這話一出，也不知是即興發揮還是刻意為之，就聽江進寶肚子一陣咕嚕作響，將氣氛瞬間渲染到位。
「你們姐弟倆是來要錢的？」
大伯娘站在一旁，剛聽到江進寶的話，一張肥臉頓時就陰沉下來，眉毛倒豎，從牙縫擠出一句，「你們家裏揭不開鍋關我們什麼事？我家也沒錢！」
這一嗓子直接將滿院的麻雀震得四下逃竄。
江籬早有準備，見狀眼疾手快的朝小弟膝蓋一踢，就聽噗通一聲，江進寶直接五體投地，跪倒在江平面前。
他也是個機靈的，順勢就朝着祖父磕了個響頭，用更大的嗓門吼了一嗓子。
「爺爺，救命啊！」
江平到底沒忍心讓小孫子在門口哀求，惡狠狠剜了一眼大兒媳，粗聲粗氣的開口了。
「好了，大清早的在這鬧騰像是什麼話！都給我進屋去！」
老爺子發話了，眾人也不敢再廢話，跟着他一起進到屋裏。
「老大家的，燒火做飯去。」
江平擺足了當家的架勢，進屋后直接一屁股坐下，看到姐弟倆拘謹的模樣，清了清嗓子，開口問道：「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
江籬默不作聲，只是瞅了弟弟一眼。
江進寶急忙點頭，直接將姐弟倆事先商量好的說辭說了一遍。
「爺爺，我爹什麼德行你也知道，我們是真的沒法子了！這，這先是賣了大姐，再下去豈不是要把我也賣了……」
說着，江進寶暗暗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頓時眼淚汪汪，瞅著江平好不可憐，瞅得老爺子也是心疼不已。
「說吧，要多少？」
章旺看到小孫子瘦弱的小身板，又想到自己那不著調的兒子，重重嘆了一口氣，總算鬆了口。
江進寶也不含糊，當即伸出一根手指，看向江籬的眼神藏着得意。
「多少？一百文？」
「十兩！正好夠把大姐的親事退了！」
「什麼！你怎麼不去搶啊！」
躲在廚房偷聽的大伯娘頓時抄著擀麵杖就沖了出來，對着江進寶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江進寶被駭了一跳，忙躲到江籬背後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江籬將小弟擋在身後，終於說出進屋后的第一句話。
「爺爺，孫女不知這個家究竟是誰在當家？」
她這一句話瞬間觸動了老頭敏感的神經，看向氣勢洶洶打斷他說話的大兒媳，感覺權威被人挑戰，忍不住皺眉。
「滾去做飯，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兒！」
被公公呵斥，大伯娘只能作罷，臨走前不忘惡狠狠瞪了江籬一眼，這才不甘不願的離開。
「爺爺，這次來我們是想求您借點銀子應急的。等掙了錢一定還！」
江籬明白祖父的顧慮，忙搶先道：「一個月後不論如何，保證還錢！」
「還？你一個丫頭片子拿什麼還？去年你們家借的糧食到現在都還沒個影兒！別提十兩，就是一百文也沒有！」
不等江平開口，一個高瘦的男人就掀開門簾從裏屋走了出來。
「大伯，你可起得真早。」
江籬瞅了一眼大伯江大山，語氣譏諷。
「比不上侄女，大清早的就上門來借錢。」
江大山冷哼一聲，陰陽怪氣的說道：「我聽說趙家那位公子可是年紀輕輕就考取了秀才的，像他這樣有功名，家中又富裕，難不成還委屈你了？」
「要我說侄女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胡說！趙家那個才不是什麼好人！姐，你別聽大伯的，趙秀才可不是什麼正經人，聽說整天在勾欄里混的，這次要不是病得快死了怎麼會想着要找人沖喜，你嫁過去還能有好？」
江籬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忍不住在心底對江大海一陣臭罵，看向大伯的眼神也越發冰冷，心知這筆銀子怕是借不到了。
江進寶卻還是不肯放棄，開口哀求道：「爺爺，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大姐的婚事不能不退啊！大不了我將來掙了銀子，十倍還給您……」
看着小弟這樣子，江籬不禁鼻子一酸，有些感動。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可見他心中是十分重視長姐的。
江籬握住小弟的手，就準備帶他離開這裏，就聽到江大山又開了口。
「要借錢也不難，只要你們能保證能在一月內還上十倍，我就拿錢借給你們。但是，如果你們還不了銀子，現在你們種的那塊地就歸我了，怎麼樣？」
江籬一聽這話忍不住眯起雙眼，視線落在江平身上，想看看老爺子怎麼說。
她不清楚大伯為什麼想要他們家的地，但是他們一家現在多半全靠着地里的收成養活，這事無疑是不能答應的。
「好！」
江進寶突然開口，用力握緊江籬的手，大聲說道：「可以！我們沒意見！」
「進寶！」
江籬瞪大眼睛看着小弟，不敢相信這話出自弟弟的口中。
江進寶聽到她這一喊，沖着江籬咧咧嘴。「大姐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你嫁給那種壞傢伙的！」
這是她的家人。
江籬這一刻瞬間就接受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她捏了捏小弟的手，轉而看向了祖父。「爺爺，您怎麼說？」
江平被姐弟倆看得不自在，好半晌終於緩緩開口。
「什麼十倍不十倍的，胡扯什麼！這樣，就先借給你們十兩銀子，如果一個月後你們不能還上……就按照你們大伯說的把那塊地抵給你們大伯吧。」
「好，就按爺爺說的。」
江籬重重一點頭，嚴肅道：「既然是這樣的大事，還是請村長過來做個見證，立下字據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