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尋根祭祖

第4章 尋根祭祖

忽然間,梁惠凱心裏一片蒼涼,天下之大卻沒有自己的立錐之地,茫然四顧不知道該去哪兒,不知道幹什麼。

在風裏站了一會兒,凍得瑟瑟發抖,頭腦也清醒了一些,心想,走到哪兒算哪兒吧,於是溜溜噠噠的往回返。一邊走着,一邊看着街邊的商鋪,期盼著能出現招工信息。誰知走了一路,他的願望落空了,沒有看到一條招工信息。

走着走着已經到了中午,梁惠凱感到飢腸轆轆。不管怎麼樣還要吃飯呀,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開始踅摸著路邊的飯店。又走了一會兒,一家大槐樹餃子飯館引起了他的興趣,沒有猶豫撩開門簾就進去了。

梁惠凱打工時吃過一次山西大槐樹餃子,印象很深。大槐樹餃子區別於其他地方的做法,煮熟后撈到碗裏,要加入牛肉絲、辣椒汁、芝麻面、芝麻油,另外還要倒入各種調料調好的原湯,別具風味。大冬天吃餃子、喝鮮湯,美極了,關鍵是經濟實惠,味道很不錯。

店裏只有老闆和老闆娘。老闆問:「小夥子不是本地人吧?」梁惠凱說:「不是,你們是正宗的洪洞縣人?」老闆說:「對呀。聽說江淮以北好多地方的人都有洪洞縣人的後代,沒準你也是呢。」梁惠凱好奇地問:「你的小腳指甲是兩瓣的?」

老闆哈哈一笑說:「當然是啦,誰的小腳指甲是兩瓣兒的,誰的老家就在大槐樹底下。你呢?」梁惠凱一樂:「我也是!那棵大槐樹還在嗎?」老闆說:「在呀,現在叫洪洞大槐樹尋根祭祖園,成了旅遊景點了。那句話怎麼說的?『問我祖先在何處,山西洪洞大槐樹,祖先故居叫什麼,大槐樹下老灌窩。』」

不一會兒餃子上來了,梁惠凱先喝了一口湯,爽,還是那個味兒!對老闆的好感多了一分,邊吃邊聊:「我看也不見得說小腳指甲兩瓣的人就是洪洞縣的後人吧?」老闆問:「你們上廁所叫什麼?是說解手嗎?」梁惠凱說:「是啊,這還有講究?」

老闆一樂說:「但凡上廁所說解手的人,都跟山西大槐樹移民有着一定的關係。當時明朝在強制移民的過程中,為了防止人員逃跑,將他們用繩子串在一起。當人需要上廁所的時候,便由士兵將繩子解開,所以小便就是小解,大便就是大解,解手這一詞也由此而來。」

原來如此!梁惠凱心裏竟然萌生了去大槐樹瞧一瞧的念頭,問道:「你們洪洞縣都有什麼呀?」老闆說:「聽過黃土高坡那首歌嗎?我們家就在黃土高坡,那裏地上是黃土,做磚用,所以有磚窯。地下有煤礦,除了這倆樣,山西就啥也沒有了。原來窮的叮噹響,現在煤值錢了,下煤窯能有點兒收入。但是井底下的活我是不願意干,說不定哪天瓦斯爆炸就出不來了。磚廠的活又太累,所以我只能開個小飯店維持生計。」

梁惠凱想,自己沒別的本事,就是有一把力氣,那就去洪洞縣尋根問祖,順便找個工作?於是說道:「我正好想找一份工作去,你們老家有熟人嗎?給我介紹介紹。」誰知老闆哈哈一笑,說道:「第一,我是縣城的人,那些礦都在村裏。第二,我們一家出來十幾年了,老家的人都斷了音信,不好意思啊,小夥子,我幫不了你。不過那邊的礦多的是,應該好找工作。」

反正西安是個傷心地,那就走吧。梁惠凱不再猶豫,吃完飯就去了公共汽車站。洪洞縣在西安的東北方向,還得一千多里地。梁惠凱心想:難道師傅說的是一千公里開外?這更堅定了他去洪洞縣的決心。

去往洪洞縣只有一輛夜車,買完車票后,梁惠凱跑到衛生間,把多餘的錢都塞到了內褲的兜里。

內褲的兜還是他第一次出遠門時媳婦給縫的,聽說外邊的小偷太多,讓他掙了錢以後錢都放在內褲兜里。一邊往裏塞錢,不禁想起了媳婦,梁惠凱的眼裏頓時含起了淚水。倆人沒有海誓山盟,卻想着定能海枯石爛心不變,沒想到短短半年的時間,媳婦就出軌了!

又想到,當時太衝動了,下手太狠,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願她沒事兒吧。梁惠凱心裏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打女人了,她要背叛就隨她去吧。想到這兒,心裏又不由得苦笑起來,再找媳婦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悲悲切切地上了車,卻沒想到是卧鋪,感覺自己太傻帽了,連卧鋪都沒見過。找到自己的位置,把背包放在旁邊,躺在卧鋪上胡思亂想。這次逃亡,爸爸媽媽肯定擔心極了,想給他們寫封信,但是又不敢,生怕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一會兒又想起張春來。張春是中心校長的兒子,還有陳老三,村長的兒子,當初他們哥三個號稱「三人幫」,關係邦邦鐵。那兩個人家裏條件都比較好,但是梁惠凱最厲害,尤其是上高中后,學校里比較亂,打架鬥毆是常事,所以梁惠凱隱隱就是他們的頭。當初哥仨像模像樣的結拜為兄弟,說什麼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沒想到畢業沒幾天,就上了老大媳婦的床!當真是可悲可笑!

梁惠凱胡思亂想着,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正睡得香,忽然一個急剎車把大家都驚醒了。有人不滿的罵道:「他媽的怎麼開的車?」司機當時就不幹了,回罵道:「你奶奶個腿,罵誰呢?我要不剎車你們不都得撞死?滾下去,幫着把路上的石頭撿走。」

梁惠凱往外一看,黑咕隆咚的伸手不見五指,不知道到了哪兒。司機和售票員下了車,卻沒人下去幫忙。梁惠凱見狀跟了下去,就見路當中有幾塊大石頭攔住了去路,估計是從山上滾落下來了吧。

三個人合力剛把一塊石頭掀到路邊兒,黑影處閃出幾道手電筒光來,就見他們跑了幾步就上了車,喊道:「都老老實實的,把錢掏出來!」

梁惠凱吃了一驚,傳說中的打劫也讓自己遇上了!真倒霉!卻見司機和售票員很鎮靜,梁惠凱甚至懷疑他們是一夥兒的。就聽司機低聲說道:「你小子這下知道什麼叫好心有好報了嗎?我喊大家下來幫忙,誰也沒人下來,只有你下來了,你就能躲過這一劫。」

梁惠凱驚疑不定,問道:「經常有人來打劫嗎?」司機說:「一個月怎麼也能遇到過幾次吧!」梁惠凱又問:「他們不打劫你們?」司機說:「賊也有賊道,他們是不傷害司機的。」

梁惠凱心想,我說怎麼他們不害怕呢!聽着車裏幾個劫匪罵聲不斷,梁惠凱很同情這些人,問到:「他們這麼無法無天,難道就沒人管嗎?」司機說:「怎麼管呢?一千多里路,途經多少縣你知道嗎?你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打劫嗎?而且他們的時間又不定,警察跟了幾次,也沒多少效果。何況他們也好幾個人,車上打起來還不一定誰傷著誰呢。所以呀,小夥子,要多做善事,善有善報。」

車裏偶爾傳來哀求聲,卻被幾個凶神惡煞般大聲斥責了,一會就沒了聲音。梁惠凱不時地往車裏看看,司機說:「別看了,干你的活兒。」梁惠凱忽然想起老輩人說的,當初小日本進中國,兩三個日本兵就能趕着一村人的事來。當初自己很不可思議,現在看來還真是這樣,沒人敢反抗!

這時忽然傳來一個女人的叫聲:「別碰我。」聽一個人哈哈大笑:「這小妞長得太水靈了,今天咱們劫個色。」另外一個人說道:「別多事!有了錢上哪兒不能找女人?」那人說道:「不行,今天我就想劫色,這女的太漂亮了,我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呢,千載難逢。」

那人不說話了,就聽着女人的掙扎聲叫罵聲不斷。梁惠凱聽着那女人凄厲的聲音,像是聽到了那天他媳婦劉翠花哀求的聲音,胃裏不由得一陣抽搐,揪心的疼痛。

這幫傢伙太可惡了吧,梁惠凱的怒火漸漸的被拱了起來,老子今天就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他來回看看,想找個趁手的武器,可這馬路上除了幾塊大石頭什麼都沒有。不等他找的武器,那個人拖着這個女生就下了車。

梁惠凱來不及思索,衝上前去,一拳打在他的后心。梁惠凱卯足了力氣,這一拳把那劫匪打得肝膽欲裂,氣息不暢,手一松,女子就摔在地上。

劫匪們也是大意,劫了多少次車從未遇到過反抗的,在他們的眼裏,這些人都是等著挨宰的小羔羊,何況他們和司機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從沒想過車下還會有人動手。還沒等他回過頭來,梁惠凱又一拳打在他的太陽穴上,劫匪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梁惠凱不解氣,又在他腰上狠狠的踢了一腳。直到這時,劫匪才「啊」的發出一聲慘叫。

這下引起了車上其他劫匪的注意,有人叫道:「趕緊下去,老五有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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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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