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伐秦之謀(一)

第六十八章 伐秦之謀(一)

春回當地,在凜冽寒冬中,瑟瑟發抖的枯樹,現在也開始抽出嫩芽,散發著無盡的春意。於是枯草隨風飄落,四周滿是凋零之色的陳倉,也再一次生機勃勃。

而一冬呆在家中,擔驚受怕的百姓,等到北風一停,便急匆匆隨著早春的腳步,開始在四處修理農具,整理田地,為即將到來的春種,做好萬全的準備。

熱火朝天的模樣,不亞於前線中英勇殺敵的秦軍。

而之所以擔驚受怕,那是由於若長川失守,敵軍便能順勢攻伐其他諸縣,擄掠當地的百姓。

可是現在秦軍大勝,百姓在歡天喜地之餘,也連忙拿起農具,在田地里耗完自己一身的力氣,發泄自己在冬日所遭受的惡氣。

畢竟陳倉境內,前三年百姓開墾的田地,免於官府的田稅,對於一生與土地息息相關的百姓,實在是一個不小的誘惑。

同樣,剛剛經歷過的戰爭創傷的陳倉百姓,也在這散發著泥土新鮮氣味的春天裡慢慢痊癒。

能等到自己親人從戰場上,活著回來的百姓,便立刻喜笑顏開,拉著自己的兄弟或者父親,向他傾訴離開日子裡的思念,然後一大早,一家人便投入到開墾田地熱鬧非凡的活動中;

未能等到自己親人的百姓,便捧著自己親人的骨灰灌,對著上天大喊道:「你是好樣的」,然後在沒人的地方暗自垂淚,昂首挺胸領著官府的賞賜后,便抹乾自己臉上的淚水,將自己心中的悲傷轉化成動力,也投入到田地中。

畢竟,無論如何,大家都要努力地活下去。而田地,便是老百姓賴以生存,活下去的本錢,也永遠是普通百姓心中最珍貴的財產,所謂衣食父母也。

吃的,穿的,都能從那普普通通的一畝三分地中收穫,浸潤著血汗,靠著上天,便能收穫莊稼,本本分分的樣子,是老實巴交的百姓最喜歡的。

於是,在這春日裡,荒廢五年之久的陳倉官府,也開始發揮出自己的職能。在魏開一系列所制定的政策后,無數穿著各種衣服的衙役,便在田野里奔走相告中,指豎立起官府的威信。

現在既無戰爭,陳倉的內患也被魏開基本掃除,發展,再發展便成了新生陳倉的首要目標。民無疾苦,官無昏庸,路不拾遺,一切便向好的方向發展。

魏國,公子卬府。

得知魏開破壞自己練兵計劃的公子卬,先是滿腔憤怒,然後便是一肚子的疑問。

畢竟,當初自魏開流落諸國之後,不僅是魏國,還是公子卬可沒少派人手,在諸國打探魏開的消息,可最後都是無功而返,魏開似乎在諸國完全人間蒸發。

可那知現在,已經銷聲匿跡的魏開居然突然出現在蜀中,還率領秦軍大敗蜀中聯軍,這讓已漸漸遺忘魏開的公子卬,頓時心生震驚。

秦國?他逃到了秦國去了,公子卬頓時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然後努力回想起當時在太子府,隻身行刺的魏開的容貌。

唉,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自己的精心謀划,居然又栽倒魏開這個小賊心中,公子卬心中惡狠狠地想到。

一旁剛才稟告的僕人,見到公子卬滿身疲憊地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神色極度難看,於是猶豫了一會,然後小心地說:「主子,奴這裡還有一些關於魏開的消息..」。

公子卬一聽,心中一嘆。現在有再多消息,能有什麼用?難道還能將已經失去的奴隸再捕捉回來嗎?能夠讓魏開這個小賊此刻跪在自己面前求死不能嗎?於是,用手輕輕揉著自己的額頭,稍稍整理下思緒,沉聲說:「還有什麼...」。

那老僕聞言后,便咽了咽口水,慢慢試探說:「跟少梁之戰有關...」。

未等他說完,公子卬便立刻睜開了眼睛,滿臉兇橫地看著他,凸起的眼睛彷彿要將那個僕人,生生得活吞進去,一時間房間的氣氛瞬間凝結到冰點。

那僕人見狀,便立刻跪下磕頭求饒道:「對不起,主人,是阿黑嘴賤,該死...」,然後用力地用手抽著自己耳光,房間中耳光聲便啪啪直響。

要知道少梁之戰中,公子卬臨陣脫逃,雖然魏王瑩沒有責罰他,但是這卻是公子卬洗脫不掉的恥辱,卻成為了魏國貴族上層的大笑話。

而公子卬府中,誰敢提關於少梁之戰的半點相關,便早被公子卬令人殘忍殺害了,現在主動當著公子卬的面,提起少梁之戰,公子卬如何不惱怒?所提之人如何不害怕?

「說...」,公子卬看著跪在地上求饒的老僕,良久后便從嘴巴里冰冷地擠出一個字,惡狠狠盯著面前之人。

那老奴聞言,頓時更加害怕,渾身開始顫抖。

但是此時不解釋清楚,想到可怕的後果,那老僕頓時膽戰心驚,心裡十分後悔自己的多嘴,便努力鼓起勇氣小聲地說道:「主人,聽說魏開便是那向秦王獻計的趙齊?」

公子卬一聽,頓時氣得渾身發抖。若是真是如此,那魏開便是自己今日所受恥辱的罪魁禍首,而這小賊此時卻是春風得意,逍遙法外,這讓自己如何能忍?

便連忙催促那老僕將所探得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等到那老僕將自己打探的消息盡數告知后,公子卬頓時驚得臉色發青,說不出一句話來。

等到老僕灰溜溜離去后,房間里便只剩下呆若木雞的公子卬一人,「實在是可恨,可恨呀......」,公子卬憤怒至極得拍著案幾大叫道。

要知道當初魏開在朝堂之上,讓顯赫一時的公子卬,名聲掃地;後來又刺殺太子申,差點讓自己傾心投資的一切化為泡影;現在,又讓自己遭受如此大辱,一而再,再而三,對於魏開,公子卬豈不恨之入骨?

特別是少梁之戰,臨陣脫逃,這徹底變成了公子卬的夢魘。

要知道當初自己逃回魏國之後,魏王雖然沒有責罰,但是其中所遭受的苦楚與害怕,恐怕只有公子卬自己清楚了。

這也是公子卬不惜與世族結盟,甘做世族的棋子,也要接替公孫且的職位,不斷向上爬的原因了。

沒有權利,就只能任人宰割,這是公子卬的親身體會。

畢竟在公子卬看來,老公孫是如此的昏庸無能,但是魏王瑩卻也不得不忍讓他,根本便是在於他身下的相國之位,和他手中讓魏王也忌憚的權力。

而自己這個平時看起來,風光無限的魏王寵臣,顯赫的王族貴胄,現在看來不過是讓魏王開心的一條狗而已,有用便招來,沒用便像抹布一樣扔掉,實在是可笑呀。

思慮良久之後,公子卬想到了什麼,便突然便大笑起來。

魏開居然出現在少梁之戰,哈哈哈,真是天意呀,公子卬自言自語道。

既然魏開在少梁幫助秦軍戰勝了河西魏軍,那麼當初協助魏開逃出安邑的公孫痤便是有罪呀,畢竟正是他親手放走魏國的一個大敵,然後河西魏軍才會戰敗。

何況,當初率領河西魏軍,戰敗於秦軍,辱沒魏武卒威風的人,正是公孫痤呀,而事後公孫痤居然也沒有將這個消息向魏廷稟告。

想到這裡,公子卬便更加高興了,無論公孫痤是否真的勾結秦軍,是否故意戰敗,但是明日只要這個消息傳播出去,那麼自己臨陣脫逃的事便顯得無關緊要了。

要知道威赫中原諸國的魏國,居然會出現一個私通敵國的相國大人,而且魏國人還奉他為魏國的英雄,這是多麼得心驚,多麼得可笑,多麼得滑天下之大稽呀。

於是,公子卬連忙進宮,向魏王稟告這個消息。

畢竟公孫痤已經死了,就算現在有天大的道理也無從說起。何況魏王瑩直到公孫痤死去,還深深怨恨著他,現在只要公子卬操作得當,這一切的捕風捉影,便是實實在在,不容人辯駁的鐵證。

魏宮。

剛剛一番煙雨雲歇的魏王瑩,此時正如老僧坐定一番,與平常一樣朝著魏國公廟的方向,默默背誦著魏氏的祖訓。

畢竟在魏王瑩看來,作為王而言,一言一行都要符合魏氏列祖列宗,不忘祖宗的遺訓,這樣才能得到祖宗的護佑,無愧於天地,才能駕馭萬民。

至於魏王瑩這樣做是否真有用,尚不得而知。但是從他慢慢紅潤的臉龐看來,祖宗就算沒有降下福澤,但是卻似乎給予了他在女人身上折騰的無盡的力氣。

微微睜開眼睛,魏王瑩揉了揉發酸的后腰,望了望珠簾後面,隱約可見五六個的曼妙胴體笑了笑,自言自語道:「唉,不可沉迷於女色呀」。

正當這時,便有內侍傳來公子卬求見的消息,魏王瑩一聽,面色不動但是心中卻一喜,心中讚歎道,公子卬真是寡人的好臣子呀。

畢竟天色已經如此之晚,公子卬居然也前來稟告政務,真是忠心耿耿,不負魏王的重用呀。

原來公孫痤死後,朝中便再無一人勸諫魏王瑩,朝堂之上也是一派恭維之詞,漸漸魏王瑩便心生驕氣,覺得自己完全掌握了朝局,便本性大露,徹底沉浸到女色之中,將國事慢慢交給太子申,公子卬,和龐涓。

現在朝堂之上公子卬威勢大盛,有不少朝臣有所怨言,身居宮內的魏王瑩也早有耳聞,但是魏王瑩卻沒有呵責。

畢竟在魏王瑩看來,公子卬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給的,若是有人不知道輕重,自己反手便能重掌朝局。

不過現在看來,公子卬還是忠心耿耿,不過適當的敲打,還是必要的,魏王瑩心中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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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立六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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