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四章 曲終人散 4

「冷血！」這兩個字重重的敲打在柳紅的心頭。這一世她是很理智的看待程青的所作所為，如果說這就是冷血，柳紅不想分辨。既然已經知道了結局，為何還要給自己增添戲碼啊。對程青她可以說出自己的秘密，對女兒不能啊。

縱然不被當成小白鼠研究，也會被女兒理解成精神病人。那種事太匪夷所思了，是科學無法解釋的啊。冷血就冷血吧，自己問心無愧就行了。

叫曲香雲過來自己真的沒有膈應程青的初衷，卻是達到了膈應他們的結局。是不是人的潛意識裏就是這個想法，自己而不知道。又或者是前世的柳紅做的？

媛媛長大了，可以冷靜的分析自己的爸爸、媽媽，很多事兒都可以是另一種方法解決的，是那種普遍的正常的表示。柳紅的理智在女兒這裏就變成了冷血，柳紅無法解說。

「唉！我的人生里另一種悲哀啊。」柳紅在心裏嘆氣道。

半夜的時候，孫建帶着浩兒趕過來了。天快亮的時候，程青的兄弟姐妹也都來了。除了女婿和小外孫來的時候，程青的眼角流出了眼淚，別的人看到的都是昏迷中的程青。

早晨，程青清醒了一陣子，他環顧著圍在床邊的親人，一句話都沒說。眼睛裏乾淨的沒有一點表情。只是在眾人里尋找到了柳紅的身影，便緊緊的看着看着。

「老伴兒，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就說出來我們都在。」柳紅上前拉住程青的手問道。病床上的程青虛弱艱難的搖了搖頭，只是雙眼定定的看着柳紅。柳紅俯下身子才聽到他的聲音。

「柳紅，我昨天說錯了，我愛從前的你溫柔善良，更愛以後的你聰慧睿智。不要在和別人說出你的秘密，就是媛媛也不能。那孩子就是個俗人一枚，她不會理解你的。」

此時，柳紅不由自主的淚流滿面，這眼淚在程青一次次背叛自己的時候都不曾流的這麼多。在父親去世公婆死的時候也不曾。這是對自己兩世靈魂而流。無關和程青的情分。

「媳婦，如果有來生，我還要和你共度，你願意嗎？下輩子我們要個兒子好不好？」

柳紅猶豫了，而程青卻是聽不到她的回答。病房裏一片哭聲，這些柳紅都視而不見，她轉身擁抱住自己的女兒，還有女婿和小外孫子。此生唯有這幾個親人了，身體里彷彿有什麼被抽離出去，她暈倒了。

「柳紅，出來散散心吧，明天我們在小付的酒店裏聚會，你可一定要過來啊。」電話里*再一次的叮囑道。這些天忙完了程青的身後事，也送走了要自己搬過去一起住的女兒女婿，柳紅便窩在家裏。她很想好好的回顧自己和程青的這幾十年婚姻，卻能想起來的事兒不多，很多都是混亂的。就如同自己的這幾十年，矛盾着堅持着，有事先的知曉也有事後的考量。她甚至自己也糊塗了，那些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啊，可偏偏自己就做的很好。

前兩天去大哥家看了老媽，老媽很是欣慰，只是看着自己的眼光不一樣啦。

「丫頭，你又變了。這才是我的閨女啊。」那天柳紅回來又做了那個夢，夢裏是一望無際的空曠，什麼都沒有了。沒有灰濛濛的霧霾，沒有鏡子一樣的屏障，甚至沒有一個人，只有她自己，卻是有個聲音跟自己說話。

「我陪伴了你幾十年，你的未來也是我的未來，我不會離開卻也給不了你任何幫助。我希望我們的未來還是不平常的。」

「你是誰？」

「我就是你啊！」

「沒感覺。」夢裏的柳紅是懵懂的說。

「不需要你感覺的到，未來我無法主導你的人生，跟着你的感覺走吧。」

「還往哪裏走啊，我都快六十的人啦。」

「夕陽是美的，也會燦爛的。」

「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我會一直陪着你，開心或是煩惱。」

夢醒了，柳紅幾分的失落，失落夢裏的空曠，擔憂未來的日子。床上還殘留着程青的氣息，柳紅的心裏卻是空曠的，一如夢裏。

「小妹，你做噩夢了吧，自己在那兒嘟嘟囔囔的。」曲香雲這陣子都是在柳紅的家裏住着，聽到聲音過來看看。

「香雲姐，你趕巧是出來上廁所吧，就算是我說夢話了，也不可能傳到你那屋的。」

「是哦，被你給發現了。小妹，妹夫走了，你也就別老想他啦。你身邊還有姐還有曲風、柳福兩個弟弟。煩悶了我們就出去散散心，近的去曲風那裏，遠的去媛媛那裏。」

「你悶了吧，秦明離開了，你是不是又春心大動了。」柳紅徹底的醒來玩笑到。

「柳紅，你再說我可要生氣了，哪有妹妹拿姐姐的過錯開玩笑的。我回去睡覺，你自己懷念老公吧。」曲香雲佯裝氣惱的回那屋去了。柳紅卻睡不着了，回味着剛才的夢境，漸漸的想通了很多。

「*，你怎麼也嘮叨起來了，你前天電話就是這套話，該不是有什麼陰謀等着我的吧。」

「錯，就是有也是陽謀不是陰謀。別嫌煩啊，明天早晨我還打電話提醒你。」

「別介，香雲住在我這兒呢，我們可能一塊兒過去，你們不介意吧。」

「隨你了，反正也不是陌生人。」

「小妹，你終於肯走出去了，你看看你最近小說也不寫，人也邋遢的不修邊幅，平白老了幾歲，今天可要聽我的，我們先去美容院一趟，好好的美一美。走到哪裏我們都是一對姐妹花兒。」

「德行，真相畢露了吧。」

「嗨，有你這麼跟姐姐說話的嗎？」

「什麼姐姐啊，大幾分鐘啊，跟你說貪大輩兒沒好事兒。」

「沒好事兒你還跟我爭，大幾秒鐘也是我大。」

「你大你大，你是姐姐。什麼都讓着你還不行嗎。」姐妹倆嬉鬧着出門啦。

小付的酒店裏還是那個包廂，葉剛*幾個人早就到了，還多了一個叫柳紅討厭的男人，那個冒充粉絲的老男人，或者只是打扮的年輕一點的老頭子。

「哎呦，還真是一對姐妹花，你看看柳紅和曲香雲，和我們一樣是個半大的老太太了，怎麼就看着比我們年輕呢。」小付揶揄的玩笑到。

「老闆娘，今天怎麼有空跟我們一起聚會了，是不是憋着什麼壞主意呢。」

「柳紅，可不帶這麼看人的，老戰友聚會，就是在忙也要過來呀。對了，介紹一個朋友給你認識，我姑爺的一個親戚，老鍾。」小付指著那個老男人說道。

「柳作家，幸會。」老男人很是鄭重的想要和柳紅握手，柳紅遲疑的躲了，身旁的曲香雲卻是滿面含笑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鍾大哥，你好！」

柳紅呆了，桌子上的其它人愣了。曲香雲化解了尷尬，卻也開啟了柳紅的另一段人生，另一段夕陽下的人生。

（全本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