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周國皇帝魏清瀾得到通報說逍遙谷來人了覺得稀奇。

肖陌歸根本不用人通傳,一般都是直接出現在他面前。

魏孟極也不會用逍遙谷令牌進宮,更別提徐懷瑾壓根就不會下山回宮……

皇帝把手裏的奏摺放下,抬手示意身邊服侍他的王公公讓門外的人進來。

姜離進了宮殿單膝跪地抱拳行禮,「草民姜離,拜見陛下。」

他擺手,臉上帶着笑,看着很儒雅,「起來吧。我記得你是肖兄唯一的女弟子,叫姜離對吧。」

姜離站起來,「是的陛下,我是姜離。」

第一次和皇帝獨處,姜離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很英俊的中年人,二師兄魏孟極的眉眼之間像極了他。

「你來皇宮找孟極嗎?」魏清瀾拿起書案上的茶喝了一口,「還是你師傅讓你來找我的?」

姜離搖搖頭,「我和弟弟姜縱一起下山歷練,當了賞金獵人。前些日子在昭陵郡抓了一個犯人,他臨死前說他知道當地官員的秘密,又給了我一些東西。我看了后不知道該怎麼辦,就想着不如把東西送到皇都,但我在皇都也沒認識幾個人,所以就來了宮裏,想把這些交給陛下。」

魏清瀾揮手讓心腹太監王公公去拿東西,姜離就把藏在腰間的信件和冊子交給了王公公。

翻了翻信件和賬冊,這位皇帝陛下沒有露出一點情緒,淡淡垂眸把東西放在了左手邊。

「這件事朕會派人去調查。現在,朕想和你聊聊別的,你也不要太緊張,放鬆一點。」

蜀國的國君不喜戰爭,這件事與蜀國不一定有關係,可能只是二皇子和他的母親花瓏郡主自己想要幫兒子爭太子甚至皇帝的位置而做的。

魏清瀾讓姜離走近一點,認真打量了她一番,「朕之前聽孟極說,你喜歡懷瑾?」

姜離哽了一下,沒想到二師兄竟然也那麼八卦。她淡淡的回答,「現在已經不喜歡了。」

魏清瀾很不解,「為什麼又不喜歡了?」

姜離聳聳肩,「因為大師兄他不喜歡我,我也就不喜歡他了唄。」

魏清瀾微微一笑,「那你現在有喜歡上的人嗎?」

姜離輕輕一笑,「我現在不喜歡誰,感情的事情看緣分吧,也許就快遇到了呢。即使十年八年都遇不到也沒關係,世界那麼大,我有功夫和銀子,可以逍遙自在的走遍天下。」

魏清瀾眯着眼,「懷瑾這孩子雖然有些缺點,但他還是很不錯的,你真的不想再試試嗎?說不定你再努力一回就成功了呢。」

姜離覺得好笑,她也真的笑出來了,「陛下,您這算是在推銷自己的兒子嗎?他的傷患我從不曾在意過,我已經努力了幾年了,這些日子但凡他透露出一點點喜歡我的意思,我絕對不會放開他。可是他沒有給我一點希望,所以我也不想強人所難,就出谷歷練了。以後,大師兄就只單純的是我的一個兄長而已。」

龍椅上的人嘆息一聲,然後王公公緊跟着他的步伐走下台階。

「懷瑾這孩子就是太過執拗,若是他身上的……能治好,該有多好……」

以他的脾氣,他即使不喜歡一個人也肯定不會這麼無情的拒絕你這樣的小姑娘。說到底,他還是太過自卑……

姜離沒懂魏清瀾的意思,她以為皇帝陛下是在嘆息大師兄練功出事的事。

「我師傅和寒水師兄已經把大師兄練功傷到的五臟六腑治療的差不多了,雖然他今後不能再練功,但最起碼已經與平常人無異了,陛下不必太過擔心。」

魏清瀾暗暗搖頭,慢慢走到宮殿門口,眺望遠方的天空。

徐懷瑾在娘胎里就中毒的事是秘密,當今世上除了他和王公公、肖陌歸、寒水還有徐懷瑾本人,就只有當年給他治過病的幾個老太醫知道了,不過那些太醫也都沒有活口了。

下毒的人是已逝的太後娘娘,儘管皇帝非常愧對心愛的女人和兒子,但為了保全太后的顏面不能讓更多人知道這件事,他也只能幫着太后遮掩。

當初魏清瀾剛登上帝位,對外衛國在北邊邊界虎視眈眈,對內許多權利都還握在太後手裏,他只能委屈徐初瑤住在宮外,甚至連個位分都沒有。

太后姓孟,並不是當今皇帝陛下的生母。而且她為皇帝選的皇后也是她娘家的侄女,所以她們都視徐初瑤為眼中釘肉中刺,定下毒計屢次算計她,皇帝也只能在暗中佈置人手竭力保護心愛的人。

徐懷瑾在娘胎中的毒最初沒被任何人察覺到,直到他五歲那年開始顯現,徐初瑤才給師兄肖陌歸傳了信,及時把毒逼出了大半,但殘餘的毒素早已深入骨髓,被徹底治癒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

而那毒的作用,就是隨着時間的增長來逐漸削弱人的精神,最後讓中毒者衰竭而死。

所以徐懷瑾一直都有隱疾,他不會有後代。而他也是十四歲那年才知道這件事的,所以他後來才改用母姓闖蕩江湖,決意與這鮮血淋漓的皇權富貴再無糾葛。

魏清瀾在殿門口站了許久,有一瞬間姜離好像看到了他眼角有淚光閃現,但她仔細看的時候卻絲毫沒有痕迹,彷彿那只是她的錯覺。

終於,魏清瀾整理好了情緒,轉身又是姜離最初看見的儒雅模樣。

「怎麼沒見你的弟弟跟着進宮啊,朕記得那幾次去你們逍遙谷看見他的時候,他都是跟在你身邊的。」

「他在朋友家裏。我們新認識了幾個朋友,她們正好也要來皇都,我們大家就結伴而來了,我和弟弟現在就住在她家的別院。」

「前些日子你二師兄出去辦事,這兩天剛回來,朕也知道你們師兄弟幾人的感情好,反正你們現在都在皇都,沒事就找他出去聚聚吧。」

姜離點頭應下,見皇帝桌上公文還摞得很高,似乎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她就辭別皇帝離開了皇宮。

出宮的時候也是禁衛統領賀朗帶她走的,送她到來時的皇宮側門口。

「多謝賀將軍。」

姜離抱拳,轉身離開,賀朗也回了宸習殿繼續執勤。

東西送出去了,姜離也不用顧忌有人還在盯着沈家別院,就這麼光明正大的從正門進去了。

沈家外面盯梢的小頭目覺得姜離眼熟,但一時也想不起來他在哪見過這樣一個姑娘,就暫且當她是沈家的人了。

「不對!」

那人琢磨了半天,突然想起來在哪見過這個姑娘了,她就是昨日牽着馬進城的那兩兄弟中的一個!

早先交代任務的首領說過要尤其注意一行人中有女扮男裝的人,他卻沒腦子的把阿蘭和沈念當做大人囑託過的目標!

這次他要倒霉了!

他迅速跑回去報信,去處正是當初讓人尾隨魏孟極和姜離的那個神秘大人的宅邸。

「砰!」

一杯冒着熱氣的茶水砸在了跪在地上的人身前。

「廢物!來人,把他帶下去處理了……」

氣急敗壞的中年男人砸了茶杯不說,還把書桌上的一應物品全都揮到了地上。

回來請罪的小頭目甚至來不及求饒就被門口站着的兩個侍衛捂著嘴拖出去了。

踱步走到門口,一直處在逆光中的人終於露出了臉,此人正是周國前國丈孟慶燕的門生,現任兵部尚書秦敬。

秦敬之所以沒有在孟家倒台的時候被連累,就是因為他和孟慶燕的關係沒幾個人知道。

他是忠於孟家的人,按理說也應該支持魏孟極才對,但是魏孟極卻早在幾年前就表示他與孟家早就不再有任何關係。

畢竟當年他母親貞賢皇后病逝后,孟家非但沒人關心他,反而又立馬扶持了另一個更有野心的女兒坐上了皇后的位置。

孟家人當初在乎的只是皇后的位置,而太子,只要是孟家女兒的皇子就好,是不是不受寵的他都不重要。

魏孟極不願重新振興孟家,秦敬就找上了在周國沒有任何靠山的二皇子母子,他們可是非常願意向上爬的。

他暗中籌謀了這許多年,卻不想手下的孫曄河竟然這麼不小心,被一個變態殺人犯給陰了一把……

不管姜家姐弟有沒有拿到證據,至少他現在不能動他們,就算是他也要畏懼逍遙谷這三個字背後的實力。

「如今看來,只能讓孫曄河那個廢物先暴斃了……影子,你立刻去昭陵郡把那些兵馬重新安排一下隱藏起來,然後把新娘劫殺案幫凶的罪名安給孫曄河,再弄個他畏罪自殺。」

影子是秦敬很早以前就培養的殺手,平時都是以他侍從的身份跟着他的。

「是,屬下這就去。」

影子走了,秦敬坐回書桌後面,拿起一塊玉牌發獃。

「音兒,你會怪我為了孟家而瘋狂嗎?我最近總是夢見你還沒進宮的時候,你說為了孟家可以捨棄一切……那我就幫你把孟家的牌匾重新掛起來!你的兒子不大像你,他對孟家沒有一點感情……看在你的份上,我就不把他拉上了,二皇子成了,他會是個閑散王爺;二皇子敗了,他依然會是大臣眼中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這筆買賣他怎麼都不會吃虧~」

此時,被秦敬念叨著的兩人正在皇都最清雅的茶樓喝茶。

「三弟此次在蒼梧郡又立了功,二哥在這以茶代酒,恭喜三弟了。」

二皇子魏文傑一身白色便服,看着斯斯文文的。

對面的魏孟極穿着紅衣,舉起茶杯喝了一口,「我不過是照章辦事,多虧了蒼梧郡郡守幫忙才能順利把事辦好,二哥就別打趣我了。」

魏文傑也不提這事了,轉了轉茶杯狀似無意的說起了朝中的另一件事。魏孟極笑笑,跟他打起了太極。

兩炷香后,什麼都沒套出來的魏文傑離開了茶樓,送他到樓梯口的魏孟極看着他出了茶樓坐上馬車才轉身回了茶室,不過進的卻不是剛剛和二皇子喝茶的那一間。

門口站着的英俊侍從看到他走過來也只是不咸不淡的尊一聲「三皇子」。

走進內室就看到一個編著蠍子辮的後腦勺對他,那人輕輕搖著香木製的小扇,一邊喝茶一邊看着窗外的街景,身旁侍候茶水的是一個俊秀的青年。

「魏文傑這是來試探你有沒有爭太子的位置吧?嘖,你們兩個真是夠虛偽的,聊了半天也沒說出個什麼花兒來。」

魏孟極坐在了窗前的位置,擋住了某人的視線,「不在你的豐州逍遙自在,跑回皇都做什麼?還有這裙子,你是真的穿上癮了?」

魏孟極對面的人小扇半掩微微一笑,真真是傾國傾城的仙子模樣,但剛剛那說話的聲音,分明是個清清泠泠的男聲。

「以前穿裙子是為了自保,現在嘛,是因為我喜歡漂亮裙子。反正我天生麗質,就算披個粗布也比你好看~」

沒錯,在茶樓等著魏孟極的人正是周國著名的女裝大佬——安平候衛澤棠。

衛澤棠年少的時候曾因為斷袖的傳言聞名過皇都,傳言中不為人知的另一個主人公就是那時被他請去喝酒的魏孟極。

這倆人從小境況相似,又因衛澤棠拒絕肖陌歸收徒的事件而相識,便成了見面就要互相傷害的損友。

魏孟極撇撇嘴,「對對對,你天生麗質花容月貌,我們只是中人之姿……」

衛澤棠滿意的點頭,「你說的這句是實話~不過,我這次回來還真是有事。」

魏孟極挑眉,「說。」

「前些年皇帝陛下不是封了我個侯爺還特許我可以不回皇都嘛,可一個月前我在豐州接到了口諭,讓我回來參加長公主的壽辰……」

魏孟極皺眉,「她今年又不是過整壽父,皇怎麼會特意把你召回來?莫不是她又在暗地裏整了什麼么蛾子?」

衛澤棠垂着眼欣賞自己潔白無瑕的手指,嘴角掛着若有若無的笑,「不過是仗着陛下心中對她還有一些虧欠罷了,便是她專門為我擺下鴻門宴,我也不是能任她擺佈的那個小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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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君餘生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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