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相識

趙爸爸和趙媽媽原本在同一所大學做老師，但以前從來沒見過面。

突然有一天晚飯的時候，趙爸爸心血想潮想去吃鴨血粉絲，這個只有趙媽媽所在六飯堂才做得最好吃，去到的時候飯堂都沒什麼人了，偌大的一個打飯窗口只剩一個披著長發的女孩子拿著一本低著頭在看，估計在哪等飯。

趙爸爸走過去朝著窗口裡的喊：「師傅，來一份鴨血粉絲。」

這個女孩子抬起頭了看了趙爸爸一眼，這時趙爸爸的目光剛好跟她對上，對上的那一刻，趙爸爸覺得自己的心臟「咚」的狠狠跳了一下。

這個女孩子長得真漂亮啊，黑黑柔柔的長發，又大又圓的黑眼睛，眼睫毛又彎又長，嘴巴小巧小巧的，皮膚白裡透紅的，還沒開始說話就好像在笑的樣子，趙爸爸都看傻了。

自己以前從來不會看一個女孩子看得這麼出神的，更何況是個陌生的女孩子。

這第一面給他的印象實在是太震撼了，以至多年後問起他，他還依然清清楚楚地記得趙媽媽當年的樣子，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

這個女孩子聽到有人點鴨血粉絲，於是抬起頭來看一下，這一看不得了，她同樣也覺得心臟狠狠地「咚」的響了一下。

這個小夥子看著她的眼光那麼火熱，但又那麼的清澈，像一潭汪泉一樣，沁人心扉又不覺得突兀。

這時飯堂師傅把兩份鴨血粉絲都端了出來，小夥子一看，馬上說：「我請你。」於是去口袋摸飯票，可是摸了半天，什麼都沒摸出來，難道是剛才走得急，飯票忘了拿？趙爸爸急得滿頭大汗的。

女孩「噗嗤」地一下笑出聲來。小伙了看到女孩子低頭悶笑的樣子，就更慌了，用手擦了擦頭上的汗說：「你等我，我馬上回辦公室拿飯票。」

說完拔腿就想跑，女孩子連忙喊住他，說：「哎，我的已經給過錢了。」

「啊？那那那.」「那」了半天，趙爸爸說不出話來，因為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剛才還說請女孩子吃飯的，結果飯票忘了帶，到了最後人家還說她給過了。現在只剩自己的這碗沒給錢了，現在飯票又拿不出來。

這臉真是丟到姥姥家去了。

女孩子看著急得滿頭大汗的趙爸爸，笑著說：「還是我請你吧。」

於是掏出一個小小的錢包，從裡面拿出幾張飯票遞給了飯堂的師傅。

飯堂的師傅拿到飯票的那刻，還故意地白了一眼趙爸爸，那眼神好像就是說，錢都沒帶還想泡妞，哼！

趙爸爸更覺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下去了。

「走吧，我們到那邊去吃，下次你請我就可以啦。」

「下次？對對對，下次我請你。」趙爸爸一聽，馬上兩眼放光。

對，還有下次呢。正愁找不到機會來見她，下次再來請她吃飯不得了么。趙爸爸一想到這馬上覺得心裡有個邪惡的小魔鬼在「嘿嘿」發笑。立馬愉快地端著二碗鴨血粉絲和女孩子邊邊上去坐著吃去了。

趙媽媽每次說到這一段，臉上總泛著最溫柔的光，幸福而甜蜜地說：「你爸那時候就像個傻瓜，不過傻得真可愛。」

看著幸福相擁的父母，於小余有時候也會在想，愛自己的那個傻瓜什麼時候才會出現呢？

「媽媽，假如上天真的只給了我25年的生命，我也不會覺得有遺憾的，因為有這麼多愛我的人，讓我每天都過得開開心心的，我覺得很滿足。所以，媽媽你到時一定也不要難過，因為你女兒的生命雖然過得短暫，但是是快樂的。」

小余挽著媽媽的手輕輕地說。

趙媽媽拍了拍小余的，兩眼又紅了，說：「傻丫頭，不要丟下媽媽好嗎？你走了媽媽也活不成了。」

小余內心體會到媽媽內心的那種悲涼和深深的不安，但卻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

過了一會，趙媽媽才說：「丫頭，要不你還是跟媽媽到美國吧，我不想把你丟在國內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

「我怎麼會是一個人啊，還有李嬸和大胖呢。」小余撤著嬌說。

大胖是小余家的一條大肥貓。

媽媽聽了一下給逗笑了，「大胖也算啊。」

「當然了，大胖可乖了，我上網陪著，看電視陪著，睡覺陪著，它是我最好最好的好朋友了。」

趙媽媽眼睛又紅了，小餘一個人在國內還是太寂寞了啊，把她留在國內真不知道是對是對錯。

這時機場的廣播不停地雙語輪播前往美國紐約的旅客請登機了。

趙爸爸輕輕拍了拍老婆的肩膀，趙媽媽拉著小余的手依依不捨地站起來。

小余緊緊地擁抱著媽媽說：「媽媽別擔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等我過完25歲生日，真的等不到我一直守候的東西出現，我就去美國陪你們到老。」

趙媽媽紅著眼睛說：「好，好，好。別忘了你說的話，一定要去美國陪我們到老！」

「嗯嗯」小余邊點著頭，眼淚邊往下掉。

趙爸爸看著這倆母女，也覺得心酸不己。

小余的問題好像出現了，這次都已經這麼危險，那麼下次呢？趙爸爸都不敢想像了。

趙爸爸心裡其實很害怕失去這個唯一的女兒，但強制把她帶到外國，說不定就真的像那個人說的，會加速她的死亡，他不能冒這個風險，所以寧願把她留在國內。

希望真的會有人幫小余度過她的死去劫，讓她安度餘生。

所以再不忍，也只能和小余作別了。

趙爸爸輕輕拍了拍小余的肩膀，小余放開媽媽，和爸爸擁抱了一下。

趙爸爸拍著小余的背說：「丫頭，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們在美國等你。」

小余點了點頭。

機場的廣播又在催促乘客登機了。

小余放開爸爸，趙爸爸一手拿過行李，一手牽著趙媽媽的手，朝登機口走去。

小余朝爸爸揮了揮手，等爸媽消失在人流里，一轉身，淚如雨下。

以前老是覺得時間很多，什麼都可以慢慢來。但突然間有人告訴你只能活到25歲，而且只剩下一年多的時間了，心裡再怎麼樣也覺是恐懼和不安的。

而且小余心裡也很明白，經過這一次的「田心村事情」，媽媽說的絕非沒有道理。

這一次真的九死一生，那麼下一次呢？還有沒有命再見到自己的父母？

小餘一想到這，心酸得眼淚就忍不住往下掉。

剛才在父母的面前不敢表現得太過悲傷，現在父母走了，眼淚早就忍不住了。

「再見」原來是個這麼悲傷的事，因為根本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見啊。

整個世界彷彿安靜下來了，小余只聽見自己哭泣的聲音，沒人安慰，沒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