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原來如此
「主子他……」
陸宇話說了一半卻又頓住了,他的目光微一閃爍,壓低了聲音。
「是,主子剛剛歇下,我是受大公子的囑託前來保護你的。」
「大公子?」
姚淇悅又是一愣,她原本以為陸宇今夜前來,乃是偷偷來看望自己的,卻沒有想到,竟是李展派他來的。
陸宇輕輕點頭。
「大公子要我務必保護好你的安全,直到把你送回姚家為止,所以這段時間,我都會一直跟着你。」
「這段時間你都跟着我?」
姚淇悅更是詫異。
這位大公子李展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陸宇好歹也是彭雲涪身邊的侍衛,哪能是誰想調遣就調遣的?
可李展不僅調遣了陸宇,還吩咐他這段時間都跟着自己保護著自己,直到把自己送還回姚家為止。
倘若自己明天早上就回姚家倒也罷了,若是自己隔幾天再回姚家呢?難不成陸宇自己的崗位不做,就一直跟着保護自己?
那位主子的不會發怒嗎?
似乎是看透了姚淇悅的想法,陸宇點了點頭,輕聲道。
「沒錯,這是李展公子的原話,他要我跟着你,把你安全護送回姚家。」
「陸大哥,你是糊塗了嗎?你憑什麼聽李展的話,你的主子是王爺啊!」
姚淇悅猛然打斷了陸宇的話,急急叫道。
不料,陸宇看着她着急的臉,卻笑了起來。
「大公子安排我的時候,咱們主子就在旁邊聽着,他什麼都聽到了,卻根本沒有阻攔,這不就是默許了嗎?既然是默許的事情,那這就是主子的意思,我當然要盡職盡責地執行任務。」
默許……
姚淇悅的心臟猛然跳動了一下,眼前不由浮現出那張俊美卻又冰冷的臉,還有那雙狹長的透著嘲諷和冷漠的漆黑眸子。
不可能的。
自從發現了她的女兒身,那個男人就變了臉,不僅憤怒,而且冷漠。
她竭力討好,或者是曲意獻身,甚至是最後故作姿態地拜別,他都冷冷冰冰,彷彿在看一個與自己完全沒有關係的陌生人。
他不是已經徹底放棄自己了嗎?
怎麼可能還會允許陸宇來保護自己?
一定是搞錯了……
「陸大哥,你一定是看錯了,主子把我趕出門,已經是對我死心了,他不會同意你在這裏保護我的,你趕緊回去,不要讓他把對我的怒氣遷移到你身上。」
姚淇悅心中念頭轉動,慌忙站起身來,推着陸宇向外走,可是陸宇卻按住了她的手腕,低低道。
「姚淇悅,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怎麼還不明白主子的心意?主子哪裏是對你死心了,他明明是心中還牽掛着你,卻又不好直接命令我前來保護,只好通過大公子的口來傳達指令……」
陸宇語氣低沉,目光卻又被桌子上放着的一隻花布包裹吸引,不由眉頭一皺。
「你走的時候並沒有帶包裹,這東西是誰的?」
「這包裹確實不是我的,是碎玉兒,她剛剛跑過來找我,說給我送點東西……」
姚淇悅轉頭看去,見陸宇問的是碎玉兒的包裹,便隨口答覆了一句。
只是,話沒說完,她自己就頓住了。
碎玉兒呢?
她方才把她藏在了床下面,讓她暫時躲避,這會子怎麼沒有見她出來?
也沒聽到她的動靜。
難道說……
是被刺客給殺了?
她猛然鬆開了陸宇的手,轉身往床邊跑去,一把掀開床邊遮蓋的床單,俯身看去。
床下空空如也,並沒有她預想中的血肉模糊。
但是,床下的空地里,靜靜留着一塊粉色牡丹的手帕。
是碎玉兒的。
她失蹤了。
姚淇悅的心一下子就亂了,腦子在那一瞬間一片空白,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顫抖的手指撿起那遺落在地上的帕子。
「陸,陸大哥,碎玉兒姐姐她,她被擄走了……」
「什麼?」
陸宇也是大驚,忙忙沖了過來。
只見姚淇悅一張臉慘白。
「一定是被那黑衣人的同夥給擄走的,他們殺不了我,就擄走了碎玉兒做人質來威脅我!天香公主,她真是狡猾至極!」
「姚淇悅,你不要衝動……」
陸宇攔住了姚淇悅,卻被姚淇悅一掌推開。
「我怎麼能不衝動,碎玉兒姐姐她不會功夫,天香公主又是個喜歡辣手摧花的,碎玉兒落到她手裏,哪會有切莫好下場?」
不僅僅如此。
天香公主曾經服用了自己的蠱毒丸,若是她拿着碎玉兒威脅自己給解藥倒也罷了,就怕那天香公主心頭髮狠,直接撕了碎玉兒,那就……
姚淇悅越想越着急,握起軟鞭就要出門。
陸宇一把扯住了她的袖子,急聲叫道。夢想文學網www.mxwxw.net
「姚淇悅,不是天香公主,剛才派來刺殺你的刺客,不是天香公主的人!」
「不是她是誰?」
姚淇悅已經急壞了,猶自要往外跑,然而心頭念頭微轉,又陡然轉過身來,一雙眸子銳利明亮。
「陸大哥,你怎知不是天香公主的人?難道說,你認得那刺客?」
「不錯……我認得。」
陸宇避開姚淇悅銳利明亮的目光,微微垂首,聲音低了下去。
「是江辭,我不知道他為何要趕來刺殺你……」
「江辭?」
這一驚非同小可,姚淇悅只覺得後背生寒。
她只以為自己與彭璟容和天香公主有仇,自己幫着彭雲涪對付彭璟容,以彭璟容的脾性,如今知道自己被趕出來,落了單,一定會想方設法逮走自己,嚴加審問,從自己這裏索取關於彭雲涪的內部消息。
而天香公主呢?三番兩次受自己羞辱倒也罷了,還被自己餵了蠱毒丸,心中定然是恨極了自己,她要捉拿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自己何時與江辭有了仇?
姚淇悅心中思緒飛轉,搜索著與江辭有關的往事糾紛。
沒錯,那些往事頂多就算得上是糾紛罷了,怎麼就能惹得他半夜跟蹤刺殺?而且是招招都要自己的性命?
他到底對自己有什麼仇?
陸宇腦袋低垂,目光暗淡,低聲又道。
「沒錯,確實是他……可是姚淇悅,江辭絕對不可能是天香公主的人,他不會是叛徒和卧底,他是被利用了……」
「所以方才,根本就不是有同夥來營救他。」
昏暗的燭光下,姚淇悅的眸子漆黑銳亮,她盯着陸宇的臉,聲音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
「是你故弄玄虛,聲東擊西,故意放走了他?然後還在我面前演戲,說是被人襲擊了,對嗎?」
「是……」
陸宇語調放得很低,目光中卻透著懇求。
「姚淇悅,江辭與我同時在王爺身邊當差,他脾氣雖然大了點,可最是沒有城府的,方才,他跟我說,他是被利用了……」
「可他差點就要了我的命!」
姚淇悅一下子吼出聲來,手中緊捏著的手帕子也跟着身體顫動。
「他還擄走了碎玉兒!陸大哥,你怎麼就這麼容易被他給騙了!」
「我……」
陸宇也被這話給噎住了。
他望着姚淇悅因為憤怒而漲紅的臉,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姚淇悅,是我不好,我輕信了他……若是他擄走了碎玉兒,我一定找到他把碎玉兒安全帶回來……」
「說得輕巧!」
姚淇悅咬着嘴唇,一雙眸子裏血紅點點,臉上殺意橫生。
「江辭,他若是敢對我姐姐下手,老子就讓他生不如死!」
「可,若不是他擄走了碎玉兒呢?」
陸宇睫毛微垂卻又飛快抬起,舌尖在乾澀的嘴唇上舔了一下,低聲問道。
姚淇悅眸中精光微閃,卻又咬着牙道。
「那也與他脫不了干係!」
「確實。」
陸宇又垂下頭去,心中暗自後悔,都是因為自己一念之差,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那為今之計,只有儘快找到江辭的下落了。
月上柳梢,這邊的姚淇悅與陸宇夜不能寐,立刻出發,沿着客棧附近的地帶搜尋着江辭的下落。
而在皇宮裏。
正發生著一場頗為緊張的戰鬥。
孝依皇后的正陽宮裏,燭火熄了一半,身穿金黃九爪真龍的梁帝斜靠在榻上。
他是剛從被窩裏被叫出來的,臉上很有些倦意,軟軟地靠在大靠枕上,鸝兒在後面替他捏著肩膀。
在他身邊,孝依皇后穿着暗紅的常服,擔憂地看着梁帝疲倦的臉,蹙起細細的眉尖衝堂下躬身行禮的五皇子彭雲涪叫道。
「究竟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竟然這個時候來驚動你父皇,你如今可是越發的沒規矩沒輕重了。」
「自然是很要緊的大事。」
彭雲涪躬著身子,朗聲回稟。
隨後一招手,一邊的李展便把手中捧著的東西交到了梁帝身邊的公公手裏。
梁帝有些發白的眉毛皺着,滿是褶皺的眸子微微眯起,聲音從鼻子裏哼出來。
「這是什麼東西?禕兒啊,你大半夜的進宮,就是為了送點東西?」
「呀,是雲錦!」
梁帝話音剛落,身邊的鸝兒就已經呀的一聲叫了起來。
她早已接過太監手裏的東西,隨手便打開,被打開的東西在殿內燭火的映照下,泛著麟麟波光。
她臉上儘是驚喜,立刻抱着雲錦送到了梁帝跟前,指著那上面的圖案給梁帝瞧,口中還連聲稱讚。
「陛下您瞧,這雲錦織的多好,又均勻又輕薄,還有這圖案,都是祥雲仙鶴,姿態如此自然,配色還這麼勻和,真是難得的精品,就連咱們宮裏,也難得見到這樣的好東西呢……」
「原來是雲錦。」
彷彿是被鸝兒的笑聲感染,梁帝也跟着笑了起來,笑聲中早已驅散了方才的那點不滿,多了幾分親切和藹,他看着鸝兒巴巴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