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物是人非
高雲清苦苦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若是把事情緣由說完怕是要說好久，而且要是讓李大姐聽到自己的情況，怕不是真會以為自己已經瘋了。
李大姐趕忙上前撩開高雲清凌亂的頭髮，仔細地端詳了一番。
「來，快進屋裏來，怎麼變得這麼埋汰了。」
若是李大姐不說，高雲清自己也就沒有在意這些外表上的東西，可被李大姐這麼一點，高雲清低下頭抬起雙手看了看，滿手的污黑，實在是不像樣子。
「好。」
高雲清也不知該說什麼，只能走進屋裏慢慢地說。
李大姐激動地吧高雲清攙扶進了屋裏。
剛進房裏，李大姐就連忙喊道。
「玉茹，玉茹，你爸爸回來了，快過來，你爸爸回來了！」
瞬間，一個小孩子腦袋便從拐角探出來半個腦袋，試探地看着高雲清。
四五歲的高玉茹十分可愛，大大的眼睛，吹彈可破一樣的小臉蛋，讓人看見就忍不住想要抱起他來親一親。
可是高玉茹卻只敢站在拐角探出半個頭來，不敢往前再走一步。
兩隻大眼睛·撲撲地眨著，滿臉的期待興奮，卻又有一絲害怕和陌生。
小嘴用力地抿著，一個字都沒有說。
李大姐一看也着急了，說道。
「你這小東西，平時哭着喊著找爸爸，現在你爸爸在這咋沒氣了呢。」
「李大姐，估計是我這樣子太嚇人了。」
高雲清尷尬地自嘲道。
李大姐轉過頭來打量了高雲清一番，的確，這一身打扮，不就和大人嚇唬小孩子說拐賣小孩的人販子差不多麼，渾身還這麼臟，實在是有點嚇人。
也難怪之前河邊孩子的母親說自己是瘋子，看起來除了瘋子這一副樣子，也沒有其他人了吧。
「李大姐，秀兒呢，她哪去了。」
按奈不住自己心中的思念，高雲清話鋒一轉。
「秀兒，她。。。。。她很早以前就走了，走的時候什麼也沒帶，也沒說去哪。」
李大姐的一句話就好像一棒子打在了高雲清的頭上，瞬間他只覺得有些恍惚。
任高雲清再怎麼想像，也沒有想到重逢會是這麼一個情景。
一切是那麼的熟悉，卻又有些陌生。
看着高雲清，李大姐也嘆了口氣。
「誒，雲清你先去洗個澡吧，正好換一身衣服，我去給你們做飯。」
「嗯。」
看着自己這幅不成樣子的樣子，高雲清自己也覺得沒法見人，還是先洗乾淨吧。
幾步就走到了洗漱間，一進門就看到了一面鏡子。
高雲清就好像魔怔了一樣，慢慢地走到了鏡子前，用手輕輕地撫摸著那鏡子，就好像撫摸著愛人的臉一樣。
當初他和秀兒結婚的時候，村裏還是很窮，大家都沒有條件擁有鏡子，所以也都不注意自己的儀容，只有秀兒堅持要買一塊鏡子，雖然對於小兩口來說並不便宜，可是高雲清還是咬了咬牙滿足了秀兒的願望。
這可是你和我當初一起挑選的東西啊，它現在在這，可你在哪啊。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邋遢，落魄，和以前的自己大相徑庭，不禁眼眶就紅了。
終究是物是人非嗎。
「嘩。」
高雲清打開了水龍頭，清澈的水流從已經生鏽發紅的水龍頭裏流出。
他接起了一把水，朝着臉上抹去，水一滴滴從臉上落下，也不知是水還是淚，通通地都掉進了下水管，一去不復返。
我要振作，我還有玉茹，我不是一個人了。
我是一個男人，我不能被打垮。
高雲清一邊洗漱，一邊重複著這句話，
也許在這一刻，高玉茹是他最後的人生動力了吧。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拿起旁邊的剪刀。
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高雲清眼神空靈。
這一幕要是給旁人看到，怕是要以為他想尋短見了。
高雲清前世今生經歷了這麼多，豈是那麼目光短淺的人。
頓了頓，高雲清拿起手中的剪刀，將自己凌亂的頭髮，張揚的鬍子一一修剪好。
再抬頭看向鏡子裏的自己，就彷彿換了一個人一樣，先前兩道劍眉被那枯草一樣的頭髮擋着，而現在給人一種英氣十足的感覺。
就在這時，洗漱間外傳來了李大媽的聲音。
「雲清啊，我找了些你之前的衣服，我也都沒扔，就等着你回來，這下正好派上用場了，我給你放在門外，你自己拿吧。」
「好的，李姐。」
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陣從近而遠的腳步。
剛穿上衣服出來，就又聽到李大姐的嗓門。
「快來，雲清，正好開飯。」
只見李大姐已經把碗筷擺好，伸手對高雲清招呼道。
再轉頭一看，高玉茹這小傢伙還在一旁玩著自己的玩具，專心致志地樣子和自己小時候好像啊。
「玉茹，快來吃飯了，有你愛吃的紅燒肉。」
小傢伙一聽有自己愛吃的東西，連忙放下手中的玩具，樂顛顛地跑到了飯桌旁。
而小腦袋突然一轉，看着洗漱乾淨的高雲清，水汪汪地大眼睛眨了眨。
慢慢地從嘴裏擠出了兩個字。
「爸爸。」
在一旁正在盛飯的李大姐聽到這兩個字瞬間雙手一頓，接近著咬着嘴唇，繼續盛飯，只是盛飯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這兩個字就好像兩聲悶雷，在高雲清心中炸了開來。
爸爸，這兩個字瞬間就佔據了高雲清的心扉。
高雲清連忙走上前去，雙手抱起了高玉茹，仔細地端詳了一眼，隨即一把擁入懷中。又是親又是抱。
「哎，爸爸在呢。」
高雲清溫柔地輕聲回應道。
「爸爸，媽媽呢，我好想你們啊。」
高玉茹乖巧地伏在高雲清肩膀上，小生地嘟囔著。
這句話一出，可真是難住了高雲清。
一個孩子從小就沒有父母的愛，而是和一個親戚相依為命，想到這，不由讓高雲清鼻頭一酸。
真是苦了這孩子了。
不過如今自己回來了，能夠陪着孩子長大，更是下定決心一定要讓孩子不再丟失父愛。
「玉茹乖，媽媽也快回來了，如果她很久還沒有回來，爸爸就帶你去找他，你說好不好啊。」
事到如今，高雲清也只能撒個謊了，否則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給這麼小的玉茹說明情況了。
李大姐搖了搖頭，滿眼的惆悵，卻故作開心到。
「玉茹，現在爸爸回來了，開心嗎。」
「開心，我要吃好多好多紅燒肉。」
小孩子還是小孩子，許多不開心的事情轉眼就拋到腦後了。
如果大人也可以這樣，就好了。
這樣就不會有深夜的酒，枕邊的淚。
在這貧困的村子裏，能吃一頓紅燒肉還是比較奢侈的，一般也只有逢年過節才會做這種肉菜，畢竟肉那麼貴，平時大家都是主要吃蔬菜土豆，從這也可以看出李大姐對高雲清回來的看重。
李大姐給高雲清盛了慢慢一碗飯。
「雲清，挺餓的吧，快多吃點。」
說話間，高玉茹這小傢伙就已經把手伸進了紅燒肉盤子裏，津津有味地開始吃了。
滿嘴滿手都是紅色的油，一臉地滿足。
這一幕逗得高雲清和李大姐都露出了笑容。
人總得向前看，不是嗎。
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隨遇而安就好了。
「玉茹，爸爸再也不走了，好嗎。」
看着眼前可愛的女兒，高雲清暗下決心，一定要讓他快快樂樂地生活下去，看着他長大。
「好啊，爸爸不走了。」
小傢伙一聽，也不顧手上的肉，手舞足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