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血景
「天晨,別過去!」許川全力拽住嚴天晨的衣角。
「放開我!沒看見滿地的血跡嗎?」嚴天晨朝他吼了一聲。
「那是呂石……」許川指著眾人堆中的體壯男子,顫顫說道。
許川口中的呂石不是別人,正是他們同門多年的師兄。
就位於二人前方不遠處,呂石正手持一把鋒利的匕首,背對着二人。
「啊呀,今日這麼快就回府了,二位師弟……」呂石轉弄起手中的匕首,回身說道。
匕首被血跡染紅了刀身,其上還有數滴未乾的血珠在刀口滑淌、流轉,再回神,地上已是一片殷紅的血污。
「混蛋!你都幹了些什麼!」嚴天晨怒目嗔視着呂石,這名癲狂的男子。
「不過捅了幾名礙事的傢伙。」呂石繼續玩轉起匕首。
許川握拳罵道:「狗東西,你膽敢忘恩負義,大滅師門!」
「說得真好。」呂石的眼神變得頗為嚴肅,「照這麼看,你們是要舔著臉認這臭老頭為師么?」
「你說什麼?」
「來,臭老頭,給老子叫幾聲聽聽。」呂石卯足勁力,猛踹老人的腹部。
「咳啊!」老人發出了慘痛的叫聲。
「給我住手!」嚴天晨抑制不住情緒,隨即向呂石衝去。
嗖!
箭直劃過的匕首割破了嚴天晨的臉頰,而後插進其背後的牆中。
呂石仍保持着甩出匕首的姿勢,說道:「你丫的最好給我站在原地,否則我連你一塊殺。」
「好你個呂石,你平日裏暗操殺人手法,擅用毒藥,以圖謀嚴武館館內各樣秘技。」許川清點着他的舊賬,「如今你還倒打一耙,想弒師奪位,你根本不配!」
「呵,我這般行為有何不妥?你倒是說說看。」呂石邁起腳步,開始逼向嚴天晨二人。
「許川,快走!去府內叫人!越多越好!」嚴天晨將許川向後一拍,「這裏有我頂着!快去!」
「那,你要小心!」許川說完便衝出了主房房門。
此舉也是呂石故意為之,畢竟,放眼當下整個嚴府,能充當他對手的人也寥寥無幾,即使是多人聯手。
「居然要友人來幫自己墊后,這胖墩不也是背信忘義?」
「可惡……」嚴天晨捏緊了雙拳。
「嗯,怎麼?還想和我動手?」呂石攤開雙手,叫囂道,「你若是有能耐就來啊。」
「快,快逃,天……天晨……」老人弱弱地出聲道。
可是現下,倘若嚴天晨不做些事情拖住他,老人便會遭殃。
「喝啊!」嚴天晨全力揮出一記直拳。
啪嗒。
如此全力的一擊,轉眼便被呂石輕鬆化解。
緊隨一道「咔嗒」聲響起,嚴天晨的拳手彷彿被捏成了兩截,整隻手隨之發出灼熱無比的疼痛。
「哇啊啊啊!」嚴天晨哀嚎不止,喉嚨猶如戳出了一個大洞。
隨後,呂石捏緊嚴天晨的拳頭,一記旋抽,迅速將其拽向自己。
碩大的鐵拳怦然砸落在嚴天晨的腦門之上,而後,震蕩感撲面傳開,直至鋪滿他的腦袋。
又是一腳。
還未落地的他突感身子一沉,整個人瞬間砸出了一個淺坑。
「啊……啊……」嚴天晨趴在淺坑內,其手無寸鐵之力。
應付一個差距較大的對手,就現階段的嚴天晨來看,他根本毫無勝算。別說是打鬥,拖延也成了一件難事。
「你小子不是很能打么?」呂石碾壓着嚴天晨的腦袋,快意橫生。
「呲啊……」
收拾完妨礙自己的人後,呂石又着手把弄起匕首,朝着老人的方向走去。
「回來……混蛋……」嚴天晨匍匐向前,出手搭住了呂石的右腿。
呂石再三拔腿無用后,便很不耐煩地沖他說道:「你小子,很礙事啊……」
隨之,猩紅色的匕首迅猛起手。
又一剎那,匕首已初懸半空!
「死吧!」
「天晨,我帶人回來了!」許川手握長木棍,帶着一幫人殺回了主房。
房外估摸著有百餘名家僕,個個手操刀劍,神色不安地凝視着呂石。
許川出逃叫人,欲將嚴武館的所有弟子都一同叫來。只可惜稍慢一步,許川到館時,嚴武館的弟子已是血海一片。萬般無奈之下,許川只好帶着僅存的家僕回房。
「你不會覺得,憑你這幫烏合之眾能要了我的命?」呂石掐捂住臉,而後仰天狂笑。
「我們上!」許川喝了一聲,周圍的家僕蜂擁而上。
呂石恢復正經,馬上便將腳旁的嚴天晨重重踢開。
「殺了他!殺了他!」眾家僕抄起刀劍,皆是緊逼呂石的首級。
廝殺。
暴動。
刀劍錯雜交影,卻一一被呂石成功避過。
噗嗤——
匕首刺入一人的喉嚨,從上至下,隨後扯出了一道極深的血口。
短暫的鼻息之間,大量大量的鮮血噴涌而出,淋濕了旁人的衣物。
那人不敵窒息,最終倒在了血泊之中,死時滿臉顯露著猙獰。
「哼。」呂石舔舐匕首,冷笑道。
「喔啊啊!」餘下的所有人重振旗鼓,繼續朝呂石殺去。
呂石側閃開許川的棍擊,又接一掌,便將許川擊退整整數丈。而頻頻後撤的許川剎不住步伐,連連壓倒數人。
「嚯呀!」又一批人上前夾擊。
接着,數十把刀劍共同架在呂石的雙臂上,意妄合力壓制這名男子。
但這一計謀連他的皮毛都未傷及!
「你們是在給我撓癢么?」呂石猛然撐開雙臂,周圍的人受力後仰。
呂石定睛,快手抽走了一人手中的刀。
從拔刀到殺人,中間僅隔了半秒鐘。
血淋淋的屍體鋪滿了呂石的腳邊,還未腐爛,異味卻充斥了整個主房。
「這……這怎麼可能……」
嚴天晨看着陷入絕望的家僕們,心中竟不是滋味。
沒有退路了。
今日突發師門亂變,本就是呂石蓄謀已久的計劃。在此之前,他可謂是做了充足的準備,把該殺的弟子都殺了,把該封口的人都封口了。
在場的人或許都會慘死!
「怎麼不繼續打了?」呂石擦拭著臉上的血跡,「還是說,你們在拖延時間,等著官兵來收拾我?」
「被發現了……」一家僕說道。
「可惡,還沒到么?」許川是在詢問官兵之事。
他帶人回府前,就安排了一人去衙門報案,但至今仍無音訊傳來。
「只怕官兵未到,爾等已命歸九泉之下。」
呂石從眾人前瞬閃而過,當即帶走了二三十人的性命。
顆顆頭顱順着刀口迸發噴血,散亂着地,並作出陣陣叩響。
「你這孽畜!!!」
剩餘的人啃食著絕望,並再度握緊了持住武器的手。
最後一輪衝鋒將至,呂石依然不屑於正眼想看。
鏘當!鏘!鏘!鏘!
眾人義無反顧地揮動着刀劍,眼中儘是戾氣。換做是誰,這副模樣都難以接受吧。
但更多的是,家僕想犧牲自己來爭取時間,好讓嚴天晨二人逃跑,只是來不及言表。
大張獠牙的怪物掃蕩著一切,一切擺在他面前的人。
呂石殺人愈發喪失理智,先是用刀砍殺幾人,再是奪過另外一把新刀,將人攔腰砍斷。
嚴天晨見狀,腹中不免產生一陣嘔吐之感。他眼睜睜地看着如此多人死去,自己卻無能為力,就連跑的力氣都沒有。
最後一名家僕倒地身亡。
「該到你們倆了,二位師弟。」呂石狡黠地說道。
二人的心臟急促地猛跳,好似炸裂了一般。
嚴天晨捂著悶痛的心臟,欲使其平復下來,念道:「冷靜,冷靜……」
「事到如今,你們還有什麼好掙扎的呢?不如乖乖送死,痛快一些。」呂石戲謔地說道。
許川向後挪動癱坐的身子,很快來到了嚴天晨的身邊。
「束手無策了啊……」許川有意無意地對他說道。
「哈哈哈哈……」嚴天晨緩緩樂呵道,「既然如此,那我先行一步吧。」
「天晨,別去!會死的!」
「反正橫豎都是死,倒不如死得痛快些。」嚴天晨說道,「你快走吧,能走遠一丈是一丈。」
「哈哈,我欲屠整個師門,你覺得會有漏網之魚么?」
「我要不了你的狗命,也得斷了你的十指!」嚴天晨拿起地上的一把血刀,朝呂石吼道。
呂石也不是吃素的,對於任何嘲諷,他自然會讓那些人用命賠罪。
「死吧!」呂石先發制人,打算取下嚴天晨的頭顱。
就在此時——
「官兵到了!」一家僕在遠處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