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路燈下看書的女孩
第一章路燈下看書的女孩
HB省的夏天來的異常的早，五月份的天氣已然顯得十分的燥熱。入夜，氣溫稍降。不過早早出現的幾隻知了還是在拚命的嘶叫。
晚上十點半，高陽鎮第一中學的路燈還在亮著，操場上的陰暗處還有幾對躲過老師檢查的小情侶在繼續溫存著，相對於其他幾對的柔情甜蜜，高三的那兩人則顯得有些傷感。
對啊，高三了嘛，還有三十來天的樣子，那場高考有大半的概率讓這場不成熟的戀情成為兩條永不交集的平行線。
塑膠操場最南邊的那個路燈被濃密的法國梧桐的樹葉擠的有點可憐，昏黃的燈光在水泥路面上打下稀稀落落的斑點。
應該是最後巡邏的老師的又一個疏忽，一個身材嬌弱披散著過腰長發的女孩仍舊斜依樹榦靜靜的翻著書頁，一雙沒有穿著鞋襪的白皙的小腳踩在泥土上讓人覺得詫異又十分憐惜。
……
急性腸胃炎是一個令人很苦惱的事情，過得大學習壓力，抑或是早上學校那令人作嘔的包子都可能是它的誘因。
這種病來的快去的也快，連著打了三天點滴的王洛感覺自己已經差不多恢復了，不過後面這一段時間要相當注意了，脆弱的腸胃已經禁不住打擊了，萬一高考的時候再來一下，那可就是影響一輩子的事情了。
……
操場最南邊的那段水泥道，是從衛生室回男生寢室的必經之路，王洛回去的時候不可避免的再次從那裡經過。
跟前兩天晚上一樣的單薄的黑色衣裙，臉龐散碎的長發遮擋不住的清秀和消瘦，不同於對其他人的無視，看著腳步還略顯虛浮的王洛走來時少女合上書本將其抱在胸前對他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
「王洛，今天好點了沒？」
「好……好多了。」
不同於花叢老手，對於王洛這個平時只知道悶頭讀書書獃子來說還是第一次有如此漂亮女孩跟他這樣說話，這個時候他只覺得心臟砰砰在砰砰的跳，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往上涌。
是今天太熱了，還是自己急性腸胃炎好了，又害了感冒。
噗嗤……
對面毫無惡意的嗤笑聲讓頭腦發熱有些短路的王洛恢復了意識，他有些尷尬的將還在撓頭的右手背在了身後，但是又感覺放的不是地方，最後只好順勢自然垂在了身旁。
女孩看著面前這個純情的有點過頭的瘦弱的高中生，眼前的人似乎和自己心中那個揮之不去的影子重合了。
想當初剛見到他時，他的神情和面前的人何其相似啊。
可是……人終究是多變的。
……
「張茜學姐，我叮囑你兩次了穿鞋襪了，你怎麼還是赤著腳？」
王洛的話語聲打斷了這個叫張茜的女孩的思緒，微微一笑，嘴角的上揚到一個剛剛好的弧度。
「這個問題都不是告訴過你兩次了嗎？現在天不涼，我喜歡赤腳的感覺，這樣我能夠感覺到大地的溫度，能讓我覺得自己的存在。」
對於漂亮學姐這種充滿哲學意味的回答，王洛顯然是沒有辦法接受。他還是有些擔心的說道：「學姐，多的我不懂，不過我打小身子骨就弱，光著腳底板在地上跑跑跳跳這種事家裡是無論如何也不允許的，我也曾無意間光腳踩過一次泥土地，不過當天晚上就肚子痛的厲害。」
也許是覺得自己解釋的厲害關係不夠清楚，王洛稍微頓了頓又補充道。
「後來家裡請隔壁村的老醫生，人家把脈說我地上的濕寒氣入體，開了三副苦的不行湯藥，喝完之後我才恢復的。」
「小學弟啊，你學姐我身子骨可沒這麼嬌弱，這點事還真的不算什麼。」
看著眼前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王洛還是覺得不妥。
「那個醫生還說過，像我們這樣一直都很瘦的人其實都是有病的，如果平時保養得當的話，病情隱而不現，就沒有什麼事情，不過若是不注意肆意浪費自己的身體本錢，那等到了病情出現的時候那可就晚了。」
聽到王洛說自己有病的說法張茜微微一怔，不過沒有表達出任何的不滿而是解釋道：「小學弟啊，你不記得昨天我已經告訴你學姐我是學舞蹈的，我這個樣子是刻意保持身材罷了。」
聽了張茜的反駁，王洛思前想後實在是想不出什麼話來了，只是最後還是不願放棄自己的意見，只得固執的說道：「不過……我就是覺得這樣不太好。」
看著王洛笨拙的樣子，張茜噗嗤一聲又忍不住笑了。
「好啦，小學弟，你若是堅持讓我穿上鞋襪也不不是可以。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需要小學弟你把自己的鞋襪脫下來親手給我穿上。」
王洛聽到這句匪夷所思的話之後剛才平復下的心情又慌亂起來，大腦像吹氣球一樣再次充血，變得一片空白。
「這不太合適吧，我一個男生……」
「我不介意。」
「我的腳很臭，要不現在我去小超市那給你去買一雙拖鞋和襪子？」
……
就在王洛杵在原地繼續為拒絕這個尷尬的要求找理由的時候，張茜已經不知不覺的來到了離他很近很近的地方。
作為一個女生來說，張茜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已經很高了，尤其是在不穿鞋子的情況她光著腳站在平地，鼻尖居然和王洛剛好正對著，而且二者之間的距離就差那麼零點幾公分的。
學姐的體味很輕，呼出的空氣有一種涼涼的感覺，不過這讓他的神經更加的燥熱了。學姐的臉很白，貼的這麼近甚至能看到尚未褪去的淡淡的雀斑。學姐的微笑很迷人，那兩個淺淺的讓自己陷得的更深了。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那雙眼睛，縱容現在的狀態有點迷亂，甚至還帶著點誘惑，可是那雙眼睛裡面帶著的真誠正在泯沒著他心中的最後一絲拒絕。
王洛害怕繼續這樣下去自己真的會答應這個荒唐的要求，他努力的扭過自己的頭慌亂道：「學姐這真的不太合適啊。」
顯然，王洛這最後的掙著是蒼白無力的。
張茜那雙纖纖玉手輕輕的貼撫在他的臉頰，然後兩人便又恢復了之前的位置。
雙目對視，張茜一字一頓道：「我——就——要——你——的，要——你——親——手——給——我——穿——上。」
「好。」
做出決定后，王洛也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他稍微往後撤了一些，避開了剛才那個尷尬曖昧的姿態。
坐在操場邊上，王洛脫好了自己的鞋襪，他揮揮手示意對方也坐過來好給人穿上。
不過張茜對於他的合理請求搖了搖頭。
「還是麻煩小學弟你還是過來一下吧。」
雖然心中有疑惑，不過既然已經做到了這種地步，王洛也沒再介意這種細枝末節，還是默許了對方這種顯然有些傲嬌的要求。
雙腳落在水泥地面上，縱容白天被大太陽曬得如何如何的熱，現在還是讓王洛感覺有些涼，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難得還起了風，吹的頭頂的樹葉沙沙作響。這讓王洛不覺加緊了手裡的動作。
「學姐，現在天冷了，鞋襪穿上你我都趕緊回宿舍吧。」
「恩。」不同既往，張茜這次沒有提出再多看會書。「是該回去了，外面挺冷的，都吹了這麼久的風了。」
張茜的腳很涼，腳面上挺乾淨的，不過腳底板上應該是踩到了樹下沾了水汽的泥土顯得有些黏糊糊的，王洛隨身帶的紙巾剛好用完了，他只好用自己的袖口給人擦了一下。然後將襪子套上，最後再把鞋子穿上。
「學姐，不是我說你，你一會兒回去真該好好燙個腳，你總是這樣遲早會生病的，手腳這麼涼，就是體寒，體寒的人特別要注意保暖……」
「小學弟，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不清楚，看到學姐的第一眼我就覺得學姐你很難。」王洛給張茜把第一雙鞋襪穿好后示意她把另一隻腳抬起來，「我雖然能力有限，可是能把一把是一把。」
「不是因為我漂亮？」
「恩恩……有一定關係吧。」
對於王洛這個回答張茜顯然是有了興趣，「什麼叫有一定的關係。」
「漂亮的人總會讓人忍不住多看一看，我之前不多看學姐幾眼也不會發現你一直赤著腳站在這裡。」
聽到王洛的回答，張茜沉默了，一陣苦笑不知道能不能表達完全她的心情。
「在這個學校看到我的人不少，跟我搭訕的人也很多，不過能主動發現我一直赤著腳站在這兒還主動叮囑我穿鞋的人你還是第一個。」
「恩，學姐。」給張茜系好最後一雙鞋的鞋帶，王洛站起身來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關於這一點我很榮幸。」
穿上王洛的鞋襪后，張茜在路面上輕輕蹦了兩下，整個人顯得多了幾分活氣。
「感覺和既往確實多了幾分不同。」
活動完之後，張茜拉著王洛大步邁出了樹蔭下，不過昏暗的燈光下赫然只有一個人的影子。
「小學弟，這幾天的聊天你讓學姐我很愉快。」
看著一臉平靜的王洛，張茜有些小小的驚訝，不過她還是說出了那句說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台詞。
「你的願望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