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彼時年少

「你醒了！」她問的小心翼翼，連聲音都在發抖。

林子歸點點頭，笑容溫柔如往昔。抬手摸了把蘇傾顏的臉，那裡消瘦了許多，一股難以言喻的痛楚充斥心頭，揮之不去。

像她這麼好的女孩，本該擁有一個幸福的人生，有份不錯的工作，找到一個愛她的人，結婚生子，生活安穩……

如果沒有那場車禍，他自信會成為那個帶給她幸福的人，陪她從青蔥走到白頭，可世間最缺的就是如果……

終歸是他拖累了她！

她的溫情深愛都與他無關，林子遇縱使再冷漠，終究也是人。看著她對另一人男人好，心裡還是會難過。

傷痛融入空氣，足夠冰凍幾個春秋。他緊抿著唇瓣，神情隱忍而複雜。

林子遇悄然退出，背靠在木門上，長長噓出一口氣，心情依舊沉重。

長長的走廊上人來人往，他內心忽然覺得好累。

午後陽光微醺，蘊著淡淡的暖，時間彷彿也放慢了腳步。

這樣的日子，要是在以前，蘇傾顏最喜歡泡一壺茶，在園子的石凳上看書，接受時光的回贈。然而此刻的她卻倚坐在青石花基，精緻淡妝，掩不住一身疲憊。

拿起水瓶細戳小口，清冽甘甜，沁入心肺，感覺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目光越過護欄，江面上波光粼粼，埋在心底的惘然層層盪開，延綿出絲絲迷惘。

這兩天，她幾乎把城裡大大小小的婚紗店走遍，可惜沒有一家願意做她的生意。

商人逐利，生意上門，若非情不得已，誰會放著錢不賺。她知道，這是林子遇的刁難。

想想也是，也只有他，有這個能力。

可那又怎麼樣！即使他能隻手遮天，蘇傾顏也不是逆來順受之人。林子遇越是不給，她就越要去做。

五指覆上身旁的黑膠袋，黑與白組成一道美麗的風景線。指尖拂動，以一種虔誠的姿態。

這裡面裝的是布料！也是她的心愿。

買不到婚紗，她就自己做。

微風輕拂，她抬手摸向脖子，白金項鏈上掛著一枚寶石戒指。蔥白的纖指劃過，戒指上的寶石泛著妖冶神秘的紫色……

年少時，有個男孩曾問她長大后的夢想。彼時滄桑未染，思想單純，心之所求，無非是穿上自己親手設計的婚紗，把餘生喜悲交託心愛之人。

那時男孩把脖子上掛著大號戒指的項鏈解下，親手戴在她的脖子上，說長大後會回來娶她。最後，男孩走了，多年沒有音訊。

曾經年少，她曾找過男孩，甚至偷看父親電腦裡面的病人資料，最後為此被罰抄十遍千字文。

小小年紀的她，抄了整整兩天，手臂好幾天還痛著。

她最後也沒能找到男孩，因為他搬走了，聽說是出了國。

她堅信男孩會回來娶她，所以纏著姑姑，求她教她婚紗設計。只是那件約定的婚紗，終究沒有被設計出來……

兒時的諾言太輕，經不起光陰摧殘，於時光深處封塵、深埋。

那件被時光遺忘的婚紗，已不可能完成，現如今她也有了想要珍惜的人。

她已不是當年的懵懂女孩，很多事情都能自己處理好。

這一次，她定要為所愛之人，穿上親手設計的嫁衣，也算是圓了兒時的夢！

留給她的時間並不多，她還有很多東西沒準備，感覺體力恢復了些，蘇傾顏又拿起東西走向不遠處的教堂，沒有多做停留。

教堂不大，而且地處偏遠，卻是她最後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