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引蛇出洞(大結局四)

第315章 引蛇出洞(大結局四)

君兮在腦中將最近發生的事快速回憶了一遍。

自從得知了自己是養女,她便一直在暗中打探消息,得知洛陽有線索,逃婚到了洛陽。路上解了一樁嫁禍案,和沈拓有了點小摩擦。到了洛陽城,於城門處,因宮澧偷襲被擒進大理寺,她從大理寺脫身後誤入代王府,是宮澧助他脫了困,並將她帶進國公府,兩人達成合作共識。

接觸三公案讓她結識了風離和扶風,也認識了藥王谷傳人白殷,也讓她發現了武后的秘密。武后殺她不得,為了離間她與宮澧的關係,鼓動皇上賜婚宮澧。她略施小計,偷梁換柱,將崔璇衣送出城去,避免了婁家與宮澧結仇。

再之後,西北軍徵兵完畢,她被武后遣去了城外訓兵,密林演習,將士們發現了白情的屍骨,那是黑袍人第一次出現在視野里。而後,夏府後井,她被引入井中,井中塗鴉刺激她回憶起了被封記憶,卻也差點困死了她。在井中,她拾得了白情的玉牌……

玉牌……玉牌……君兮腦中突有靈光一閃。

原來如此!

君兮茅塞頓開,「我知道黑袍人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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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十一,天剛蒙蒙亮,孫長喜和魏公公便候在了國公府大門外,他們身後是兩隊全副武裝的羽林軍。

早起的百姓看到這浩蕩陣仗,只道皇上對這位新國公夫人重視非常,卻不知實則來勢洶洶。

寅時三刻,一身宮裝打扮的君兮上了轎。

卯時一刻,金轎迎著晨光被抬進了宮門。

鳳鸞殿裏,武後身着百鳥朝鳳服,戴鳳冠,將她母儀天下的霸氣和雍容彰顯的淋漓盡致,洋溢着一種鋒利而尖銳的美。

君兮進到殿內,果然不出所料,大殿裏,沒有李治的身影,只武后一人高坐在上,武后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她死了。

「妾身參見皇後娘娘,娘娘萬福。」君兮福了福身,請了安。

「愛卿免禮。」武后抬了抬手,慢聲道。

「今日是愛卿的冊封之禮,理當由陛下宣封,但是卿家也知道,近些日子,朝上朝下出了不少事,陛下實在是忙不開,所以便讓本宮代為封宣了。愛卿明事理,知輕重,不會怪陛下吧。」武后居高臨下的看着君兮,慢聲斯語道。

「陛下貴為天子,當以江山社稷為重,妾身怎敢錯怪。」君兮微微一笑,心中暗自緋腹,忙嗎?到不封才好,她會怪?

「婁姒言聽封。」

「妾身聽旨。」君兮緩緩跪到地上,雙手相搭,舉過頭頂。

「婁氏姒言,淑慎性成,麗質輕靈。雍和粹純,性行溫良。聰慧敏捷,淑德含章,冊靖國夫人。」武后聲音威嚴,一字一字道。

武后話音落下,候在一旁的婢女將聖旨和寶印交到君兮手上。

「妾身謝陛下,娘娘。」君兮恭敬接過,才緩緩站起身來。

「愛卿大才,陛下很看重你。」武后揮揮手,示意身邊的侍從退下,用目光上下打量著君兮,「本宮也很欣賞你。」

「陛下娘娘厚愛,妾身惶恐。」

「你確實機敏過人,非一般之才。但是良才若不能為我所用,就是一大禍患。從三公案到西北軍再到赴南賑災,你一次又一次的讓我對你刮目相看,可是你同樣讓我後悔,後悔那一次沒有留下你。」武后的語調驀然一轉。

「妾身不明白娘娘的意思。」君兮一臉茫然的看着武后。

武后微微一笑,並沒有解釋的意思,反而有些惋惜的看着君兮,「你是難得的良才,本宮真的有點捨不得你。可惜,放虎歸山的事,本宮做過一次,不會再做第二次了。」

「所以呢?」君兮側目。

「看在你也為陛下分憂解難過,本宮可以允許你為自己選擇一種死法。」武后的聲音平靜的聽不出一點波瀾,說着拍了拍手。

三聲拍掌聲落,一名婢女端著托盤來到君兮身邊,托盤上依次擺着鴆酒,白綾,和一把匕首。

「皇後娘娘考慮的這麼周到,我真是受寵若驚呢。」君兮看着擺在眼前的三樣東西,輕輕一笑,「來都來了,死的事,不急。臨死之前,我還有幾句話要說給娘娘聽,就是不知道娘娘有沒有興趣聽我這個將死之人再嘮叨幾句。」

「哦~你想說什麼?」武后見君兮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雖然心中有些驚訝卻並沒有太在意。宮澧雖然有些勢力,但還沒到能翻天的地步。君兮已經進了宮中來,想出去,沒那麼容易。

「皇後娘娘,我既然能活到現在,想來您應該已經知道昨夜李令月的行動失敗了。您就沒想過經過昨夜的事後,為何我今日還老老實實的進宮來受封嗎?」君兮反問道。

「你想說什麼?」武后沒想到君兮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一皺。

「我想說,我是個挺怕死的人,今天我既然敢來,就能保證自己全身而退。」君兮昂頭挺胸道。

「呵~自信是好事,盲目自信就是自大了。」武后聽了君兮的話,輕蔑一笑。還以為她能說出什麼來,沒想到這個時候她還在做夢。

昨夜一直沒等到李令月回來,她就知道行動失敗了。雖然她戴了兩層面具,但也難保不會被君兮識破。

她知道讓李令月去的風險有多大,但是那條暗道不能讓別人知道,所以只能鋌而走險。若成了,也便成了,若是不成,順着李令月這條線,君兮定能猜到她頭上來,有所防備。

可是過了新婚之夜,君兮就要進宮受封。這是必走的流程。他們只有一個晚上的時間。今天一早,她特地調了兩隊羽林軍隨去國公府接人,就是怕君兮會抗旨不從,沒想到她竟然乖乖的來了。

只要君兮進了宮,任宮澧有通天的本事,也難回天。

君兮一死,西北軍群龍無首,自然可收歸她用。一旦收了西北軍,區區一個宮澧,根本翻不起風浪。

「自大嘛?」君兮淺笑,「皇後娘娘還是不夠了解我,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那本宮倒是想聽聽,你怎麼個全身而退法了?」

「昨夜丑時,我秘密派人召了四萬西北軍到城下。曹政藉機調離巡防營,打開城門,放西北軍秘密入城。」

「托娘娘您的福,我們得到了兵部尚書孟霍的全力支持。昨夜,孟霍連夜將蒙大統領連帶一萬禁軍調往侗城平亂,之後又將三萬禁軍調到城外『監視』西北軍。他們的位置則由西北軍接管。剛剛隨着接我的轎子進宮的兩隊羽林軍,其中十人已經被替換成了國公府的隱衛,他們足以打開大明宮的大門放國公府隱衛進宮。現在,整個大明宮都已經被控制住了。」

「你們敢造反?」武後手掌豁然攥緊,護甲狠狠扣進肉里,努力剋制讓自己保持平靜。

「這不都是您逼的嗎?」君兮冷笑,「害死宮德,毒殺白情,火燒國公府,宮澧回朝後又賜婚殺妻。限時破案,逼我訓兵,赴南賑災,再逼我放權。這樣還不夠,為了收軍心,你不顧我亡親屍骨未寒便逼我嫁人,新婚之夜派人暗殺,暗殺不成又在冊封之禮上做手腳。武則天,是你逼我們反的。」

「你太自信了。」武后冷笑,「你以為大明宮是想進就能進的嗎?」

「不是我驕傲,禁軍便是一對一的對陣西北軍,都沒有勝算,更何況現在禁軍只有一萬人,而西北軍有四萬之眾,還有國公府隱衛相助。」

「那又怎樣,三萬禁軍到了城外,發現西北軍有異動,會立刻趕回來救駕,到時候……」

「回來?您以為我留下六萬西北軍是幹什麼的?」君兮譏笑。

「你……」

「我說了,我怕死的很,沒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會來的。」

「來人,來人!」武后仍然不信君兮的話,冷聲喚道。

聲落,半晌無人應。

「來人!」武后又喊了一聲。

「看來鳳鸞殿也已經被控制了。」君兮笑了笑。

「不可能!」武后黛眉一蹙。

「怎麼不可能?」深沉男聲響起,武后波瀾不驚的臉終於變了色。

門外。宮澧步態穩健,闊步走到君兮身邊。

「我來晚了。」宮澧一臉擔憂的看着君兮,一旁擺着的匕首白綾刺痛了他的眼。

「沒有,剛剛好。」君兮微微一笑,示意他放心。

她之所以和武后說那麼多,其實不過是在拖延時間罷了。事先他們已經預計算好了徹底控制住大明宮的大概時間,但是怕會出什麼意外耽擱了時間,所以與宮澧約定好一切就緒后,在殿外輕拍三下手示意。

事實證明計劃實施起來比預料的晚了一刻鐘的時間,方才她一直聽着外面的動靜,直到聽到那三聲拍手聲,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宮澧轉頭看向武后,目光森冷,如看死人,「今天的局面,是你一手造成的。」

「本宮真是小瞧了你們了。」武后突然冷笑一聲,「我以為不過就一個晚上的時間而已,你們掀不起風浪的。沒想到你早就有了反心,中書令林峰,兵部尚書孟霍,軍候曹政,半個朝堂都是你的人,再加上城外的十萬西北軍,你隨時都可以覆了這天下,好~好~」

「你錯了,沒人稀罕你的天下。」君兮搖了搖頭,「我們做這一切,只是為了自保。若是沒有這些準備,今天,面對這些東西,我會毫無還手之力。」君兮看了看身前擺着的三樣東西,嘴角一牽。人啊,只有自己掌握了主動,才有談判的權利。

「說這麼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結果還不都是一樣的。」武后露出諷刺的笑。

「你們控制了大明宮又如何,這個天下是姓李的,你們坐上龍椅,亂臣賊子的帽子就永遠都摘不掉了。」

「你想多了。」宮澧搖了搖頭,「我想你可能沒聽清,兮兒剛才已經說過了,沒人稀罕你的天下。今天我們之所以會走出這一步,只是想和你進行一場公平的談判。」

「談判?」

「談判。」

「談什麼?」武后斜睨著宮澧,說是談,他們重兵在握,她那裏有還口的本錢。

「首先,我們對你的天下沒有一點興趣。其次,宮家的事我也沒興趣再追查下去。我們不會對你造成威脅,只希望你能讓我們離開這裏。我們可以承諾再也不出現在你的面前,但是你也必須承諾不會事後派人追殺我們。」宮澧說的一本正經。

「就這樣?」武后的眉頭高高皺起,難以置信的看着宮澧和君兮。她以為他們會提出什麼令人難以接受的條件,卻萬萬沒想到她們竟然想要離開。

「就這樣。」

「本宮答應你們。只要你們退兵,本宮權當今天什麼都沒發生過。」

「不是當作今天什麼都沒發生過,是一切都沒發生過。」君兮糾正道,「包括您進宮之前以及進宮之後的所有事。」

「好,我答應你們。」半晌,武后緩緩開口道,一句話,費了她好大的力氣。

「那麼,給點東西做抵押吧。」君兮伸出手去,「讓我們看到您的誠意。」

「這裏面裝的是金牌令箭,見令如見君,誠意可足?」武后從手旁的格子中取出一個小盒子,放到了身旁的几案上。

「成交。」君兮利落應道。

「聽說皇後娘娘身邊有一支由各國能人異士組成的影密衛,為了我們的談判結果能順利實施,您還是把金牌扔過來吧。」宮澧在一旁淡淡開口。

聽到宮澧的話,武后的臉青一陣,白一陣,他們不信她,連唾手可得的江山他們都不要,自己還有什麼理由難為他們。

武后緩緩拿起裝着金牌的錦盒,扔向宮澧。

錦盒在空中翻轉,劃出一道弧,宮澧揚手去接,與此同時,一道冷光自宮澧身後飛射而出,直射向武后心口。君兮瞳孔一縮,手掌一翻,將手中金印拋出,直撞向飛鏢,與此同時,君兮身子橫掠而起,大袖一卷,飛鏢被卷,失了力道,墜落在地。君兮落地,右手一抬,穩穩接住金印。而宮澧也已經接住了裝有金牌的錦盒。

「鏗~」飛鏢墜地發出清脆之聲。

武后只覺得眼前一花,君兮突然飛躍而起,再然後,地上便多了那枚飛鏢。

「乒乒乓乓……」外面突然起了打鬥聲。

「怎麼回事?」武后側目發問。

君兮和宮澧卻沒有理她,雙雙奔向外面。武后詫異的看着二人的背影,也跟了出去,看到外面的景象不禁吃了一驚。

「砰砰砰……」

房頂上,三道人影撕纏在一起,刀光劍影無形見。

「砰~」黑袍人與風離纏鬥之時,扶風趁機一腳將她踢落下來。

黑袍人失了重心,在地上一個翻滾半跪在地,風離和扶風則立於房上,抱臂看着,沒有下來的意思。

黑袍人微微抬起頭,看到四周,黑白無常已將她包圍。在密林里,她與他們交過手,十個人心意相通,配合無間,很難纏。

「嗦~」幾乎沒給她喘息的機會,十個人同時向她擲出飛刃,所向方向各不相同,飛刃如麻瞬間斬碎虛空,避無可避。黑袍人當即伏地一個魚躍避開多數飛刃。

「嗤嗤嗤~」三枚飛刃射中了她的肩井,腰窩和手臂。

飛刃呈三棱狀,嵌在傷處,每動一下,飛刃就嵌的更深一分,傷處鮮血直流。

黑袍人避過飛刃,甩手拔出身上的飛刃。黑白無常射出飛刃后,四隻飛爪從魑魅魍魎手中襲來,黑袍人感受到飛爪來襲,卻因拔飛刃而耽擱了一瞬,飛爪勾向她的手足,黑袍人身子貼地,足尖點地,游魚一般滑掠而出。

魑魅魍魎甩出飛爪同時,琴瑟琵琶四人執劍已掠至黑袍人身邊。

黑袍人一個彈身站起,黑袍之下隱隱露著的長劍泛著烏光。

琴瑟琵琶手中長劍揮舞,只見漫天劍影重疊,分不清那裏是劍,那裏是影,生生織出一張劍網當頭罩下。

黑袍人知道硬撼不得,身子突然轉了個詭異的角度,避了開去,身子轉扭瞬間,大袖一拂,一把毒粉撒出。

琴瑟琵琶看到毒粉,面色一變,稟息暴退。

琴瑟琵琶退下之時,魑魅魍魎已至,四人從四個方向奔來,魑攻上身靈冥穴,魅直挑下盤。魍魎手中各執一根軟鞭,如銀蛇出洞,蜿蜒纏向她的腳腕。此時此刻,琴瑟琵琶已再至近前,長劍編織,上下齊創。

八方攻擊配合默契無間,幾乎同時出手直襲命門。

黑袍人目光一凜,霍然扭身轉了個奇怪的角度。只聽骨骼咔咔聲響,黑袍人整個兒縮成了一團,看上去不過一個人頭大小。

又來這招,一直注視着他們打鬥的君兮嘴角微翹。上一次在密林里,她就是用這招從黑白無常手底下逃脫的。

黑球點地,倏忽飛射,擦著劍鋒滑出。不知是何功夫,劍刃入肉,卻不過剛破了皮肉,留了殘血。

一記合擊,八人向八個方向分掠開去,卻沒有再發動攻擊,只圍成一圈,執劍看着她。

黑袍人脫困,在地上滾了兩滾,半跪在地。

「你受了很重的內傷,跑不了的。」君兮看着黑袍人,冷冷開口,「他們的刀劍上都塗了軟筋散,打鬥那麼久,藥效應該起了。」

黑袍人跪在地上,沒有應聲。

「你不該殺了空心大師的。」君兮道。

聽到空心大師的名字,黑袍人身子動了一動,還是沒發出聲音。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白煞?」君兮又道。

黑袍人聽到君兮說出白煞二字,身子一顫,猛然抬頭。

「怎麼,想知道我是怎麼知道你的身份的?」君兮看着黑袍人那被黑布遮著的臉,嘴角微微勾起,「你丟了一樣本不屬於你的東西,被我撿到了。」說着,君兮從懷中掏出她從夏府枯井中撿到的那塊玉佩。

「這是你掉在夏府枯井中的。它是白情與宮德的定情信物,這塊玉佩屬於白情,可是白情已經死了。她不翼而飛的屍骨和你一起被發現在城郊密林里。是你盜走了白情的屍體,你拿走了她那塊與宮德成對的玉牌,並且,奪了她的眼睛。所以,你才要將眼睛都用黑紗罩上。因為那雙眼睛不是你的,見不得光。」君兮死死盯着白煞的臉。

「你以為你隱藏的很好,可是你忘了很重要的一點,知道我身世的人,很少很少,夏府枯井裏的那四幅塗鴉,只有知道我身世的人才畫的出。你以為我會被困死在那裏,可惜,我不僅沒有死,還將被封鎖的記憶都想了起來。知道我身世的人,除了夏家的人,就只有白殷和你。你幾次想要殺了我,殺了宮澧,空心大師臨終前告訴我們,你還要對武后動手。」

「一個能拿走白情玉牌的人,一個既恨武后又仇宮澧的人,一個深愛着宮德的女人,一個不敢見人卻擅長用毒的女人,一個知道我身世的女人,只能是你——白煞。」君兮看着白煞,聲音冷冽若霜,「我早該想到是你的,只是我一直誤以為白情的骸骨是你的,所以才走了這麼多彎路。」君兮長嘆一聲。若是她早點猜到她的身份,或許,婁家血案可以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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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色成癮:一品神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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