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付流年表示很心累，在這鬼扯半天，居然讓她出去。就在付流年剛要出營帳之際，明玉又道：「慕然，不要走遠，在帳外候著。」

付流年只好道：「是。將軍還有其他吩咐嗎？」問出這句話付流年就後悔了，頓時暗自惱怒：讓你嘴賤，讓你嘴賤。沒事兒找事兒。付流年淚奔中。明玉聽付流年一說，嘴角一勾，便也道：「如此，泡壺茶來吧。」

付流年不由詫異，軍中居然有茶葉，這廝不是來打仗，是來享受生活的吧。這話付流年可不敢說出口，只好問道：「呃，軍中還有茶？」

這廂，明玉抿了抿唇，看付流年的表情有些奇怪，不過卻未多做解釋。高進只得站出來同付流年解釋道：「軍中的茶都是將軍從自己的茶莊帶來的。我們要喝茶也都是沾了將軍的光。」

付流年目瞪口呆的望著明玉，一臉的狗腿模樣。明玉看著付流年一臉諂媚，就差撲過來的表情，不受控制地抽抽了嘴角。不由喝到：「還站在那裡幹嘛，等著當門神嗎？」付流年聞言跑得比兔子還快，一溜煙就沒了影蹤。

高進不由好笑，笑著對明玉道：「這小子倒是有趣。」明玉笑而不語，心中暗自道：豈止有趣，簡直膽大妄為。

明玉看了看天色道：「蘇秦、胡曜他們怎麼此時還未回來？」高進憂心道：「莫非計劃有變。」說完與明玉對視了一眼，互相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擔憂。這般焦急的等待，在換了三次茶水之後，付流年也感受到了那種緊張的壓抑感。

付流年此刻才意識道，眾將士並不像表面上表現出的那般無作為。或許這是一種表象，用來迷惑敵人。要迷惑住敵人，必須先要迷惑住自己。就像騙別人，必要先騙過自己。

付流年此刻才看到了自己的不足，太過兒戲了。這不是簡單的玩鬧。而是用命在去搏鬥，去奢求沒有戰爭的盛世疆土，擁有一片安寧的土地，和樂的生活，一代又一代。

可惜現在這一切，看起來連希望都是那般遙不可及。這源於權利的野心，是摧毀一切的洪流，如雪崩般洶湧過境，會掩埋鮮活的生命，斬斷愛恨痴纏，會有哀鴻遍野，無人之境。勝利者會站在權利的最頂端，冷眼旁觀，享受世人的膜拜，或許還會被載入史冊流芳千年。那是屬於他的個人的勝利。而敗落的一方，家國覆滅，或許權利的至高者難逃被抹殺的命運，可留下的人，卻是飽嘗壓迫，奴役。活著的人經受的苦難卻是比死去的人多上許多。死了一了百了，活著卻異常艱辛。

待到眾人從這種壓抑中走出來，已是亥時。帳外有火光在快速移動，只見一位將士將火把交予帳前將士，匆忙進到帳中道：「回將軍，胡曜負傷，蘇秦被追殺，現下，下落不明。」明玉睨了付流年一眼道：「慕然，速去將軍醫請到帳中來，為胡曜救治。」付流年立即回答道：「是。」說完飛也似的跑走了。

在付流年離開的當下，胡曜被兩個將士小心地抬進一處帳中。胡曜身上有刀傷，最致命的是靠近左胸半寸之處的羽箭。差一點點就一箭斃命。

明玉跟衛驚鴻此時正立在帳中，高進上前查看了一番胡曜的傷勢，道：「胸口處的箭傷很是兇險。」衛驚鴻又道：「我觀他正面受的一箭，身上還有大大小小的劍傷。他應該是與人有過正面交鋒，恐怕還不只有一人。此番前去打探消息，恐怕是魏國已有察覺。胡曜跟蘇秦恐怕暴露了。

明玉的臉色此時也相當凝重，暴露了，還有一人如今下落不明。或許是軍中已被對方安插探子，不然此番蘇秦跟胡曜都是首次前往魏國，於情於禮都不應該會暴露身份，還被傷的如此重。明玉想到此處不由眼中戾氣橫飛，忒的有些嚇人。明玉與衛驚鴻對視了一眼，明玉道：「軍中恐怕是穿插了魏國的探子。」衛驚鴻點頭，表示贊同。

付流年剛進到帳中，就看到明玉眼中滿是戾氣的樣子，而且這兩人的氣氛怎麼怪怪的。付流年這般想著也就拱手道：「稟將軍，軍醫已帶到。」說完就退到一邊。那軍醫上前來要行禮，明玉道：「李大人不必多禮，救人要緊。」

說完，明玉便若有所思的看著付流年，付流年頭皮發麻，心中暗道：我招誰惹誰了，用這種懷疑的眼神看著我做什麼。這樣想著，也就自我暗示：我又沒有做什麼，為什麼要心虛。想比誰的眼睛大啊，於是一鼓作氣瞪了回去。與明玉久久對視著。

明玉暗道：這廝實在可疑，昨晚居然去到那麼偏遠的地方。想與衛驚鴻探討一番，又覺得實在說不出口，一個男的看自己看流了鼻血。衛驚鴻發現了這兩人的異常，暗自考究道：明玉莫不是懷疑慕然。慕然確實有些可疑。得好好細查一番。

明玉半響道：「慕然，你去準備些吃食送至我帳中，我與驚鴻有事要商談。你且去吧。」付流年無語：不就是想支開她嗎，這樣明目張胆真的好嗎？付流年此刻也不想呆在此處，正想著出去透透氣，這不，機會就來了。於是付流年道：「是。」便出了營帳。

衛驚鴻道：「明玉，你是不是也覺得慕然可疑？」話說，明玉其實跟衛驚鴻是至交好友。主要是人家小時候是一起長大的。

小時候的明玉簡直就是個混世魔王，見誰都要招惹一番。而衛驚鴻呢，從小就沉默寡言。每次明玉這廝闖了禍，衛驚鴻便會同他一起擔著。只因為明玉不會帶著異樣的眼光看他。

衛驚鴻之所以養成這樣的性子，也無可厚非，主要是因為衛驚鴻娘親的緣故。

這衛驚鴻的娘親名叫夏雨嵐，先前還未嫁他爹時，有個青梅竹馬的戀人，但後來衛驚鴻的爹對夏雨嵐一見傾心，強行拆散了兩人，娶了衛驚鴻的娘親。在生了衛驚鴻后，夏雨嵐便鬱鬱寡歡，對衛驚鴻也不聞不問，終日對衛驚鴻父子二人冷面相對，夏雨嵐就像一塊捂不熱的石頭，衛驚鴻的父親衛恆日漸覺得心冷，成日里借酒澆愁，時常喝得酩酊大醉。

兩人間冷漠不對門的氛圍使得衛驚鴻逐漸變得沉默寡言，不合群，受到別的同齡孩子的孤立。而他娘在衛驚鴻七歲的時候便鬱結而終，衛驚鴻這廂沒了親娘，爹也不管，倒也真成了爹不疼娘不愛。而只有明玉不在乎這檔子事，時常拉著衛驚鴻出去鬼混。這二人的友誼也就建立了起來。

待到衛恆醒悟過來，終於想起了自己還有個兒子，意識到自己的失職時，衛驚鴻已經變了一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