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慕然，我給過你機會。呈上來。」虞唐痛心道。

付流年扯了扯嘴角，一時間滿心失望。

「這東西是你的吧。你與秦王各執對方信物，你，如今還有何話可說。」

付流年瞥了一眼虞唐手中的玉佩，心下一擰，嬴稷真是好算計。只是這枚玉佩在秦國時不知幾時不見了。付流年還以為再也找不回來。如今倒好，倒成了呈堂證供。

付流年沉默，半晌拱手道：「臣，無話可說。」

付流白心下一急，叱道：「阿年，閉嘴。」瞪了一眼付流年，而後拱手道：「殿下，阿年絕不會與那秦王有什麼交易。只此番逃出秦國乃流白的大哥相救。這賊子擺明了想離間我齊國君臣，還望殿下明察。殿下切不可受有心之人挑撥。」

虞唐垂下眸子，看不出什麼表情。

「那付流嵐何在？你們是一家人，自然維護自己人，可不要當孤好糊弄。」

付流白眉頭一皺：「殿下……」

「夠了，流白兄。清者自清，慕然如今沒什麼好說。」付流年亦是倔強。

「來人，將慕然押下去，嚴加看管，明日啟程回洛京。此事待本太子回稟父王后再議。」

付流白還欲說些什麼，被衛驚鴻攔了下來。如今太子已做了定論，說得再多也無甚用處。若是惹惱了他，可沒什麼好處。

臨走之際，付流年看了一眼付流白，那是他們的暗號。從小到大隻有他們兩人知曉。

看著付流年出了營帳，虞唐又道：「來人，將那秦國姦細一併帶下去，莫讓他死了。」幾個侍從進來將人拖了下去。

付流年兀自冷笑，虞唐終究是敵不過嬴稷。對方只是來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卒子，便將齊軍內部的信任全數瓦解。果然高。

只是人與人之間的信任竟如此脆弱且不堪一擊，如今終是領略了。

是夜。

付流白一身黑衣，四下里望了望，打昏了看守的人，進得帳中。

「二哥。」

「阿年你到底怎麼想的。時間緊迫，儘快做打算。」

付流年抬眸：「二哥，你覺得若我幫楚王如何？」

付流白當下震驚，難以置通道：「阿年，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兩國未建邦交，你這樣暗中與楚國之人來往，被有心之人看見，可是通敵叛國的大罪。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怒不可遏說完后，又有些懊惱。

「嬴稷害我如此，我定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付流白仍是不贊同，付流年見狀，只得招了招手道：「二哥，且附耳過來。」

二人耳語一番，付流白遲疑道：「這樣可行嗎？」

付流年點點頭。

定定地看了付流年一會兒，付流白將身上的夜行衣脫下，轉手遞給了付流年。

此番付流年出得軍營，便往西北極寒之地而去。

而付流白則修書一封傳與付原。

洛京，齊國王宮，太極殿上。付原長身玉立。

虞淵看了手中的信，不免詫異。不過見著付原這人卻一貫沒有好臉色，沉了臉道：「好個黃口小兒，付原你真是好本事，女兒竟也跑去了那軍營之地。孤真是長見識了。」

這般冷嘲熱諷的語氣，付原這十多年來早都習慣了，早些長年征戰在外，兩人互相見不著，倒也還好。眼不見心不煩，而今卻抬頭不見低頭見，此番又因了付流年的事，付原只得拉下臉，進宮來見虞淵。

而虞淵好不容易等到付原親口來求他的一天。總算是揚眉吐氣了一回。竟覺得身心格外舒坦。

付原看了一眼眉目舒展的虞淵，忍不住腹誹，面上仍是恭敬道：「陛下說的是，只是臣以為為國效力不分男女。」說完便將付流年離開軍營后飛鴿傳回來的另一封信交由身邊的內宦，才復又道：「此乃小女之計，請陛下過目。」

虞淵接過呈上來的信，一時間面色大變，忍不住激動道：「妙極、妙極。」說完屏退左右侍從。反覆看了看那信。

片刻后，似又有些疑慮道：「這合縱連橫之道，合眾弱國以抗強，連橫強國以制衡第三國，至於這第三國自然是這秦國。只是這計策妙是妙，一旦掀起風潮，難免秦國不會效而仿之，何況如何使得其餘三國同意更是一大難題，再則是這出使他國的使臣該派誰？」想到此處虞淵復又問道：「付大人之女何在？」

想來虞唐並未告知虞淵付流年私自出了軍營，付原想到此處便道：「小女現下已前往楚國共商事宜。想來不日便會有消息。」

虞淵對此並未多說什麼，這也是付流年之所以不將這合縱連橫之計告知虞唐，而是直接上稟虞淵的原因。虞淵有治世之才，更有用人之道。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更何況此等計謀，若是自己再拿喬，萬一付家之女投之他國。憑此計策，成那王侯將相也不未過。何況秦王本就欲招攬她。

於是點了點頭，又道：「此事不宜宣揚，知此事者不知有幾人？」

付原拿不準虞淵是何打算，想了想道：「回陛下，只你我、小女三人而已。」

虞淵面上神色一松，如此便只待靜候佳音。

翌日一道口諭便由洛京到齊國軍中，三日後虞唐見到來人，不免心驚。面上卻無波瀾：「福內侍怎來了此處，這一路山長水遠，可是父王有什麼急事？」

福全此番在帳外並不多言，待二人進了帳中，屏退了左右，喝了口茶才道：「陛下命你全權配合付大人之女。不得有誤。」

聞言虞唐忍不住訝然：「那慕然，不，付大人之女與秦王恐有關聯，父王他……」福全搖了搖頭，直起身子又道：「太子殿下，付大人之女可比你想的要聰慧得多，這事兒陛下早已知曉，只是內里原因殿下還是不知道為好。無論如何全力配合她便好。眼見這天色遲了，陛下還等小人回去復命。殿下，小人這便告辭了。」

見太子點了點頭，福全便出了帳，快馬加鞭回了洛京。

楚國國都郢都，王城之內，冰雪不融。付流年打探一番，來到了一處百年老宅前。

伸出手在那門扣上「啪啪……」敲了兩聲。

片刻后，一侍衛打扮的人探出個頭，將付流年從頭打量了一遍，疑惑道：「來者何人？」

付流年拱手道：「在下慕然，求見楚相。還望大人通傳。」

聞言，那人緊了緊衣襟道：「稍等。」說罷，掩上了門。

「吱呀……」緊閉的大門被打開，付流年沒想到來的竟是秦漠。一時間有些詫異。

秦漠幾步走至付流年跟前道：「慕兄，裡邊請。」

付流年拱手道：「多謝秦兄邀約，此番秦兄親自出來倒叫慕然吃了一驚。」說完搓了搓手臂，口中咕噥：「這氣候也忒冷了。

不想被秦漠聽了去，好笑地看了一眼付流年道：「慕兄莫要染了風寒才好，快快進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