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唉唉，我說明景山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麼著，我們怎麼就拉拉扯扯了。再說了，人家慕然都還沒說什麼呢。是吧。」說著撞了一下付流年，眨了眨眼睛，示意付流年說話。

付流年看了看明玉又看了看高進，一時間左右為難，咳了咳道：「莫要計較這些瑣事了。」

誰承想高進這廝非但沒有順桿而下，反倒蹬鼻子上臉道：「看吧。」託了托雙手，做無賴狀，這可不是他說的。

明玉黑了臉，付流白打圓場道：「好了，大家這麼久沒聚在一起了，何不上鎮上的酒樓小酌一杯，也解一解這冬日嚴寒。」眾人沒有異議，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千元鎮上，付流年再一次來到這個地方，竟是有了一種明月經年的恍惚感，熟悉的人，熟悉的街道，只是到底是有些不同了。

人來人往，酒家滿客，臨近年關，戰亂帶來的惶惶似乎終於被這喜慶衝散了些。未來似乎還在很遠的地方。付流年有些厭倦了長年征戰的生活，累了，倦鳥總想歸家。

一口酒灌入喉中，付流年提議道：「不若上花樓中，聽一下小曲兒？」明玉黑著一張臉，看了看付流年有些消沉的神色，一時間竟說不出拒絕的話。付流白挑眉，心下為付流年捏了一把汗，好傢夥，行啊，夠膽。

高進一時間覺得這氣氛格外詭異，嘴唇動了動到底什麼都沒說。不過看慕然這副模樣，似乎心情欠佳，去發泄一下也是好的。這般想著，看向付流年的眼光，不免帶了些憐憫。

一行人行至花街，付流年渾渾噩噩地上了二樓，連周遭的喧鬧聲都沒有聽見，只在進了一個隔間的時候，回過神來道：「花娘，把你這兒小曲兒唱的最好的姑娘叫來。」花娘愣了愣，這人居然知道她，看來是常客了，頓時面上笑開了花：「這就去，公子稍等。」

一句話就暴露了本性，付流白扶額，不敢看明玉此時黑如鍋底的臉，而衛驚鴻愣了下，搖搖頭笑道：「人不風流枉少年。」說完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難得的娛樂不是嗎。

珠簾被掀起，佳人款款而來，隨之晃動的裙擺，不知牽動了的誰的心。行至眾人面前，溫聲道：「小蘋拜見眾位公子，不知諸位公子想聽什麼？」

付流年撐著下巴道：「小蘋，好名字，如此，那你隨便來一曲吧。」

小蘋了點了點頭，煙波浩渺的琴聲灌入眾人耳中，環視了眾人，瞥見這些人皆是人中龍鳳，眼波一轉，幽幽唱到：「醉拍春衫惜舊香。天將離恨惱疏狂。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樓中到夕陽。雲渺渺，水茫茫。徵人歸路許多長。相思本是無憑語，莫向花箋費淚行……」

付流年神情恍惚，一杯酒仰頭飲盡。

付流白偏過頭示意明玉，明玉看了一眼付流年，無聲嘆了一口氣，倒了一杯酒道：「我陪你喝。」付流年聞言抬頭一笑：「好啊，今天我們不醉不歸。」

付流白臉一黑，他分明是想讓明玉勸一勸她，這兩人居然還喝上了。搖了搖頭，故自喝了起來。想那麼多做什麼，今日有今日的過法，至於以後，誰能料到會發生什麼。

越喝越清醒，越想越頭痛，付流年伸出食指按了按太陽穴。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了正在唱曲兒的美人兒，眼神迷濛，似是又回到年少時候，平日里上花樓聽曲兒，沒事兒的時候就跟王一凡干一些捉弄人的事兒。

現下想來，那些時光匆匆，似雲還似霧，抓不住，留不得。

手中的酒杯不知何時掉了，明玉一把接住，放在了案桌上。看了一眼醉倒在桌上的付流年，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幾人道：「我先帶她回去了，你們早點回去。」高進嘴唇一動就被付流白捂住了，瞪著個眼睛，掰著付流白的手，掙扎著想跟明玉一道。衛驚鴻看了看喝醉的付流年，想了想終是沒說什麼，點了點頭。

這邊明玉架著付流年出了這紙醉金迷的地方，側過頭看了被風吹起的紅色燈籠，又看了一眼醉得不省人事的付流年，嘆息道：「我該拿你怎麼辦？」

正準備離去之際，有兩人走進了方才明玉他們去的花樓，異族人的口音。眼看兩人的身影快要不見。明玉拍了拍付流年的臉道：「醒醒。」付流年咕噥了一聲，推開明玉跌跌撞撞地再次進了方才的花樓，明玉追了上去。

待到進了門，正巧看見方才的兩人上了二樓，被花娘領進了一個雅間。明玉掃視了一圈，正巧看見付流年正在調戲樓中的姑娘，一時間怒火中燒，幾步上前拉開了付流年放在姑娘下巴上的「咸豬手」。

付流年被扯得一個踉蹌，好不容易站穩后正待發火，就見明玉瞪了她一眼，一時間覺得眼前人有些熟悉，半晌沒反應過來。瞪了明玉一眼，「蹬蹬蹬」就上了樓。

明玉忙跟了上去，可不能讓這個傢伙亂竄，誤了大事兒可就不好了。

樓上，明玉追上付流年後，將付流年帶到先前所在的雅間，在衛驚鴻耳邊耳語幾句之後，便出了房門。留下高進一臉莫名，這不是已經離開了嗎，怎麼又回來了。莫不是有什麼事發生。又瞥了一眼了衛驚鴻，見他神神在在地坐著，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也就沒多問。

倒是付流年直愣愣坐下后，一頭趴在了案桌上，沉沉睡了過去。付流白瞥了一眼睡倒在一旁的付流年，有些無奈，滿心嫌棄，這傢伙平素酒量又差，還一個勁兒喝。這般想著，還是將桌面上的酒杯換了位置。

這般口是心非的脾性，也不知是隨了誰。

明玉隻身隱入黑暗中，尋了個角落，飛身上了屋頂。

夜色如墨，笙歌漸起。

明玉尋了一圈后，終是發現了方才那人，只是裡面有歌伶輕唱，樂聲繞樑。明玉嘆了一口氣，線索又斷了。看來今夜是沒什麼收穫了。

待到進了方才幾人所在的屋子后，明玉面色嚴肅，故自飲了口酒，偏過頭與高進耳語了幾句，不多時高進便先行離去。

明玉看了一眼睡得毫無知覺的付流年，想了想道：「今日就回去吧。」幾人點點頭。

付流白先明玉一步扶起了付流年，明玉手扶了空，搖了搖頭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