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流白，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付流白回頭望著臉色灰白的明玉，一時之間有些不忍，頓了頓道：「阿年，是我的親妹妹。」

「是嗎？我要去找她。」明玉失魂落魄道。

「你要去哪裡找她？河西之地千里，找得過來嗎。」付流白淡淡道。

「我不相信，她就這樣死了。」明玉吼道。

付流白幾步走到明玉面前，揪住他的衣領道：「她是我妹妹，你以為我願意她死嗎。可事實就是十萬兵馬，無一生還。」

說完猛地推開了明玉。

明玉原本就蒼白的臉更加白了幾分，一步步後退著，喃喃道：「不會的，不會的，她答應給我的禮物還沒有親手給我。怎麼會死。我不信……」說完就疾步離去。

「駕，駕……」

魏國河西失地，疆域遼闊，地勢複雜，雪山高聳，草原橫布。河流穿繞，良田萬頃。富碩非常，有天然糧倉之稱。

而如今，屍橫遍野，滿目瘡痍，流民逃竄，草木凋零。空氣里散發著血的腥氣，還有屍首腐爛的惡臭，雨水似乎也沖刷不掉那鮮紅的顏色。

此刻，明玉正一個一個翻看，他要找到付流年的屍體，就算是死，也讓他死心，不是嗎。明玉已經不吃不喝找了三天，三天已經到了身體的極限了。明玉唇瓣乾澀，耳朵也開始出現轟鳴聲，眼前已經開始出現了幻影。

「你在哪兒？在哪兒……」說完之後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遠處，付流白垂著眸子，嘆息：「你又何必呢，這般折騰自己。」

是夜，篝火邊，付流白正在烤著不知道從哪裡抓來野雞。

明玉是聞著香味醒來的。

「醒了。給。」說著遞了只雞腿給明玉。

明玉看了一眼付流白，接了過來。

「不吃飽，怎麼找人。」付流白淡淡道。

「你要跟我一起找？」

付流白看著明玉，點了點，而後似是想到了什麼，一些不確定道：「你是不是喜歡阿年？」

明玉抬起頭，有些赧然地看了一眼付流白，而後點了點。

付流白不知道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原本是應該開心的，不是嗎。可是現在，阿年，唉……。

「今夜好好歇息吧，明日我跟你一起。」明玉點了點頭，兩人一時無話。

篝火在一點點燃盡，天明的時候，最後一縷青煙散盡。

「流白，你說阿年是不是還活著。這麼久了我都沒有夢到過她。」

「……景山，不要抱太大希望。」

付流白說完之後就自顧自去找去了。付流白也不信付流年就那般死了，阿年的笑臉似乎還在昨日。怎麼可能。

可是這偌大河西之地，如何能找到一個本找不到的人。

秦國都城涇陽。

付流年此刻正一臉無奈。嬴稷真是閑得無聊，此刻正躺在美人榻上，指使付流年做這做那。

「唉，我說你有完沒完，感情我就是你擄來的丫鬟嗎？」付流年甩著抹布，灰頭土臉道。

「有你這般強壯的丫鬟嗎，況且伺候我的丫鬟那可都是貌美如花。」嬴稷揶揄道。

「行。」

「你什麼時候放我回齊國？」付流年冷不防問道。

「你還想著回去？你覺得我可能放你回去？」嬴稷一臉你果然太天真的表情。

付流年聞言停下了動作，有些生氣。正了神色道：「哦，不知秦王擄在下前來意欲何為？」

聞言，嬴稷從榻上坐了起來，理了理衣襟道：「不如你加入秦國如何？為寡人效力，開疆擴土，稱霸一方。他日山河一統，王侯將相任爾挑選。」

付流年頓了頓，嗤笑：「如果是這般，想來秦王是找錯了人。」

「啪啪……，好，我就喜歡你這種衷心不二的性格。」說著下了榻。

「不過，選一個對的君主才是重中之重，天下分久必合，這世上有幾人能夠收復這大好河山？治世之才？開化通明……不，試問五國中誰沒有這樣的野心，不過大家實力說話罷了。」

「那這麼說，秦王是有這樣的野心？」付流年看了一眼嬴稷，這人未免太明目張胆了些。

「不錯，慕卿不如投入我麾下，慕卿謀慮過人，早聞君盛名。」

付流年搖搖頭笑了笑，就著案桌坐了下來道：「繆傳而已。不過，秦王覺得我為何要幫你？再說現如今齊國正處於鼎盛時期。」

「是嗎，你真的以為這次的十萬大軍是個意外？」

付流年聞言，瞬間就白了臉。是的，這絕對不會是個意外。十年友情一朝破滅。傷你最深的莫過於朋友。

久久沉默，嬴稷似乎也有些不忍，只是有些時候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付流年怔忪出神，是啊，這樣的人如果登上那至高無上的寶座，會是怎樣一番景象。她想象不出來，也不敢想。

不過有些事情是原則問題。

「秦王不必多說，慕然家國猶在，斷不可能改投君麾下。」付流年定定地看向嬴稷，眼裡是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堅決。

「慕卿，你很固執。」嬴稷嘆息一聲。默默走了出去。

付流年起身走到窗邊思索著，該如何是好。如今身陷囹圄，莫非他們都以為她死了。嘆息一聲后，付流年走出了房門。這還沒走出院子呢，便有人上前攔住她，付流年眉眼一厲，清麗的小臉冷笑道：「怎麼，我還不能出這道門？」

冷麵男子蒙素麵無表情道：「這倒沒有，不過，公子說了，慕公子不能出涇陽。」

付流年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笑道：「哦，是嗎？嬴稷是打算囚禁我。」

蒙素冷著臉並沒有回答，似是默認了這話。看了付流年一眼，有些不滿。

不想付流年繞過他，然後走了。蒙素愣了一秒然後跟了上去。

涇陽街頭，繁華而喧囂。

商鋪林立，行人往來不絕，更有外來商賈買賣交易，好不熱鬧。若是此番沒有國讎家恨，這樣一番異國風情，也是別有風味。

只是，一切都不對。錯的時間，錯的心情。

秦國百姓生活和睦，一點都沒有戰亂的紛擾。付流年不得不承認，嬴稷確實稱得上是一個治理有方的君王。

「唉，你這人怎麼這樣啊？」

「分明是你走路不長眼。」

「……不要仗著有幾分權勢就橫著走。你以為人人都稀罕你嗎。」說這句話的是一個長得清秀的男子。

那長相艷麗的女子頓時惱了，罵罵咧咧道：「白梓陽……啊……我跟你沒完……」一聲河東獅吼，震得付流年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搖了搖頭，付流年有些後悔來湊熱鬧了。正要轉身，不想一道尖叫從前方傳來：「唉，等下！穿黑色衣服那個。」付流年看了眼周圍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色長衫，皺了皺眉眉，鬆開眉頭后，有些似是而非地笑了笑。

「不知姑娘有何事？」付流年長眉微挑，眼角一勾，無端惑人。艷麗女子看得心神一盪，痴痴道：「不知公子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可有婚配？」此話一出，先前與之對罵的男子嗤笑一聲，在經過付流年身旁的時候，挑釁地看了一眼付流年。然後撥開人群走了。

付流年輕笑道：「在下已有婚配，姑娘抬愛了。就此別過。」說完，人群中間就鬧開了，見付流年要走，就自動讓開了一條路，付流年輕鬆地走了出去。

留下蒙素嘴角抽了抽。心下嘲諷：這廝說謊還真是信手拈來，要不是先前調查過，他一定就信了。不過舞陽公主還真是一如既往，令人無語。見到俊美男子就走不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