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虞淵覺得他自己真的很冤。

在某個大雪紛飛的冬日,虞淵捎信約慕流煙一會。虞淵在雪地里等了許久,才見慕流煙姍姍來遲。

很多年後,虞淵仍舊記得那個冬日,眼中人,娉婷緩步而來,茫茫天地一色,徒留那一抹倩影鮮活。可惜不是為他而來。

他該感到悲哀,此生唯一深愛的人卻不愛他,不,應該是不敢愛他,他自恃優越的身份地位、錢財名利在那人眼中一文不值,甚至避之不及。他不知道應該是慶幸還是遺憾,他沒有愛錯人。

眉間心上此情無計可消除,得不到的在作祟。

但是思慮再三,他還是問出了那句話:「有沒有,至少……一點點地愛過我?」虞淵覺得或許一生的忐忑不安在這天都用盡了。

或許他不該知道答案,但他害怕有一天他會日日見他們幸福恩愛,兒女繞膝下。他卻在無盡的深淵中嫉妒地發瘋,他不想,也不想做出拆散他們讓自己追悔莫及的事。無論愛不愛,都已經足夠了。

「不要可憐我,也不要騙我。你知道的。」虞淵說這話的時候,慕流煙沒有看清他的神色。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有多驕傲就有多絕望。

不過顯然,慕流煙聽到這話的時候愣了愣,微微笑道:「阿淵,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說完這句話沉默了片刻道:「或許曾經愛過。」

虞淵轉過身道:「那就夠了。」臨走之前,似是怕自己反悔,一向清越的嗓音里有些發顫:「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這一次換他先離去。

雪忽而間下的大了,紛紛揚揚。落在佳人烏黑的雲鬢上。落在來時走過的地上。

也落在虞淵的心上,來年,春來冬雪消融,想來甚是壯觀。

慕流煙看著虞淵步步遠去,一時間五味雜陳。那一抹背影似是與大雪融為一體,漸漸消失在皚皚雪野中。孤獨而悲傷。

只是有些情不是說忘記就能忘記的,從此愛的人,或多或少身上都有些那個人的影子,只是他們之後幾乎沒有再見。不見才是最好的結局。愛意深藏,只是他一個人的深愛,與旁人無關。

至於付原那廝,虞淵與他低頭不見抬頭見,總也忍不住找他的晦氣。對此,付原由於理虧,雖有微詞,倒也每次都配合。不過二人倒也公私分明。

其實付原心裡苦啊。跟頂頭上司搶媳婦兒的下場,不是常人能承受的。虞淵這廝一有不痛快,就將他打發的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要不是他據理力爭,現在指不定還在那個旮旯里。

付原冷不防回過神來,暗自惱怒,虞淵這廝還真是無孔不入,哪兒都有他的一腳。再一想到正事兒還未解決就一陣頭疼。於是頓了頓道:「阿年你還是作先前那番打扮,從此以後就以慕然的身份出現,我們對外就稱你是你娘外家的侄兒。」

最後似是有些憂慮道:「阿年你的身份沒有暴露吧?」看著她老爹一副不信任的眼神,付流年一噎。不情不願道出了那次受傷,被明玉知曉了身份的事情。

付原瞬間火大,什麼,還受了傷。頓時就拉著付流年左右瞧了瞧。

付流年苦著個臉,有些無奈。就知道說出來之後會是這個樣子。「早就痊癒了,現在已無礙。阿爹不必憂心。」末了有些不放心道:「別告訴阿娘。我可不想聽她碎碎念。」

付原一聽這話虎了臉:「兔崽子,這是什麼話,你娘可是擔心你。」付流年心道:就是關心過了頭。明明臉上寫著我說的都是實話,下一秒立馬認錯,變臉得好不快。看得付流白一陣無語。

半天之後,付原才反應過來,驚異道:「什麼,就是明家的那小子?」一說完這話。付流年就接收到她爹付原看白痴的眼光,那目光分明再說那麼木頭的一個傢伙都搞不定。付流年分明感受到了來自她爹的赤裸裸的鄙視。一時間憋屈心酸,明玉又不是個瞎子。至於後續她都擺平了好吧。小說吧www.xs8.net

於是好死不死將一旁看好戲的付流白拉下了水,沒好氣地道:「二哥還拚命拆穿我。」

付流白忍不住扶額。

之後戰火就燒到了先前看好戲的付流白身上。付流白試圖解釋,可是他爹付原不聽啊。

最後,以付流白再三保證自己今後會幫忙掩護,外加身份萬一泄露之後善後。付原才放過了他。

而後,付流白幽怨地望了一眼付流年,付流年狀若無賴似的吐了吐舌。

付原見狀暗道:一群熊孩子。別過頭,有些不忍直視。

兄妹倆出了書房,付流白惡狠狠道:「付流年,你給我等著……」付流年挑釁道:「哎呀,倫家好怕。」說完轉身揚長而去。

付流白額上青筋暴跳,深吸一口氣,強制自己冷靜:「彆氣彆氣,不跟小屁孩一般見識。」這般想著,一時又忍不住嘆氣:以前那個可愛的妹妹哪去了,這個鐵定是被掉包了。

這邊付流白忍不住淚奔,付流年卻有了一種農奴翻身把歌唱揚眉吐氣的感覺。一時高興過了頭,踩著了院里的青苔,一連滑去數尺遠。要不是她反應靈敏就摔了個狗吃屎。付流年暗嘆一聲晦氣。看得院子里的一眾小廝丫鬟心驚肉跳。紛紛頓住了手中事務。

站穩后,付流年轉眸環視了一圈,沒好氣道:「幹活幹活。」眾僕人心道:不好,惱羞成怒了。於是紛紛埋頭做事。

拍了拍沾了些泥的衣擺,付流年扯著嗓子唱到:「山上的山花兒開呀,我才到這裡來,采呀把那山花兒采,山花兒呀,山花呀,你怎麼那麼美,那麼美……」眾僕人石化當中,心道:這又是什麼神迴路。這銷魂的小嗓音,簡直要人命呀。

至於石牆上的某人,笑得抽痛了肚子,一時上氣不接下氣。臉都憋紅了。還差點從高牆上跌下來。

付流年聞聲轉過來,一看是隔壁老王,咳咳,王一凡。看著這廝笑得花枝亂顫,就來氣。付流年忍不住出口譏諷道:「一凡兄,你還是一如既往愛爬牆。當心哪天摔個半身不遂。」

王一凡賤兮兮道:「付老大,你還是一言不合就開唱,外加嘴賤。」

付流年火大道:「給我等著。」

王一凡嬉皮笑臉道:「我等著呢。」說完還仰躺在院牆上,翹著個二郎腿,嘴裡不知幾時弄了跟草叼著。好不嘚瑟。

不多時,就見付流年尋了根竹竿,飛快地跑了過來。

王一凡那廝冷不防瞟到此情景,再看到付流年笑得一臉奸詐。忽而覺得脊背一涼。瞬間從牆上爬了起來道:「付流年,你可別亂來。」

付流年來到牆下,拿著竹竿揮舞著,專挑這廝身上的軟肉打,打得這廝跳腳。吃痛不已。付流年大笑道:「讓你嘚瑟,讓你得意……怎麼樣,服不服。」

王一凡聞言惱道:「不服不服。」

付流年一捅這廝的腿彎,王一凡冷不防腿上無力,摔了下去。只聽見一聲殺豬般的尖叫:「付流年,我跟你沒完。」付流年聞言笑道:「喂,摔死了沒。」說完就聽見牆的那一邊痛苦的聲音:「我的屁股……嗚嗚,付流年,我詛咒你,出門掉坑。」

付流年嗤笑道:「我看你腦袋有坑。」啪的一聲扔掉竹竿,心情愉悅地走遠了。

眾僕人:戰鬥力還是一如既往地強。順便為隔壁那位感到肉痛。那「砰」的一聲,他們可是都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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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明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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