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家中變故
「嫂子，我哥到底怎麼了？」
楊炎想起了之前那楊大鎚的話，心中更加急切，忍不住將聲音提高了幾分。
李秀芬嬌軀一顫，再也忍不住，輕聲抽泣起來：「兩年前你哥在工地打工，不小心從三樓摔下去了……」
「什麼？」楊炎如遭雷擊，臉色瞬間一片死灰。
「他沒死，不過已經成了植物人，一直都沒醒過來。」李秀芬眼圈通紅。
那個從小就寵著自己的憨厚大哥，成了植物人？
這個消息無異于晴天霹靂，讓楊炎腦子一片混亂，剛回家的好心情徹底消散。
「小炎，來看看你大哥吧……」李秀芬嘆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頭髮和衣衫后，起身掀開門帘，走進了側屋。
屋子雖然打掃的很乾凈整潔，但也無法掩飾簡樸的窮酸，除了一張土炕，一個立櫃和一張桌子之外，別無他物。
楊炎的大哥楊春，此時正靜靜地躺在炕上，他的臉龐已經瘦削的不成樣子，臉色蒼白，雙眼緊閉。若不是胸口還在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的話，跟死人無異。
「哥，哥，你應一聲啊，小炎子回來了啊！」
楊炎坐在床邊，輕聲呼喚著楊春，然而後者根本沒有任何反應。見此情景，即便是曾經在實彈演練中不小心被子彈射穿肩膀都沒吭一聲的楊炎，眼圈都忍不住泛紅。
「嫂子，沒帶哥去醫院看看么？」楊炎抬頭問道。
李秀芬嘆了一口氣，聲音中滿是無奈：「當初我帶著你哥跑了十多家醫院，積蓄都花光了，可他們都說沒辦法。」
「聽人說近些年京都有大醫院研究出了治療植物人的新方法，但那對咱們而言就是天價，哪有錢啊……」
楊炎愣了愣，眼中泛起一抹喜色，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嫂子。你說的……是真的？」
「小炎，你可別為了錢去做傻事啊！」李秀芬被楊炎的反應嚇了一跳。
「放心，嫂子，我知道。」楊炎點了點頭，眸子中滿是堅定之色：「我一定儘快賺夠錢，然後治好大哥！」
「你有這份心就行了。」李秀芬的臉色卻並沒有變得好看，猶豫片刻后，她才緩緩道：「不止是大春，爸他也在一年前病倒了……去醫院看過，醫生說是肺癌……晚期。」
唰！
楊炎猛然間站起身來。
……
「炎子，回來了啊……咳咳……回來就好！」
楊明在楊炎的攙扶下勉強從床上坐起，溝壑縱橫的老臉上溢滿了欣喜笑容。
楊炎的媽媽很早就走了，留下父子三人相依為命。在楊炎的記憶中，父親的身體一直都很好，好到扛著這個家前行了二十多年，卻從沒有一句怨言。
在楊炎心目中，老爹一直都是最偉大的男人。
只是他從沒想到過，那個剛強如鐵，偉岸如山的父親，有朝一日也會病倒。
淚水再也忍不住，在楊明叫出那一聲「炎子」的時候，便已奪眶而出。
「哭啥，男人不能哭。」見楊炎哭了，楊明的眼睛也開始泛紅，但還是一板老臉，沉聲說道：「你爹我好的很，離死還遠著呢！」
「不哭，不哭！」楊炎一陣心酸，抹了把眼淚，也咧嘴笑了起來。
「炎子，你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
楊明期待地問道，見楊炎用力點頭，他方才大笑了起來：「咳咳……哈哈，好，好！下午讓你嫂子殺只雞，咱爺倆好好喝一頓！」
陪著楊明說了一下午話，楊炎給他講了這些年來在外面的見聞，老爺子聽完，樂呵呵地拍著楊炎的肩膀，滿臉欣慰之色。
在他看來，自己這個小兒子也終於長大了，楊家後繼有人了啊！
轉眼間就到了下午，按照老爺子的吩咐，李秀芬早早就開始張羅晚飯。
新鮮的大米飯，西紅柿炒雞蛋，蒜薹炒肉，還有一隻燉雞，這個被疾病和貧窮折磨垮了家裡好久都沒吃過這麼豐盛的晚餐了。
老爺子格外高興，非拉著楊炎要喝兩杯，楊炎拗不過，陪著老人家小酌兩杯之後，說什麼也不讓他喝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楊明忽然伸手向懷裡掏去，顫巍巍地取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布包，然後里三層外三層地打開，布包裡面裝著的，赫然是一疊老舊滿是褶皺的百元鈔票，還有零零碎碎的毛錢。
「炎子啊。這些錢都是前兩年爹種地攢下來的，本來想著要給你娶個媳婦兒，但現在咱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拿著這些錢出去闖吧，別留在這裡了。」
「還有秀芬。嫁到我家的這幾年，辛苦你了……咳咳，炎子走了后，你也去吧，找個好人家。」
「爸，你說的什麼話呀！」李秀芬急忙搖了搖頭：「我已經嫁給大春了，就絕對不會離開的！再說我走了，誰照顧你們？」
看著嫂子和老父親，楊炎心中一陣感動，伸手推開了布包，堅定道：「爹，我不走，就留在村裡！放心，你兒子有本事，在村子里照樣能闖出一片天，賺到大錢！等我賺夠了錢，就幫你和大哥看病！」
「你這小子……唉。算了，我也不勉強，遲早有一天你會呆膩的……」楊明苦笑一聲，搖了搖頭不再勉強。
「家裡的地荒廢很久了，既然暫時不準備走，那有空就去翻一下吧，隨便種點東西，還能多賣點錢。」
「好。」楊炎急忙點了點頭。
其實說實話，他雖然嘴上說要賺大錢，可一時半會也想不到該幹什麼，正好種種地，順便想想自己能幹什麼。
伺候著楊明睡下之後，楊炎打了桶水洗漱一番，隨後也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換上了一身舊衣，扛起鋤頭往自家地里走去。
楊炎從小在農村長大，雖然許久沒幹農活了，有些生疏，但總歸還是記得的。
很快的，他就來到了地里。
因為許久沒人翻過的緣故，這一大片地幾乎已經荒廢，長滿了雜草，簡單差看了一下情況后，楊炎便操起鋤頭，頂著太陽開始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