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有人要掛了

若兮把玩著密信，無意識的摺疊成各種各樣的形狀，拆開，摺疊；拆開，再摺疊。一張信紙，隨着主人的思考，被擺弄的千奇百怪。浩初的目光停留在若兮手上，隨着若兮的動作，上下移動，「上，下，上，下……」浩初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

「什麼？」若兮太專心，沒聽清浩初嘀咕的什麼。

「或許，我知道冷天在哪了。」

浩初之前也被誤導，認為冷天是通過密道轉移了洛璃。剛剛若兮隨手摺疊的密報，彷彿醍醐灌頂，提醒了他。

浩初第一次跟着東方祭下古墓的時候。那時候主要的據點還在邊境，這裏只能算是冷天自己的一個藥房。

「跟緊我。」下去之前，冷天百般強調，一定要跟緊了他。行至半路，浩初被一聲輕微的機括聲吸引，走了個神，落下了兩步。回過神來跟上去的時候，突然發現身後房間的佈局，似乎和他剛剛看到的有所不同。

「先人為了防範盜墓賊，在古墓里灌入了大量地迷藥，雖然經過了通風，但還是有藥效殘留了下來。」當時冷天是這麼解釋的，冷孤隱對冷天全身心地信任，也就沒有懷疑，真的以為是因為吸入了迷藥的原因，而導致自己出現了幻覺。

如今想想，只怕沒那麼簡單。

若是迷藥，為何冷天不事先告知預防？再者，他這一次下去，並沒有感覺到有任何迷藥的痕迹。

「所以閣主您想說什麼？」荊玖和蘇葉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玄機。

「我知道了，機括!」聰明如若兮，順着浩初的思路想下去，「我想，我也知道冷天在哪了。」

經浩初這麼一提醒，若兮也想起來上一次和蘇葉下古墓的時候，她們一路貼著牆壁前行，當時若兮就發現這些牆壁在固定的位置，都有長長的一道磨損的痕迹。當時情況緊急，來不及多想，事後若兮也就將此事拋諸腦後。

現在看來，這些磨損的痕迹，應該是機關運轉留下來的。

「我還是沒有聽懂。」不光是荊玖和蘇葉，綠婉也是一臉懵逼。花萬月倒是摸著了幾分頭腦，只是還不是很確定，「我聽聞前朝有能人巧匠，能利用機括運轉的原理，讓上下兩個房間按照一定的規律運動。」

「沒錯。」浩初接着道，「國師府下面這座古墓，就是運用了同樣的機關。冷天，其實還在原地，根本就沒有離開過！」

「那為何我們這兩次下古墓，都沒有發現異常？」移動房間，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蘇葉覺得很難相信。

「這些機關的運轉是有固定的時間，我們只是恰好在兩次變化的間隙進去的。」

若兮接着浩初的話，說道，「這樣，我們就能大概推算出機關運轉一個周期的時間了。」

浩初和若兮猜的沒錯，冷天確實是利用了機括運動，藏身於原來的密室之中。

他已經三天三夜沒合眼了。洛璃，就差最後一步了，他馬上就要成功了，馬上就可以幫自己的族人報仇了。

最後兩個葯人。冷天壓抑著內心的激動，靜靜地等待着藥效的發作。

「一二三」

三聲話音剛落下，璃國的葯人應聲倒地。而另一個南蒼的葯人，沒有任何反應，毫髮無損。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爹，娘！孩兒成功了，孩兒真的成功了。」狂喜之下，讓東方祭忽略了身後傳來的輕微的聲響。

「恭喜國師，大事已成。」

笑聲戛然而止。

「南陽王？」冷天臉色變了變，沒想到竟然讓他找到了這裏。上官景林一直反對研製洛璃，這個時候來這裏，絕對沒有好事。「你想幹什麼？！」

「大膽，見到皇上還不行禮！」小太監大喝一聲，看起來威風凜凜，其實不過是仗了上官景林的勢罷了。

「皇上？」冷天在這古墓閉關研製洛璃多日，兩耳不聞窗外事，自然不會知道，外面已經改朝換代。上官景南自刎於大殿之上，如今的皇上，是站在他面前的上官景林。

「你們都退下。」無視冷天的惡意，上官景林屏退了左右。

冷天緊緊盯着上官景林，手裏還攥了一把毒粉。不管上官景林葫蘆里賣的什麼葯，這把毒粉都足夠迷倒他，助自己逃出去的。

「國師不必緊張。我來，是和國師談合作的。「上官景林好不緊張，自己找個地方坐了下來，悠哉游哉。「國師能瞞得了皇兄，可瞞不了我，東方祭，東方公子。」

被人拆穿了身份，東方祭也沒有驚慌，在石桌對面坐了下來。「皇上想說什麼？」上官景林能坐在這裏和他交談，就足以證明上官景林對他沒有殺心。

「洛璃。」上官景林吐出兩個字。東方祭已是瞭然。自古最難揣測的，便是帝王之心；最善變的，也是帝王之心。冷天心底冷笑一聲，昔日反對洛璃，今日不也眼巴巴地上趕着湊過來。和當年的南宮宸一模一樣——虛偽。

不過，上官景林同他沒有滅門之仇，不僅如此，還能助他一臂之力，忍一忍也無妨。

「臣就以茶代酒，祝皇上早日實現統一大業。」

兩個人男人會心一笑。

「看來我們是來晚了。」浩初和若兮擔心時不待人，當下便決定立刻趕往國師府。卻還是來晚了一步。這密室里，除了些煉藥用的器具和兩具已經冷掉的屍體，哪裏還有半個人影。

石桌上擺着兩盞茶，「上官景林來過了。」若兮試了試茶溫，「水還熱，他們剛走。」

「綠婉，你和蘇葉留在這裏，看看有沒有有用的東西。花萬月你馬上去找荊玖，讓他在回宮的必經之路設伏。然後回去通知璃國所有的暗樁，立刻靜默。」浩初迅速部署，「兮兒，追。」

「嗯。」若兮點頭，和浩初一起追了出去。

上官景南畢竟稱帝多年，手中還是有不少勢力。而上官景林剛剛即位，還未來得及肅清長平城內的各方勢力，為了以防萬一，出門帶了不少護衛，浩浩蕩蕩，聲勢浩大。一群人走路慢慢悠悠排場十足的回宮，給了若兮、浩初充分的時間追上來。

「閣主，主上。」荊玖本來就在外圍負責接應，接到花萬月的消息，便立刻帶着五六個兄弟趕了過來。

「東方祭和上官景林應該在那架馬車裏。」若兮下達着命令，「記住，不要戀戰，得手之後立刻撤退。」

若兮率先三枚飛鏢出手，三人斃命。

「護駕！護駕！」

三人都是高手，這些禁軍在他們眼裏，根本不夠看的。若兮心裏隱隱不安，上官景林身邊的那個護衛並不在！之前同上官景林打交道的時候，若兮便留意到，上官景林身邊有一個侍衛，沉默寡言，但是武功極高。這麼要緊的事兒，他為什麼不隨行保護？

「浩初。」若兮喊了一聲，楚浩初立刻會意，殺到若兮身邊，幫她擋住這些纏人的傢伙。若兮騰出手來，飛身躍到馬車上，一劍下去，竟然落了空。

壞了！若兮心道一聲不好，掀開車簾一看，果然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

「中計了，快撤！」

另一邊，聽了浩初命令的花萬月，正準備折返回來助若兮等人一臂之力。剛要拐過去的身子猛地又折回來。

「上官景林？他怎麼會在這裏？」花萬月小心翼翼探出個腦袋，再三確認，確實是上官景林和冷天二人，還有一個人應該是護衛，步履沉穩，看起來身手不弱。花萬月咬咬牙，從懷裏摸出一個信號彈，特製的信號彈在空中炸出一聲尖銳的聲響，給若兮指了路的同時，也驚動了前面不遠處的三人。

「什麼人？」護衛手裏的寶劍應聲出鞘，閃著寒芒，緊緊地護在上官景林身前。

「你姑奶奶！」花萬月拔出纏在腰間的兩柄軟劍，沖了上去。花萬月生的嬌媚，這麼多年藏身南蒼，行走於勾欄之所，任誰也想不到，這副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身軀，有一身好功夫。兩柄軟劍，使得出神入化。

「主上先走。」

上官景林今日早有防備，讓禁軍帶着一輛空馬車大張旗鼓地回宮，吸引若兮等人的注意力，而他自己則帶着冷天從小道回宮。就算若兮等人發現馬車是計，也無從得知他們究竟從哪條路回了宮。這計劃確實天衣無縫，可好巧不巧，浩初擔心他們行事敗露會牽連璃國潛藏的暗探，所以特意令花萬月單獨行事，回來的路上，正好撞見他們三人。

「哪裏走！」眼見冷天要逃，花萬月有心追上去，卻被上官景林的貼身護衛橫刀攔住。也不知上官景林從哪裏找來這麼個高手，自己竟然被處處壓制。

要不是上官景林臨走前留下命令留活口，只怕花萬月此刻已經命喪刀下了。冷天如何重要，花萬月心知肚明。今日要是讓他逃了，日後只怕就不會有機會了，那麼她，將成為璃國的千古罪人。

花萬月的眸子變了變，多了幾分決絕的意味，無論如何，都要拖到若兮他們趕過來！

「萬月！」若兮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躺在血泊里的花萬月。

「快，快去追，蝶香，蝶香蠱……」

剛剛花萬月將自身的功力調到極致，拼着同歸於盡，受了他一刀的同時，也將自己的劍，送入對方的身體。這軟劍上的蝶香，是千里追蹤的神器。無色無味，普通人察覺不到，但是蝶香蠱卻能感應到蝶香的味道，發出指引。

花萬月交給若兮的，正是蝶香蠱。

「別管我，快走，快走，璃國的安危，就，就交給你們了。」花萬月又嘔出一口鮮血，臉色也漸漸蒼白，推著若兮的手，明明用盡了全力，卻依舊無力。

若兮試了試脈，沖浩初搖搖頭。重創心脈，失血過多，就算是華佗再世，也無力回天了。